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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法书记-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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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马其鸣只好把它交给派出所,抓!抓一个奖五百,抓一对奖一千。无论啥人,只要撞到枪口上,没说的,从开发区走人!正是这事,他开罪了开发区不少领导,包括曾副指挥。谁没个死党啊,他把曾副指挥的同乡兼得力助手,一位已经五十岁的高级工程师给打发走了,让他带着羞辱回了原单位。

当时曾副指挥是求过情的,让他高抬贵手,放同乡一马,后来又跟他拍桌子:“马其鸣,你到底想做什么?”

是啊,到底想做什么?带着这个疑问,马其鸣来到驾驶学校,望着台下那些灰蒙蒙绝望的脸,问:“你们说,我到底该拿你们怎么办?”台下鸦雀无声,马其鸣久久地视住这一张张低垂的脸,这是警察的脸啊,这应该是充满正义充满威严的脸啊。可此时,你瞧瞧,你瞧瞧,简直——终于,他发话了,他说:“这么着吧,我也不逼你们,我手里有张表,发给你们,你们自己填,也算是一次自我批评吧。”

警察们松了一口气,等表拿到手上,脸哗地就绿了。

表上的内容很怪,几乎从没见过。除了姓名、职务、单位,还有婚否、爱人姓名、感情状况、家庭收入外,再往下填,警察们就越发疑惑了,你犯的哪一栏,只需打勾,其中有酗酒、赌博、不良男女关系。接下来是你犯了几次,也是选择,一次、若干次。然后一栏是:值吗?对得起谁?最后一栏,也是最令填写者犯难的一栏,几乎所有的人,到这栏都停下了,拿着笔,却怎么也搁不到纸上。

“你能保证上面所填属实吗,拿啥保证?”

空气静止了似的,压抑得令人想哭。

马其鸣走下讲台,默然离去。

交上来的表格一份比一份沉重,马其鸣仔细地审视每一份表格,他的目光每次都会沉沉地落到最后一栏里,那儿才是他想要的东西。

可惜,除了少数几个填的是属实,拿党性或人格之类的铿锵之词外,多的,竟是一片空白!

这样的空白令马其鸣满意。

他跟监察组的同志说,让他们回去,不做任何追究,但是,大练兵不能放松。

这场风波就这么无声地平息了,包括马其鸣本人,也觉得上了生动的一课。他在后来跟袁波书记的汇报中说:当时他也很矛盾,真的不知该怎么处理,是一位犯人教给他的方法。没什么比良心的不安更折磨人啊,犯人这样痛心疾首地说。“当然,我这法儿简单了点,也不乏草率,我向组织检讨。”他又说。

大练兵进行到中间,人们突然听到一个消息,吴达功请假了,病假,拿着医院出具的证明,直接找袁波书记。袁波书记看完病情诊断报告,轻轻放桌上,问:“跟马书记说过了吗?”吴达功点点头。“他怎么说?”袁波书记又问。

吴达功吭哧了一阵,说:“他同意。”

“那好吧,肝上的病应该及早查,打算去哪儿查?要不要市里帮你联系?”

吴达功说:“不用了,我打算去西安,那儿有个老中医,我是从医学杂志上看到的。”

袁波书记没再说啥,甚至没问工作交接的事,只跟秘书轻轻说了声:“送客。”

三河公安局立时陷入了混乱,两位主要领导不约而同地请假,谁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本来公安局的班子就是一个敏感话题,这下好,竞争双方全都撂了挑子,这出戏,看马其鸣咋往下演。

马其鸣似乎泰然处之,并没表现出人们暗想中的惊慌和无措。他只是召集中层以上领导,简单开了个会,将工作临时交付给局里最年轻的副局长,然后坐车走了。

六月的贺兰山风光旖旎,山野一派娇艳,芬芳的山花开满人的视野。马其鸣赶到贺兰山时,已是第三天下午五点,夕阳西斜,霞光均匀地涂抹在大地上。站在山下,马其鸣内心里涌上一股少有的冲动。

来贺兰山请秦默,是他突然做出的一个决定。没有办法在李春江和吴达功二者之间做出取舍时,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秦默是在车光远事件后突然提出要辞职,而后住进山下这座疗养院的,他女儿跟女婿都在疗养院工作,住在这儿,等于是住进了家。马其鸣对秦默并不熟悉,但对此行,却充满了信心。

