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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宅门-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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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武推了一个下棋的一下:“看见谁进那屋了?”

下棋的:“你又没雇我给你看着,我管得着吗?去去去!”

贵武回身又环视众人,目光停在隔扇的方向,那壮汉仍一动不动靠隔扇坐着。

贵武走到跟前:“嘿!你小子是干什么的?整天坐在这儿?”

壮汉一动不动,也不理睬。贵武来了气:“说你呢!看见谁进这屋了?”

壮汉起身,又往下拉了拉草帽儿往外便走,贵武一把将他拉住:“你是聋子还是哑巴?!我那银票准是你偷的!”

壮汉仍挣扎要走,贵武死拉不放,侧身拦住道:“你天天儿这儿坐着,我留神你好些日子了,你是干什么的?!”说着伸手摘壮汉的草帽儿,壮汉突然抓住贵武的手往怀里一拉,顺势重重地在他后背上一拍,贵武站立不稳向前冲去,一下子扑到下棋的桌子上,唏里哗啦棋盘冲出,棋子儿撒了一地。俩下棋的不干了,一个揪住贵武喊:“往哪儿趴!没长眼你?”一个揪住贵武叫:“我们这儿赌着输赢呢!

你赔我钱!”

贵武狼狈地:“我凭什么赔你钱!”

俩下棋的:“我这就赢了!”“是我赢了!两家都得赔,不赔打你丫挺的!”

范掌柜忙上前劝架,贵武终于挣脱,念叨着:“等会儿再说行不行?”忙回头四下里寻找那壮汉。大堂中的人仍各干各的,壮汉却已不见。

范掌柜忽然指着贵武:“您后脊梁上贴的什么?”

贵武一愣:“什么?”忙转着圈儿的问后看,又背过手抓,看不见也抓不着,范掌柜忙将那东西揭下交给贵武:“这不是银票吗!”

贵武:“嘿——什么工夫贴我后脊梁上了?!”全屋人大笑。

范掌柜:“那谁知道啊!”

贵武:“你们谁认识刚才那小子?”没有人再理他,贵武接着又问范掌柜:“他是干什么的?”

范掌柜:“常来,一句话没说过!”

贵武悻悻地:“这些日子怎么净出邪门儿事儿呀!放个屁都砸脚后跟!”

老宅上房院北屋厅。

白文氏正安然地看着单先生教佳莉弹古琴《沧海龙吟》,景琦走了进来,单先生忙站起:“七老爷!”

佳莉也站起:“爸!”

景琦得意地点点头:“《沧海龙吟》!”

单先生赔着笑:“七老爷对琴谱真熟。”

白文氏望着景琦,问:“有事儿吗?”景琦答道:“没什么事儿,佳莉怎么好些日子不回家住了?”

白文氏:“这儿不是她的家?”

佳莉:“我不回去!”

白文氏:“叫她在我这儿住着,学琴呢!”

景琦:“我怕她在这儿给您添麻烦!”

白文氏站起身:“别这儿捣乱,有事儿外边说去。”说着和景琦出了屋。

单先生教佳莉弹琴,琴声又起。

老宅上房院。

白文氏瞥了一眼景琦:“听说,我那天说了那位姨奶奶几句,她就寻死觅活的?”

景琦:“谁这么多嘴,没有的事儿!”

白文氏:“有也罢,天也罢,以后你那个新宅我不去就是了,省得搅和你们的好日子!”

景琦:“妈说哪儿去了,妈再过去,自然叫她回避就是了。”

白文氏:“我可不担这个恶名儿,你自己掂量着办!”

景琦忙打岔:“海淀花园子修得有点儿模样了,等哪天陪妈过去看看,我想靠西再修个鹿圈,自己养茸。”

白文氏:“好!我早就想过,一直腾不出手来!”

景琦:“还有个事儿,刚才在老号上,大伙儿都说该修个小学校,今约药行的子弟上学,想听听妈的意思。”

白文氏:“这是好事儿,有那日子不富裕的家主儿,也不用交学费。”

突然,而道传来丫头的尖叫声,白文氏一愣:“出什么事儿了?”

二人忙向外走,刚上甬道,就见刚买来的丫头奴奴正在拿着根小木棍追着小叭狗,小叭狗满院乱窜,奴奴追着打。白文氏大叫:“奴奴!你干什么?”

胡总管、颖宇都跑了出来。

奴奴哭腔地:“它咬我!”

胡总管:“那你也不能打它呀!”

小叭狗窜到白文氏的怀里,白文氏忙抚摸查看着。景琦问:“没打伤着哪儿吧?”

颖宇:“好大胆子!这狗比你还娇贵呢!你打它!”

奴奴委屈地:“它咬我!”

