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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微笑道：“这里好虽好，却也是锦绣牢笼，半分也没有自由。”
凌霜道：“小姐明知这样，却为何要投这个牢笼？”
“对我来说，天下之大，也并没有我立足地方。连立足之地也没有，又何惧牢笼呢。”
凌霜笑道：“便算它是牢笼。这样牢笼，我也情愿坐一辈子。”
妙玉也微笑道：“这可是你说。你就陪我这里住一辈子吧。”
王嬷嬷道：“凌霜姑娘，这会子你这样说，只怕以后姑娘大了，便由不得自己心思了。到时可别求了小姐放你出去。”
凌霜红了脸，嗔道：“妈妈这样老成人，也来开我玩笑。不跟你们说了，我还得先看看我住哪一间呢。”说完便往旁边看另外房间去了。
一时那媳妇又带进十来个小尼姑，对妙玉道：“这就是我们府里聘买十个小姑子，她们一起住西小院内，以后就由妙玉师父教习她们诵经打坐，以备我们贵妃娘娘回府省亲时接见。妙玉师父多费心了。”
又对那十个小尼姑道：“这就是你们师父，也是这栊翠庵主持妙玉师父，你们以后可得好好跟着师父学习，不得怠慢。恭顺勤谨，每日里晨钟暮鼓，洒扫佛殿，念诵佛经，待贵妃娘娘回来了，让贵妃娘娘高兴，自有你们好处。”
那十个小尼姑一齐应着，又一齐拜见过妙玉，口称“师父”。妙玉不免嘉勉一番，然后让她们散去。
又有两个厨娘前来拜见。
那媳妇便道：“这两个，一个叫李嫂，一个叫王嫂，专管你们饮食。因你们这里都是修行之人，吃斋念佛，沾不得荤腥，所以府里特意另外安排你们饮食。每日里府里采办人会送来油盐米面等，还有鲜菜蔬，都交由这两人打理。妙玉师父若是想改换口味，只管让你跟前人跟她们说一声。”
李嫂和王嫂见过妙玉等，也便出去了。
妙玉道：“多谢嫂子提醒关照。请问嫂子如何称呼？”
那媳妇笑道：“我是林大娘手下派活媳妇，别人都叫我吴嫂子。我男人也是跟着林大爷做事。”
妙玉便道：“这半日有劳吴嫂子了。凌霜，你拿二两银子给吴嫂子吃酒。吴嫂子，我初来乍到，对府里人也不熟，只怕以后有什么不当地方得罪了人，还望嫂子多指点指点。”
吴嫂子平日里虽跟着林之孝家有一些银钱收益，但也很是有限，多油水都是那几个大管家及管家媳妇捞足了，自己是看多，得少。如今见妙玉大方，也甚是高兴，便多了一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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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思后路小姐遣丫环入栊翠吴嫂详介绍4
道：“妙玉师父客气了。您可不知道，这府里上上下下也都是势利眼，但凡有些家底，行事大方，便有人奉承，说不好话。若是家底差一些，没有什么给底下人，便不知要被说些什么难听呢。就如咱们府里这两位表小姐吧。一位宝姑娘，是咱们太太姨侄女，如今跟了母亲一起住这府里，人家可是带了身家来，吃穿用度皆不用我们府里出银子，那腰板气势便是足直，行事又大方，待下人也极好。府里没有不说她好。”
妙玉便问：“听说还有位姓林表小姐，可怎么样呢？”
吴嫂子道：“我正要说她呢。她是我们老太太亲外孙女，因父母都死了，只得住到我们府上。才貌都是好，只是爱耍小性子，说话又不饶人，因老太太宠爱，平日里吃穿用度比府里正主儿小姐们还好，自然便有些让人嫉恨了。”
“哦。”妙玉听了，不置可否，想了一下，便又道：“府上有几位小姐？”
“本来有四位，现下只有三位。因大小姐早年便选入了宫——这如今就是要为接她费这么大周张呢，如今就只剩下三位小姐了。二小姐是大老爷赦老爷姨太太生，生母早死了，大太太生性吝刻，并不喜欢她，因此性子有些懦弱，下人都能欺负她，人称‘呆木头’。三小姐是二老爷政老爷赵姨娘生，从小跟了老太太教养，出落得倒是不错，性格儿有些泼辣，人称‘红玫瑰’，又香又有刺。四小姐年纪还小，是东府珍大爷亲妹子。母亲生她时大出血死了，东府敬老爷又一心迷恋烧丹，并不管她。老太太看不过意，便抱了过来，自己养着。这四小姐年纪虽小，脾气却有些古怪，跟东府自家哥嫂少有往来，只说东府闹得不堪，她不愿沾染，这边府里却又是客居。不好多管多问，只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人称‘万事不管’。她只称这世上没人可牵挂，活着也无意趣，要出家做姑子去。呵呵，她只说说而已，耍耍小姐脾气罢了。哪里知道做姑子也有做姑子难处，并不能如她那样随心所欲。”
