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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家血魂碑-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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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姑娘,鹰鹰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事情是这样的……”寄爷一五一十将覃瓶儿昏倒后的情形向她详细述说了一遍。覃瓶儿听完,摸着我的后脑柔声说:“鹰哥,对不起,我错怪你了……你那姿势很……”边说边羞涩地低下头。

我无奈地叹口气,嘟囔两声,转头心有余悸地对寄爷说:“那兔子居然害怕这瀑布?”

寄爷早已拿出库存的“爆破筒”,吧嗒吧嗒抽得有滋有味,此时听我问起,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点着头说:“也许是,也许不是……管它搓屁,反正我们又躲过一劫!”

“安叔,您家当时为什么要卡鹰鹰的脖子呢?”覃瓶儿接口道,“您家的样子吓死我了,我就是在那时昏过去的。”

“噫?啷格回事?我卡你的脖子了?”寄爷惊疑的瞪大两眼,盯着我说。

我无奈地苦笑一下,说:“没有……就是差点被你超度了……”接着将当时惊心动魄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寄爷沉默半晌,恍然大悟,“我晓得了,我去扶那块石碑时,就被……附体了,那时的我已经不是本来的我,所以我根本没有印象。——你是说我咬了一口花儿,花儿的鼻血喷到我脸上,我就昏倒了?”

我点点头,寄爷一拍大腿说:“这就对哒,狗血是专门对付那东西的,万幸万幸!”

我听寄爷说到“附体”,突然想起当时那个想钻进我身体,挤占我大脑的东西,莫非就是所谓的半傀?妈那个巴子的,这可真是一件旷古绝今的奇遇!

“‘阿玛尼切’和‘呃呢吧咪’是什么意思?”我问寄爷。寄爷当时的声音、举动十分古怪,所以我对这两个莫名其妙的语句或词汇印象尤为深刻。

“‘阿玛尼切’?‘呃呢吧咪’?——我不晓得是么子意思啊,我当时确实是这样说的吗?”

“是的,而且你的声音完全是个孩子的声音。”我十分肯定地回答寄爷。

“这就怪了!莫非……这两句话是失传已久的原始土家语?”

“您家不懂原始土家语?”

“我哪里懂?据我所知,现在会说原始土家语的人,只在湘西一些古老的村寨中还有,不过也不多了,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去问问他们这两句话是么子意思……至于我为么子是个娃儿的声音,不说你们也能想得到,是吧?”

“您家又是怎么想到用油菜籽和……”我瞟了覃瓶儿一眼,对寄爷说,“……对付那只兔子的呢?”

“唉!用油菜籽其实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我本来是不想用的。你记不记得我们这里的细娃儿被脏东西惊吓了,他父母会经常自言自语地唠叨‘如果您家把我惹毛哒,我就到您家坟上撒上一包油菜籽,让您家永世不得超生。’这些话?实际上是对脏东西的一种恐吓或威胁,目的是让脏东西放过娃儿……”

这种说法我倒是听爷爷说过,说是在坟上撒满油菜籽后,坟主人的魂灵得不到安宁,就不能转世投胎,非得把坟上的油菜籽捡干净后,才不会变成孤坟野鬼。你想,一包油菜籽撒在坟包上,混在泥土中,要把每一颗都捡出来,对活着的人来说都是一件比搬起石头打天还难的事,何况虚无缥缈的鬼魂?所以,说这种狠话的人多,真正付诸实际行动的人少,除非活着的人与坟中的死人生前有某种不共戴天的仇恨,才会用这种人神共愤的办法,以泄忿恨。

想到这里,我明白了油菜籽的功效以及寄爷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的原因。只是,没想到这种迷信的说法,竟在我眼前产生了活生生的现实依据。怪不得那只兔子并不畏惧铺天盖地的油菜籽攻击,反而对坠落在坟土中的油菜籽耿耿于怀,边撕心裂肺哭泣边嘴拱脚刨。

“至于后来我叫你用‘摇裤儿’蒙住脑袋,”寄爷附耳低声对我说,“你想想它所在的位置就明白哒,它最接近代表阳刚之气的地方,最能克制阴柔的东西。还有,土家族有一句流行很久的谚语,叫‘裤子枕头,百事不愁’,不晓得你听你佬伢说过没有?”

