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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
“该做的,我们都作了。剩下的,看他自己了。如果捱得过一天,应该就没问题。”
怎么又是这里?
前一刻自己还躺在地上,下一刻却又回到了萧索的庭院。
“小哥哥……”一个小女孩捧著一把野花奔向赵飞英,赵飞英又惊又喜。
“香香!”
然而,小女孩跑了几步之后,就消失在漫天的落叶之中,赵飞英张著嘴,泪水不断地沿著脸颊流下。
来人啊……来人啊……这是怎么回事……
重新慌慌张张地环顾周围,死城一般的寂静。
有人在吗?有谁在吗?爹?娘?你们在哪里?
拔腿奔向爹娘住的主厢房,天色一下子暗了下来。几个房里的烛火都亮了,平地冒出了好几个人影,悠悠然地走著,穿梭著,透过赵飞英的身体。
好可怕……好可怕……救命啊……救命啊……爹爹,赶快来救救孩儿吧……
没有敲门,就撞进了爹娘的房里,爹娘正在对著帐册。
“这么慌慌张张的,给下人看到了,成何体统。”男子威严地低吼著。
“爹爹!”赵飞英一把扑向男子怀里,牢牢抓著男子的衣襟。
“怎么,做恶梦了?”女子温柔地摸著赵飞英的头。
对啊,好可怕的恶梦……
“只是一场梦而已,有什么好怕的。”男子无奈地说著,轻轻拍著赵飞英的背。
“孩儿不怕了,因为爹爹娘亲都回来陪孩儿了。”
睁开眼,窗外依旧没有半个人影。好静,好静。
又饿又渴,却已经没了半点力气,望著空空如也的水壶,赵飞英舔了舔因为高热以及缺水而干裂、渗血的唇瓣。
头脑已经昏昏沉沉的。
好难受……赵飞英呻吟著。
猛然,脸颊一阵刺痛。睁起了眼睛,一张有些惊愕的小脸正瞧著他。
你是谁……
现在的我又在哪里……
无法转动头,只有凭著眼角的余光,略略打量著四周。温暖的火光跳跃著,好几个小孩、少女倒卧在地,正酣然入睡。
“是你……救了我?”喉咙好干,赵飞英一句话才说完,就不断地咳著。
“不是我,我只是负责看著你。”有点不耐烦的口气。
“还是谢谢你……”
“请问……你知道……我爹娘……怎么了?我好几天……没见到他们了……”
“死光了,赵家村的人都死光了。”
赵飞英一听,紧紧闭起了双眼,想把瞬间满溢的泪水,锁在眼眶里。
男儿有泪不轻弹,每次爹爹看到他哭,总是要发好大一顿脾气。
“是吗……是吗……”
原来如此,大家都走了。
原来如此,你们真的丢下我一个人!
“你难过也没用,顶多哭一哭吧?”
“哭也没用的,死了的,永远回不来。”一字一句咬著牙说著,却仍然止不住悲愤、痛绝的泪水。
“知道还哭?”
十分无礼的语气,但是赵飞英却只听到模模糊糊的声音。
“抱歉……我……”
又是一片黑暗的世界,赵飞英深深沉入。
伸手不见五指,漆黑而死静的黑暗。
不知是第几次了,又是自己一个人被遗弃在这里。
连哭都哭不出来。
疲惫地跌坐在地,直到前方渐渐出现了亮光。
光晕中,爹娘正带著微笑,凝视著他。
“飞英……”
赵飞英抬起了头,看著熟悉的容颜,两行清泪沿著眼角流了下来。
几度的高烧,迷乱的神智,直到睁开了眼帘,陌生的环境以及围在四周的人,让赵飞英重新又闭上了眼睛,紧咬著唇。
“你醒了?知道赵家村发生了什么事吗?”
当神智渐渐清明了起来,捧过一碗汤药,赵飞英强迫自己喝下苦涩的药汁。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我姓赵,名叫飞英。我八岁了。”
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在,从今以后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不过没关系,他一定熬得过去的。
因为,他一定得留著这条命,做一件事。
假借著防堵瘟疫之名,上百名武林人士围著赵家村。不准人员进出,同时也不给食水。
抱著自己,爹娘跟几个食客曾经也想杀出个生路,却总是功败垂成。好多人,黑压压的人群守著路口,尽管双眼被娘紧紧蒙著,耳边传来的、临死的惨叫声,却也一般的凄厉。
逃不出去,药材跟食物也渐渐短缺了,外头的人似乎想活活饿死他们。
众人只取最少的食物果腹,饿得只剩一把骨头,却还是让赵飞英吃得饱饱的。好几次,赵飞英哭著,想跟著大家一起饿肚子,却被父亲严厉地责骂了一顿。
“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飞英!最少最少,你要活著!”
香香,一个洗衣妇的小女儿,总是喜欢偷偷带著自己做的花环给他。
几天没有见到她的踪影,问起父亲,父亲也默不作声。
几天的捱饿,让香香的身体变差了,一染上瘟疫,隔天就死了。
没人救她吗?赵飞英曾经哭著。
庄里有治瘟疫的药材,却所剩不多了。
看著众人瞬间沉默下来的脸,于是赵飞英知道了。剩下的药材,他们是准备留给自己的,所以,必须牺牲香香。
但是,最后,自己也终于染上了病,病倒了。只能待在房里,众人怕他闷,常常坐在他房里陪他说话。但是,陪著自己的人渐渐少了起来,而那些消失的人从此却也不再出现。到了最后,爹娘也苍白了、憔悴了、病倒了。直到……再也没人来。
难忍的饥饿以及剧渴,几乎熬不过的高烧以及寂寞。
一日接著一日,只能望著窗外的日升以及日落。直到自己再也睁不开眼。
昏昏沉沉的睡去。
如果……如果能够不再醒来……是否就能不必面对这些?
为什么,就只有自己留了下来?
为什么!
好,既然如此,没关系,就这样吧。
这个仇,总是有人得去报的。
天理昭彰,叫他赵飞英活了下来,于是,就是他们的死期!
在绝望中等死的滋味,挚爱的人一个个死去的滋味,他们都得要尝尝!
“你没有其他家人了?”
“没有。”赵飞英低下了头。
一夕之间,风云变色。如今,就只剩自己,孤身一人。
“既然你没其他家人了,以后就跟著我们好不好?”
“谢谢……”泪水一滴滴地,滴落在碗里。
“别哭,别哭,大哥哥哪里痛呢?”娇酣而可爱的童声,一个小女孩摸著赵飞英的头发。天真无邪的脸上,满露著关心以及担忧。
抬起头,看著那张略略带著脏污的小小脸蛋,赵飞英心里虽然依旧难受,嘴角却也微微漾开了。不想让她担心,赵飞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哽咽地笑了。
“不哭了,大哥哥以后都不哭了……小妹妹叫什么名字?”
“我叫程蝶衣,很好听的名字吧?我娘取的,可是爹娘他们都……呜啊……”小女孩开始抽抽噎噎地哭了。
原来,她也跟我是同病相怜。
其实,在场的人,也都是乱世中的孤儿。战争、瘟疫,让他们失去了家人,流离失所。要不是,要不是三名少女沿途陆陆续续地收留以及救治,这些苦命的孩子想必也随著他们的父母去了吧。
悲伤似乎是会传染的,更何况是在场的人几乎都有自己的伤心往事。
于是,一个接著一个,原本强自忍住的泪水,也不自觉地流了出来。想起了自己的亲人,孩子们大哭著,为著永永远远再也回不来的人。
“干嘛,还没哭够喔!”一个男孩不耐烦地喊著,他的脸上没有泪水,甚至连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