景琦:“这孩子还不懂事儿呢!”

奴奴哭了:“它咬我——”白文氏道:“算了算了,我看这孩子不行,把她送回去吧!”

胡总管忙拉过奴奴:“走吧,走吧,送你回家去!”

白文氏又道:“别难为孩于,送回去好好跟人家说!老七,叫你找个抱狗的丫头就这么难!”

景琦惶恐地:“我再去找!再去找!”

京城街道小胡同。夜。

一辆马车停在胡同口,武贝勒下了车:“行了,我前边儿到家了。”

车上的男人道:“不送了,贝勒爷!明儿茶馆见!”马车驶去。

武贝勒哼着京戏晃晃悠悠地往前溜达。路进儿靠墙放着一辆平板菜车子,上面躺着戴着草帽的壮汉。见贵武晃过来,壮汉抬起一点儿草帽望着贵武。贵武自得其乐地哼唱着走过,壮汉突然坐起,推着车朝贵武冲去。贵武闻声忙往边上躲,壮汉推车也朝边上来。贵武又往中间躲,车又向中间推来。贵武紧走两步回过头:“存心是怎么着?你……”话未说完,车已到,贵武一下被撞倒在地。壮汉扔下车,上来就将贵武压住,用绳子捆绑,贵武挣扎着大叫:“干什么你!来人呐——”

壮汉将一块烂布塞到贵武嘴里,看四下无人,将贵武提到车前,揭开席子扔上车,又将席子盖好,推车远去。

大格格家菜园子。清晨。

三间土坯房,一间农家的贮藏室,小院前有大约一亩菜地。戴草帽儿的壮汉在摇辘轳打水浇菜园,满满一柳斗水提起倒进石槽,水顺着维沟欢快地流入菜地。一斗水倒罢,又将柳斗放下井,鞭转把儿飞快地转动。不远处传来贵武声嘶力竭的喊声:“浇水那小子!你把我给松开!”

壮汉抬起头,这人正是景琦去济南路上,在永乐镇仙客来客栈要了景琦一百二十两银子的人。他叫黄立,贵武和大格格的私生子,黄春的双胞胎哥哥,算年龄应该四十二岁了。他望着堆草的西屋没有搭腔,又把柳斗慢慢摇上来。

堆草的西屋里。武贝勒被寒鸭浮水般捆着扔在草堆上,不停地大叫:“那小子!

我招你惹你了?!你想把我捆死呀你!我这腿都快折了!”

井台边。黄立把水倒在槽内,又把柳斗放下井去。从北屋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把他带来!”

黄立走下井台,在衣服上擦着手走进西屋。贵武喊着:“嘿!我说,商量商量行不行?!”

黄立仿佛没听见,像揭东西样一把提起贵武走向北屋。贵武不停地叫着、呻吟着:“我真受不了了,我都六十多岁的人了,咱们有什么仇啊?”

黄立将贵武提过北屋堂屋,把他扔在地上。贵武继续念叨着:“你倒说说,叫我心里也明白明白,我怎么招着你了……哎哟,轻点儿,往死了摔我!你要绑票儿,要多少钱你说,我女婿有的是钱!”

黄立看都不看贵武一眼,向着里屋:“带来了!”

里屋门帝一挑,走出了六十多岁老态龙钟的大格格,看着地上的资武慢慢坐到了椅子上。

贵武趴在地上抬不起头,用力挣扎了几下,又低下了头:“我说,怎么个意思?

先给我松开行不行?”

大格格语气沉重地:“你是贵武?”

“贵武?我是贝勒爷!”贵武的脸几乎贴着地,说罢又忙改口:“贵武,贵武,我是贵武!”

大格格:“听说你欠了一笔债,至今没还?”

“欠债,欠谁的债?您弄错了吧?我谁的债也不欠!”贵武刚说完,就被黄立踢了一脚,于是大叫:“哎哟妈呀!踢着了我了,悠着点儿行不行?”

大格格:“你好好想想!”

“我想不出来,您只要说出来,有那么回事儿,欠多少我都还!”

“怕你还不起吧?”

“还不起?我闺女嫁了个大财主,我还钱就是了,先把我解开!”

“四十年前你欠了詹王府一笔债!”

“四十年前?我不欠他们的!是他们欠我的……到现在我那儿子还没找着呢!

我……”贵武话未说完,又被黄立猛踢一脚,疼得他呼嚎惨叫,“别踢了祖宗!我这肋条骨都折了!有这么要债的吗?!”

大格格厉声地:“你骗了詹王府的大格格!”

“怎么是骗?两相情愿嘛!再说这事儿你管得着吗?”

黄立蹲下身,一把揪住贵武的头发,掀起他的脸。

“于什么!撒手!你就说我欠准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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