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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全集-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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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习班里,一切都是买卖,而且是无情的买卖,学生跟教习之间冷若冰霜,老板跟教习之间也冷若冰霜,而教习跟教习之间,同样冷若冰霜。柏老曾参观过台北最大的补习班之一,看到下课时的奇景,不禁吓了一跳。诸教习像沙丁鱼一样的挤在休息室,乌黑一片,却鸦雀无声,大家面目痴呆,精疲力尽,互相间不交一语,不但谁也不知道谁姓啥,简直是谁也不知道谁是男是女。盖正式学堂上课,教习可慢慢的讲,扯扯闲话,发表发表属于自己的见解,训训学生出口自己的闷气,而补习班却是严阵以待,教习必须使出浑身解数,真刀真枪,一有冷场,就要卷铺盖,话题稍离考题,也得卷铺盖。严格说来,挣那份银子可真不容易,那不能称之为教书,只能称之为拚命。下得课来,自然奄奄一息。
   有些恶补大王一星期能教五十六小时的课,不分昼夜,埋头苦讲,连星期天都不休息,目的不是「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一乐也」。而是奋不顾身的赚钱,于是,台湾的教习可分为两类,一类是恶补教习,小焉者生活宽裕,悠哉悠哉。大焉者除了没有私生活,没有人生的情趣外,其他应有尽有,汽车焉,洋房焉,有的甚至跟恶补老板比美,此乃第一等人物,使人起敬起畏。另外一类就不必提啦,只靠固定薪津的正规教习,面有菜色,迂不可及。
   ──其实当教习的,还有两条大路发展,一是搞上一个有钱或有权的腿抱之,弄个顾问、委员、董事、监事之类的名堂,一旦奉命,立即提笔上阵,搬出学术理论来支持大亨怎么搞都是正当的。另一是钻个官做做,「学而优则仕」,中外如此,谁也没啥可说。
   问题是,教习老爷岂真愿当恶补大王哉,乃不得已也,现在的待遇,初级中学堂的教习,每月大约六七千元。高级中学堂的教习,每月大约八九千元。大学堂的教习,每月大约一万余元。我们说「大约」,因为教习每月到底多少钱,谁也不知道,教习自己也不知道,恐怕请主计会计的朋友张口,也一言难尽,盖数目无几,却名目繁多。倒转过来说,虽然名目繁多,却数目无几。生在笑贫不笑娼的工商社会,五口之家,真得有点挺劲。要想进一步的温饱──台湾亚热带气候,夏天长而且热,应该改为要想进一步的凉饱,如买个电风扇,或雄心万丈,买个二手货的冷气机之类,既然没有别的妙法,只好乞灵于恶补矣。
   学生老爷恶补的唯一目的是考上学堂,教习老爷恶补的唯一目的也是使学生老爷考上学堂──学生老爷必须能考上学堂,教习老爷才有钱可拿。补习班老板好像月下老人,把双方撮合在一起,两情相愿,各取所需。跟美容院一样,有它存在的社会条件,再大的力量都无法把他们拆散,更阻挡不住它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
   
三大考场舞弊案
   希望中华文化在考场舞弊案的处理上,复兴复兴。
   恶补的历史,可谓古矣,却在今年(一九七八)出了可大可小的纰漏。台北市培元补习班,在戒备森严的联合招生委员会中,来一个钱能通神,弄到试题,该补习班的学生老爷遂有福啦。当事情喧腾之初,联招会官员怒发冲冠,一推二六五,咬定试题没有外泄,凡说外泄的,都是恶意中伤兼包藏祸心。这是传统官场中的「摀粪缸盖」绝技,啥事都承认,就是不承认错误,对任何批评,就跟刺蝟一样,自己先行口吐白沫,针锋森森,教人不敢张嘴。不幸的是,这次没有摀好,被查出了真赃实据。印刷厂小小的吃了官司,培元补习班悻悻的关了辕门。硬嗓子的官员,则竹报平安。事态如此重大,处分却如此稀松,于是国人大惊。
   这使我们有勇气回顾清王朝的三次考场舞弊巨案,三次考场舞弊,分别发生于一六五七、一六九九、一八五八。
