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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剑的风情-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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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被整整齐齐地放在床上,似乎没有人睡过,难道昨夜他也一夜未眠?

吕素文走人房内,四处张望。

越望她的眉头问号越多。

这是不曾有过的现象,蓝一尘二十年来照顾着她无微不至,从没有做过令她担心的事。

为什么今天一大早就看不见他的人影?

他到哪儿去了呢,

吕素文回身欲离去,突然发现桌上留有一封信。

拿起信摊开看,过了一会儿,吕素文倔强的眼睛里已经湿润了,泪珠从眼尾缓缓流出。

“二十年都熬过了,最后两年我还在乎吗?”吕素文哺哺他说:“蓝大哥,你又何苦去破坏诺言?”



杨铮缓缓地走在梅林内。

旧地重游,他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就算是心里有痛苦,有感伤,也绝不会露在脸上。

无论谁若受过他所受的痛苦和折磨,都已该学会将情感隐藏在心里。

各种情感都隐藏在心里。

但情感却像酒一样。

你藏得越深,藏得越久,反而越浓越烈。

他走得虽慢,也已走了三遍。

有凤,凤还是很冷,冷得像刀,刀一般地刮过他的脸。

他慢慢地穿过梅林,默默数着一朵朵悔花。

那棵树上有几朵梅花已开?几朵未开?他都清楚得很。

他停足凝注着一朵还含苞的梅花,花苞上还留有昨夜的露水。

露珠晶莹透剔,就仿佛是“她”的眸子。

带有倔强的眼睛。

——“如果我比现在年轻十岁,我一定会这样说的,一定会想尽千方百计留下你,要你抛下一切,跟我在这种鬼地方过一辈子。”

这是他听到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时如果她真的这样做了,杨铮心里也许反而会觉得好些,但是她很冷静。

——一个人要付出多痛苦的代价才能保持这种冷静?

杨铮的心在绞痛,他的脸还是没有表情。

梅林里充满了寒冷而潮湿的梅花芬芳,泥土里还留着残秋时的落叶。

现在新叶已经生出了,古老的梅树又一次得到新的生命。

——如果没有“枯叶,又怎么会有新叶再生?

二十年来他费尽了所有力量,想尽了所有的办法,但仍找不出吕素文的踪迹。

青龙会自从“带”走吕素文后,就突然消迹,从此不见他们有任何行动。

吕素文是生?是死?这是杨铮一直担忧的。

几天前,在此地狄青磷突然出现,不但带来了她的消息,也带来了杨铮的唯一女儿——花舞语。

吕素文嫁给花错,一定有她的苦衷。

他了解,也谅解。虽然没有见到她,但已有她的消息,这就很满足了。

杨铮仿沸叹了口气,他举步迈入小木屋,然后他就看见一个令他惊讶、欢偷的人。

这个人坐在桌子前的椅子上,他穿着一件蓝色的长衫,左臂的衣袖临空在飘扬。

他的眼睛直直地注视愣在门口的杨铮。

杨铮也静静地望着他。

二人就这样默默地凝视,也不知过了多久,杨铮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我记得你也曾说过,会在此地等我口来?”

“是的。”

“想不到这个诺言,却是二十年后才实现。”

“我也想不到。”

“旧友重逢,不能无酒。”

“有。”

独臂人拿出一瓶酒,对嘴就喝,喝了一大口,然后才将酒瓶丢给杨铮。

伸手一接,杨铮也喝了一大口,他抹了抹嘴角,笑着走向独臂人。

坐下后,杨铮又喝了一口。”二十年来,你过得可好?”

“很好。”独臂人摸了摸断臂。”也习惯了一只手的生活。”

杨铮望着他的断臂。

这只断臂是被杨铮用离别钩钩断的。

这个独臂人当然就是蓝一尘。



蓝一尘很用心地凝视杨铮。

二十年了。人生有几个二十年?

