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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昏地暗。
晚膳已摆出,秦宝宝还没现,王能似乎也麻痹了,招呼刚看完几位病者的二位大夫入座,内眷依习俗不能与男子同席,另在内堂围桌。
古时有所谓“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愈是大家族,遵守愈严,反而平民小百姓来得无拘自在,欢乐融融。
但是──
人倒霉的时候,连吃饭都会被吓一跳。
紧急的鸣笛声,“立地瘟神”王能蹦的跳起来,直冲入招待拾面具父子的厢房,但见三个蒙面人与自己人打起来,其中一人劫持着拾面具,向二位同伴打个眼色,把拾面具扛在肩上,欲先突围,王能便这时赶来,喝道:
“来人是否奉宝少爷之命?否则全部留下!”
扛着拾面具的那人身形顿住,回身责备的口气道:
“老王啊,你真是不识相,明知宝少爷爱假戏真做,还敢点破,试问你有几个胆子啊?”
王能早听闻秦宝宝爱恶作剧,心想要是坏了他的游戏,日子可难过,当下也不怀疑,故作正经的冷道:
“弟兄们,听到他说的,还不快照着做!”
原已停手的几人又打起来,王能也攻向扛着拾面具的那人出手,只是彼此都不太认真,只徒招式繁复,真打在身上,未必伤得了一根寒毛。
半盏茶时刻过去──
扛着拾面具的那蒙面人道:
“老王啊,宝少爷等着消息,你装着让我一招,好使我等脱身啊!”
王能连忙道:
“是,是,就不知兄台在宝少爷面前如何称呼?”
那蒙面人赞道:
“好机智,老王,凭你这份聪明与见机行事,这次待宝少爷玩得尽兴,在大当家面前说二句好话,可比谁提拔都管用啊!”
说来说去就是忘了表明白己的身份。
不过,王能已晕陶陶,注意不到这些了,忙道:
“兄台所言极是,属下一定尽力配合。”
那蒙面人老实不容气,狠狠甩了王能一个耳光子,王能一个踉跄,回神正想责问他为何下手这么重,人早已越墙而出,另二位蒙面人也有样学样,双手连闪,甩了众儿郎眼冒金星,才哈哈大笑而去
那王能抚着面颊,道:
“他们武功很高强,幸好是自己人,否则求援也来不及。”说着叹口气,喃喃道:
“人还没来,就被整得七荤八素,等那小祖宗真个大驾光临,真不敢指望不掉层皮,但愿一切都有代价。”
秦宝宝也不至于多坏,他就是坏也坏得可爱,只是众人以讹传讹,倒将他说得像小恶魔似的。
就在王能幻想跃登龙门时,一个小厮进来报告:
“宝少爷来了。”
怔了怔,王能又惊又喜:
“来得可真快!”
没法子多想,赶紧迎出来,只觉眼前一亮,昨晚烛光模糊下,已感到这少年真是不俗,今日宝宝一身华贵的出现,更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秦宝宝为何至今才来?
原因无他,想让王能等人尝尝等待宰割的滋味。
说来他实在很坏心眼,但还有药可救,至少他懂得顾虑卫紫衣会打他屁股,称得上是识时务为俊杰的非英雄。
在这时间,他上街寻找红面鸭公,因为拾全忠的虾龟嗽需要红面鸭公配药,以半酒水炖服。找到十来只红面鸭公,付钱请人送来酒楼,才来此“收帐”。
进门看到王能等人脸上的五指痕,秦宝宝失笑道:
“集体自罚呀?”
说着有趣的在他们身前的转来转去,突然“咦”了一声,又道:
“看样子是别人动手打的,不同的手痕有三种,那是三个人打的了,谁这么大胆,敢对你们动手?”
王能等人心道:
“装得可真像,好象完全跟你无关。”
但为了讨宝少爷欢心,嘴上道:
“回禀少爷,是三个蒙面人打的。”
秦宝宝一怔,奇道:
“蒙面人?体形多大?声调高或低?有什么目的?”
王能心想宝少爷真会演戏,却也不能不配合,道:
“三人都修长健壮,说话的那人声调活泼,他们劫走少爷的贵客………”
秦宝宝听到此,倒吸一口凉气,急道:
“你说蒙面人劫走拾面具父子?”