妙玉却问：“东府又是如何不堪了？让你们四小姐连自己家也不敢沾染？”
吴嫂子笑一笑，才道：“按说我们做下人，也不该说主子闲话，不过妙玉师父刚来，听听也还罢了。东府珍大爷是爱女人堆里下功夫。外面玩玩也就罢了，偏他连姨妹什么也不放过，那也罢了。好歹是外戚。要紧，”吴嫂子脸上泛起一丝古怪笑容，“是他自己儿媳妇蓉大奶奶，这个倒不是我这里胡说，虽府里人都不好明说。可底下人都知道。”
因这事关风月，妙玉倒不好再说。只道：“四小姐年纪小，冰清玉洁，心性自然高一些，不愿跟一般俗人同流合污，倒是她好处。”
“只是她那样千金小姐，万事无忧，便是有些不顺意，也断不至说出出家言语吧——这样公侯之家，可不是能说着玩呢。她这般心思倒也奇怪。”凌霜不禁插嘴道。
“可不是嘛。只是我们这些做活人，不知道那一等小姐心里想些什么。成日里吃饱了没事做，便生出些奇思怪想出来。府里人见她死了娘，便是听见了这些奇谈怪论，也不理会。妙玉师父，这府里还几个厉害人物，你可得要知道。一个是琏二奶奶，本名王熙凤，本是我们太太亲侄女，亲上作亲，跟赦老爷公子琏二爷成了亲，这府里本是我们太太当家，她来了就交给她当爱作主了。这个人厉害得很，脸酸心苦，对人毫不留情面，若是惹着了她，只有‘吃不了兜着走了’。人称她‘凤辣子’。”
妙玉笑道：“难不成老太太也不能管她了？”
“她也只太太和老太太面前讨好，哄得她们高兴，别人也都不放她眼里。这府里人没有不怕她。便是她自己男人，琏二爷她面前也只如老鼠见了猫似。”
妙玉不禁又笑：“一个大老爷们还怕自己屋里人不成？”
“您可不知道，那琏二爷是个浪荡公子，爱拈花惹草，常常偷吃了又忘了抹嘴，被琏二奶奶拿住，仗着老太太疼爱，不依不饶。长此以往，那琏二爷气势便低了下去，琏二奶奶气势便高了起来。”
妙玉听了，微微一笑，又问：“吴嫂子刚才说有几个厉害人物，不知道还有哪些？”
“琏二奶奶跟前平儿姑娘也是一个厉害人物。虽说她只是一个没有名分房里人，可做事很是细心，又对琏二奶奶忠心，可是琏二奶奶左膀右臂呢。我们府里，好些事不用经过琏二奶奶，只需跟平姑娘说一声，事情也就办成了。”
“一个丫头竟也有这等手段？看来你们府里可真是卧虎藏龙呢。”妙玉不禁感叹。
“这还不算十分厉害，还有一个鸳鸯姑娘，是老太太跟前大丫头。老太太是信任她，可她却从不仗势欺人，作威作福，人长得又好，做事也细心，府里上下也都敬她。她出面办事，也没有办不成。”
“两个丫头，一个能让人怕，一个能让人敬，可真有意思！”妙玉仍是感叹。
“还有啊，妙玉师父，我们府时还有一个人称‘混世魔王’宝玉宝二爷，老太太和太太又是极看重宝二爷，所以才惯得他没个天日地胡混。您可千万别招惹他，不然老太太和太太一生气，不但你遭殃，连我们这些下人也脱不了干系。”
妙玉心中一动，知道说就是贾宝玉。那贾宝玉她梦里是早就见过，是个温文有礼小男孩儿。只是这又过了几年，只怕也长大了些，也知道他是专女子队伍中混，但口里却道：“男女有别，他自外面跟老爷大爷们行事，怎么会招惹闺中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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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见老太君谨受教训 遇四小姐倾盖如故1
“您可不知道，这宝二爷今年才十二岁，自幼得老太太疼爱，跟姊妹们一处娇养惯了。平日里只知跟姊妹们厮混，又不喜读书，成日里闹得不成样子。只因老太太溺爱，谁人也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