   一六五七年,南京主考官方猷先生,副主考官钱某先生(名字一时记不起来),二人率领十八位考试官,有志一同,大做买卖。发榜的那一天,全城哗然。一位考生老爷就写了一本《万金记》小说,「万」者,「方」字去一点也;「金」者,「钱」字去一边也,把送贿受贿的种种关节,作详细的描绘。清政府不但没有逮捕该书的作者,反而下令调查,把方猷先生的本家方章钺先生抓到北京。方章钺先生遂供出全部内情──跟「万金记」书上说的一模一样。清政府就把全体考生(举人),集中起来再考一遍,花钱的大爷遂全部露了原形。结果是,方猷、钱某两位正副主考官砍头,十七位考试官一字排开,一个个绞死(考官之一的卢铸鼎先生,鸿运当头,早翘了辫子),他们的父母妻子,全体放逐到边疆,财产全部没收。那露了原形的有钱大爷,一齐充军。
   跟南京考场舞弊巨案同时,也是一六五七年,首都所在地的顺天(北平),考场也发生舞弊。主考官李振邺先生、副主考官张我璞先生,眼睛只看见银子,没看见十年寒窗苦读的贫穷考生。他们跟有钱的大爷约好,由有钱的大爷在试卷上作一个暗号,然后按暗号行事,代价是银子六百两。以当时的购买力而言,一个人一个月的伙食,不过二两。六百两够一个人吃二十五年,可谓庞矣大矣,无怪动人心魄。动人心魄的结局是,李振邺、张我璞以下,包括行贿的考生,以及中间的媒介体。一齐法场斩首,家产没收,父母妻子有祸同担。
   四十年后的一六九九年考场舞弊,也发生在顺天(北平),放榜之后,大家先是瞪眼,接着是奔走相告。那时候还没有报纸,只有用笔写的「招贴」满街飞。清政府也没有捉拿写招贴的要犯,同样的也立刻明查暗访。主考官李蟠先生,是一位知名度很高的「大儒」,七十岁时考取了状元,皇帝玄烨先生瞧他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样,不久就派他当主考官,在科举时代,当主考官是一种最大的荣耀。副主考官姜宸英先生,则是李蟠先生同榜的探花。但状元也好,探花也好,照样见钱眼开。
   明查暗访的结果是,李蟠贬窜到蛮荒,姜宸英死于监狱。
   五十年后一八五八年考场舞弊,是三次考场舞弊案中最大的巨案,地点仍是顺天(北平)。主考官柏莳先生,官拜宰相之职(军机臣),而且还拥有「紫禁城骑马」的殊荣。副主考官是部长级官员朱凤标先生(尚书),跟程庭桂先生(左副都御史)。柏莳当大官当的时间太久,一切不在乎,加上年老体衰,凡事都交给他的侍从(门丁)靳祥先生去办。靳祥先生小心恭顺,把柏莳搞的心服口服,当作亲信,一切都听靳祥的。呜呼,驴大啦,驴尾巴也大啦,俗不云乎:「宰相的家奴七品官」──县长就是七品,靳祥自然威振天下。不知道他收了那位曾当过演员的平龄先生多少银子,反正是平龄先生考试及格,高中第七名举人。夫「演员」在现代社会,贵不可言,柏杨先生这一生最大的憾事,就是缺少一位演员朋友,自觉门楣无光。但在十九世纪,演员却是没有资格参加考试的。平龄先生这么往上一窜,自然喊声雷动。
   平龄先生是第一个关键人物,第二个关键人物是罗鸿绎先生,他阁下的程度比平龄先生的程度要高,但在成绩上仍差一大截,于是靳祥先生就跟考试官之一的浦安先生,合作无间,把另一位倒楣考生的试卷换到罗鸿绎先生名下。这本是高度的机密,天老爷也不会知道。可是,偏偏平龄的事一闹大,靳祥一被捕,这件事以及其他类似的五十余位有钱大爷的事,全抖了出来,其中竟然有副主考官程庭桂先生的儿子在焉。处理这件巨案的程序仍是老办法,清政府把那些考生(举人)集中到皇帝的「南书房」,作一次覆试。作文题目「不亦悦乎」,作诗题目「鹦鹉前头不敢言」,结果丢盔撂甲。平龄先生拿起笔来就好像抱起一门重炮,战战兢兢,汗出如浆,怎么写也写不出几个字,这不能怪他,他本来就不认识几个字。罗鸿绎先生比较高级,倒写了几句,但也只是几句而已。
   靳祥先生不过一个宰相的仆役,竟能把国家最隆重的考试大典搞的天昏地暗,当然不简单,盖他的主子当他的靠山支持他,谁都木法度也。靳祥先生认为「天塌啦有大个子顶住」,现在塌啦,大个子却顶不住。皇帝奕诧先生鼻孔冒烟,召开御前会议,要裁决怎么处理时,只有十七位高阶层参加,气氛紧张,以致身为部长(尚书)的麟魁先生竟吓的撒了一裤子青颜色的尿(据说是胆破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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