王能愈来愈服宝少爷的演技了,道:
“不,只劫走拾面具,当时小孩给乳母喂食………”
秦宝宝气急败坏地截口道:
“我问你蒙面人为何要劫走拾面具?”
王能暗自好笑:真会装蒜,可是又不能点破,必须装作不知道是他派人来劫走,可真难为,当下装傻道:
“属下不知。”
秦宝宝怒道:
“来劫人时,你们全睡着么?”
王能道:
“来人武功高强,属下等不及询问,便给他脱逃了。”
秦宝宝冷笑道:
“刚才天尚未全黑,四处商店门口灯笼全已点上,蒙面人的形踪理应十分明显,你们没有一个人知道要追查?”
王能心觉演戏真辛苦,套出台词,道:
“他三人轻功高明,我等追之不及。”
秦宝宝道:
“知道从那个方向走吧?”
王能怔了怔,望了身后四五名儿郎,居然无一人看清劫持者逃逸方位,全被打昏了头,只好不好意思道:
“蒙面人临走时打我们个眼冒金星,以至于疏忽了。”
秦宝宝好笑道:
“真是高明!”
王能以为他称赞自己配合得好,搓手道:
“少爷夸奖,属下深感荣幸。”
秦宝宝瞪眼道:
“我又不是夸你高明,你被打还深感荣幸?”
王能有苦说不出,连道:
“是,是,是蒙面人高明。”
秦宝宝哼了哼,道:
“人是贵宝号弄丢了,你负责找回来,期限三天,至时见不着人,你难逃疏忽职责之罪。”
王能吓了一跳,要知“金龙社”纪律严谨,赏罚分明,大执法以下的执刑者,素来均是铁石心肠,冷面无情,任谁都少有胆量去打交道:而今人分明是宝少爷派人劫走,恶作剧玩儿,向他要人又上那儿找去?王能苦脸道:
“宝少爷,属下昨夜里冒犯,实是不知情,你大人大量就放过我吧!”
撇了撇嘴,秦宝宝道:
“昨夜的事乃过眼云烟,今日之事,你须负全责,能找回人就能以功抵过,你嫌期限太短么?”
王能没想到秦宝宝会给他开这么大的玩笑,期期艾艾道:
“人被少爷藏着,属下那能搜得到?”
秦宝宝道:
“你颠三倒四说些儿什么?”
王能对于秦宝宝爱捉弄人的脾气已有耳闻,直觉点破它,方不会继续被耍下去,自找麻烦,遂直言道:
“那三个蒙面人本是宝少爷亲派来劫走拾面具父子,向属下等开个玩笑,那三位蒙面大哥还要属下装作不知,好使少爷高兴。”
秦宝宝看出兆头不对,还是愿意相信别人在开他玩笑,眨眨大眼,道:
“你尊姓大名啊?扮戏的本领可不错。”
王能心想连名字都装作不知,太过份了,即不敢说出,道:
“属下王能,江湖朋友瞎起外号叫‘立地瘟神’。”
上上下下打量一会,秦宝宝摇头道:
“把拾面具找回来,本少爷才敢相信你很‘能’。”
王能急切道:
“人在宝少爷处,请少爷不要为难属下。”
秦宝宝这次确信自己没听错,翻翻白眼道:
“你不要企图推卸责任,人若已在我那里,那我来此跟你闲磕牙?而且我也不可能留下拾全忠不顾。”
王能道:
“少爷,那三个蒙面人真的说自己是少爷派来的,至于小孩,属下以为过些时候才来领回。”
秦宝宝顿觉被敲了一记闷棍,冷道:
“我没有派人来开你这个玩笑,你也未免太大意,居然相信侵略者的话,那三人又怎样证明是我派来的?”
王能吓了一跳,忙道:
“那人说得太活影活现,而且属下也没料到是真有人想劫走那穷酸,时间也太符合。”
没错,谁能算这么准,知道拾面具在“回春堂”,而捉住秦宝宝想来而未来的那段时间出现?
秦宝宝问明白事情发生细节,又气又想哭,他万万料不及有人利用他爱恶作剧的名声,不费吹灰之力将人带走,这个跟斗,栽得可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