但岁月的痕迹并没有留在杨铮脸上,有的也只是将他眉字间的那股狂傲磨掉了些。

在他的眼尾涂上一抹淡淡的忧郁。

杨铮也凝视着蓝一尘。他发觉眼前这位人称“神眼神剑”的蓝大先生,已没有往日的雄凤了。

他现在就仿佛是一头掉了牙的狮子蜷伏在个山丘上,望着山下的野兔任意塘戏,想发威也无力了。

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大多的痕迹。

日已正中,但天色却是一片苍茫,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片灰檬漾。。

远山、流水、绿叶、红花,都变得一片灰檬,就像是一幅淡淡的水墨画。

两个人石像般面对面凝望,过了很久,蓝一尘才开口:“当年一个小小的捕快,现在已是高高在上的甫郡王。”

“我还是杨铮。”

“我却已不是蓝一尘了。”

“你是。”杨铮说:“你只不过是被岁月掩盖住你的光芒而已,如有必要,你一定可以突破掩盖。”

“真的?”蓝一尘的眼里已有了光芒。

“我几时说过假话?”

“现在,现在你就在说假话。”蓝一尘说:“你现在就在虚伪。”

杨铮静静地望着蓝一尘。

“明明急着想知道她的下落,她的近况,你为什么不问?”蓝一尘说。

杨铮知道他说的“她”是谁。”我了解她。”

“了解她?”蓝一尘冷笑一声。”二十年所受的痛苦,就换到一句了解?”

杨铮无话,这二十年来他又何尝不是活在痛苦里。他所得到的代价又是什么?

——伤人的话,为什么总是令人心惊?令人心酸?

杨铮慢慢地倒了杯酒,慢慢地喝一口,慢慢地放下杯子,然后才慢慢他说:“你说过会在此地等我,可是我回来时,不但见不到你,连吕素文也不见了。”杨铮注视着他。”我问过你发生了什么事吗?我怀疑过你吗?”

“没有。”

“那是因为我相信你。”杨铮说:“就像我了解吕素文,一样。”

蓝一尘也无语了,因为杨铮说的是事实,是真话。

“你不在此地等我,她不见了,任何一点都足够令我暴跳如雷,可是我没有。”杨铮心虽痛,脸上却仍无表情。”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多么温馨的两个字,多么可爱的两个字,也多么可怕的两个字。

朋友就像一杯醇酒一样,能令人醉,能令人迷糊,也会令人错。

朋友虽是你的“亲近”,但大部份是你的”敌人”,若不是你的朋友,又怎能知道你的“一切”。

但这世上很少有真能和你共生死的朋友。

连这样的夫妻都很少,何况朋友呢?

自古至今,的确很少有真能和你共生死的朋友。

但这样的朋友并不是绝对没有。

有一点不可否认的是:能令你“伤心”、“痛苦”、“后悔”的,通常都是“朋友”。



蓝一尘笑了,在杨铮说出“你是我的朋友”时,他就开始笑了,笑望着杨铮。

“你在怪我没有尽到做朋友的责任,怪我为什么没有全力保护吕素文?”蓝一尘说:“你更怪她为什么‘轻易’地离去。”

“天地会变,花会谢,树会枯,又何况人呢?”

“你知不知道当年你离去时,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大概知道一点点。”

“大概是多少?”

“我离开后,虽然青龙会的人找上门,也许你们打不过,但是为什么不跑?”杨铮说:“难道你们忽然间忘记腿是用来跑的?”

“唉!”蓝一尘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你知道当天来的人是谁,你就会庆幸今天我们还活着。”

“哦?”

“别的不说,光是其中的一个人,已经够我们瞧了。”

“谁?”

“胜三。”

听见这个名字,杨铮突然露出一种很异常的表情。

胜三也许并不姓胜,排行也不是第三,别人叫他胜三,只不过因为经过他“处理”的人,通常都只有“三”样东西能够“剩”下来。

哪三样东西呢?

经过他“处理”的人,通常的情况是——性命已经丧失,头发已经拔光,眼睛已被挖出,鼻子舌头耳朵都已被割下,牙齿指甲都已被拔掉,皮已被剥,囚肢已被剁,甚至连骨头都已被打碎。

那么这个人剩下的还能有三样吗?

是哪三样?

那是不固定的,胜三要他剩下哪三样,他剩下的就是那三样。

他”处理”过一个人之后,通常都会为那个人保留三样东而。

“我的心一向很软。”胜三常常对人说:“而且我不喜欢赶尽杀绝。”

他还常说:“不管我做什么事,我都会替别人留一点余地,有时候我留下的甚至还不止三样。”

有一次他为一个人留下的是一根头发、一颗牙齿、一枚指甲,和鼻子上的一个洞。

“胜三?”杨铮异常地惊讶。”想不到青龙会居然能够请到他?”

“不是请,他本就是青龙会的人。”蓝一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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