秦默早早候在大门外,看到马其鸣,他愣了一下,没想他真会来。之前秦默已接到电话,一个很重要的电话,要他无论如何,跟这个不速之客认真谈一次。

握手,寒暄,两个陌生人用异样的目光彼此打量了对方很久。之前两人虽是没见过面,但对彼此的情况却掌握很多。尤其马其鸣,他已彻彻底底将秦默了解了个遍。

进屋不久,马其鸣开门见山说:“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回去。”

“回去?”秦默微微一震,这话显然出乎他的预想。他原想马其鸣此行是为征求意见而来。他人虽然在贺兰山,心却一刻也没离开过三河,尤其公安局的班子,也是他日日焦虑的事。

“吴达功撂挑子,李春江在医院照顾夫人,这个时候,我不请你还请谁?”马其鸣开诚布公,绝无半点遮掩。

“撂挑子?”秦默大吃一惊,这么重要的消息他竟然没听到。

“是啊,怕是你我都想不到吧,他会在这时候突然来这一手。”马其鸣深深叹了口气,在老局长秦默面前,他不想有保留,他愿意用自己的真诚换得对方的理解和信任。

一听吴达功真撂了挑子,秦默当下变得激动不已,这本是位不善言辞的老人,可一听公安局现在处于群龙无首,他的焦急和不安便无法掩藏。他不停地问这问那,马其鸣将他到三河后发生的事一一道了出来,秦默听完,沉默了一会儿,道:“他不是撂挑子,他是在玩权术。”紧跟着,他又恨恨道,“他怎么老是这样!”

马其鸣敏感地捕捉着秦默的每一个表情,见秦默余怒未消,他忍住内心因吴达功引起的不快说:“老局长,我想来想去,还是想请你出马。三河的情况比你我想得还要复杂,眼下绝不只是谁接班这个简单的问题,班子后边,隐藏着许多鲜为人知的内幕啊!”

秦默犹豫着,迟迟不肯表态。看得出,马其鸣的话触动了他。其实这些话,当初他跟袁波书记也说过,只是——

这时他女儿进来了,一看有人在便要走,马其呜叫住她,说:“你是秦岭吧,我这次来也想拜访一下你。”秦岭微微一笑,马其鸣接着道:“你有个同学在法制报社吧,叫何锐,记者部主任,是不?”

秦岭点头,不明白马其鸣问这些做什么,不过她的样子似乎有点慌。

马其鸣笑笑,说:“我有个人,想给报社推荐,还想请你帮个忙。”

一听推荐人,秦岭连忙摇头,赤红着脸道:“我好久没跟他联系了,也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如果是这事,你还是亲自找他吧。”

马其鸣没在意秦岭的回答,目光投向秦默,问:“有个女记者叫季小菲,你知道吧?”

“季小菲?”秦默似乎不明白,马其鸣怎么会突然提起季小菲,等明白过来,马上朗声道:“知道,老季的姑娘,原来就是法制报的记者。”说到这,他才记起没跟女儿介绍马其鸣,忙一脸严肃地道:“这是三河市新上任的政法委书记,他要推荐的,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小菲。”

秦岭哦了一声,似乎对马其鸣的身份不感兴趣,不过她又问:“马书记欣赏她,一个电话不就行了,怎么反倒要我帮忙?”

马其鸣实话实说:“这事目前我还不能出面,最好能通过你这面的渠道,记住了,不能让他们知道是我在说情。”

秦岭还在犹豫,秦默抢过话说:“马书记安排的事,你还犹豫个啥,现在就打电话,告诉那个何锐,就说是我老秦让他安排的。”

秦岭红着脸出去了,一提何锐,她的表情便很不自然。马其鸣暗自笑笑。何锐不只是秦岭的同学,还是她大学时的初恋情人,只是后来分手了。听说是秦默不喜欢他,觉得他太张扬,硬把女儿嫁给了自己战友的儿子。时光如水,也许一切都已成往事,不过马其鸣能打听得这么细,的确是费了一番功夫。

晚上,马其鸣住在了贺兰山下。两个素昧平生的人很快成了老朋友,秦默也是个不会绕弯子的人,马其鸣的真诚赢得了他的好感。他畅开心扉,跟马其鸣谈了许多,包括一些鲜为人知的内幕。

不过一谈让他重新出山的事,他还是不肯答应。这位心里有着重创的老局长像是顾虑重重,再三说自己老了,早就到了退下来的年龄,再说,他也不想再一次品尝失败。

一说失败,老局长秦默的眼里便有晶莹的亮光在闪动。

马其鸣知道,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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