经寄爷一提醒,我想起爷爷在世时好像确实说过这个习俗,同时想起他老人家睡觉时总是把裤子压在枕头下,当时还以为是他嫌枕头不够高,没想到竟然包含着这样一层含义。长大后,我有一段时间长期做恶梦,折磨得形销骨立,吃药打针都无济于事,是奶奶坚持在我枕头下压着我的裤子,情况才有所好转。我当时以为纯属巧合,丝毫没有联想到这个习俗上来。

这么说,那只明明被寄爷踢下天坑却又再次出现在坟头的黑色兔子,以及熄灭复燃的白色蜡烛和坟上风车般旋转的白幡,都证明这个世界确实有传闻已久的半傀?

此时,另一个非常古怪的感觉不由自主冒上心头:爷爷在世时,经常给我说这些迷信色彩浓厚的故事或传说,莫非他老人家还要更深层次的用意?

这可真是对我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一次沉重打击!!

我狠狠摇摇脑袋,想将纷繁复杂的奇思怪想摔出脑海。

寄爷看出我的心思,丝毫不顾我的感受,火上浇油,“我们听见那声女人叹息后,明明跑到了石桥边缘,为么子后来那石桥莫名其妙地断哒?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正是‘魂煞’的作用。”

魂煞?难道刚才经历的一切竟然是所谓的“魂煞”?我不由得痴了!

“你还记得一件真实发生的事吗?”寄爷继续说道,“十年前,修建安乐洞下面这条隧道的几个工人,下班后没事,拿着火把到离安乐洞不远的凉风洞去探险。他们从凉风洞底部开始,一层一层爬到凉风洞最顶层后,却不找到路下来哒,后来工程指挥部求助公安干警,持枪荷弹进洞中找到他们时,发现他们已经奄奄一息,连摇裤儿都用来点火探路哒。奇怪的是,下来的路明明就在他们脚边。后来那些工人恢复神智后,说他们下来时,眼前是雾气缭绕的悬崖和深不见底的天坑,根本找不到路在哪里。你说,是不是与我们先前的遭遇很相似?”

我虽然没亲耳听到那些工人说这个情况,不过当时这事在当地传得沸沸扬扬,神乎其神,甚至惊动了上层建筑,准备了充足的装备,派人再次到凉风洞顶层调查了解,根本没遇到那些工人所说的情形。最后这事虽然不了了之,却再也没人敢进凉风洞。

现在回想起来,我们先前的遭遇不是与那些工人相似,简直就是当年那件事情的翻版。

满鸟鸟还在昏迷不醒,更加增添了我心中的焦躁和不安。如果刚才石桥上的遭遇,真是寄爷所说的“魂煞”,那接下来的路将更加凶险无比——何时才能见到我亲爱的太阳呢?

我眼珠转了转,从寄爷背篓取出一支竹灯,拔掉灯芯,滴两滴煤油到满鸟鸟人中位置,企图用煤油的气味将满鸟鸟弄醒。哪晓得满鸟鸟只是挤挤眉毛,依然鼻息粗重,昏睡不醒。寄爷见煤油无效,又故伎重演,向满鸟鸟脸上喷几口浓烟,满鸟鸟却连眉毛都不挤了,依然一动不动。

我和寄爷束手无策,作声不得。

经过一番死里逃生的奔波,我已经饥肠辘辘,口干舌燥。内心火烧火燎的焦躁,迫使我从寄爷背篓里摸出酒壶,猛灌了几口苞谷酒,又取出几个苞谷粑,分给寄爷、覃瓶儿和花儿,三人一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格老子的,好香啊……好啊,你们喝酒吃东西居然不叫我!大家吃了大家香,个人吃哒打飙枪……给我来个苞谷粑,老子饿得前胸贴后背哒……”满鸟鸟忽然坐了起来,吵吵嚷嚷着说。

我惊喜交加,擂满鸟鸟一拳,没好气地说:“格老子的,你真是‘蚂蟥听不得水响’,煤油和草烟都不能刺激你的神经,苞谷酒和苞谷粑倒把你魂儿勾回来了?”

满鸟鸟嘿嘿傻笑两声,抢过一个苞谷粑塞进嘴里,就着酒壶咕嘟咕嘟猛灌几口,抻着脖子打量着四周,含含糊糊地说:“噫?我们是不是到阴间哒?也好,有你们几个在,又有吃的又有酒喝,既不孤单,也不会做饿死鬼……嘿嘿,我现在也是正儿八经的鬼哒,与鬼们成了伙计,我再也不怕他们了,唉,我知足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一本正经地说:“是的。我们刚刚过了奈何桥!”

“格老子的,过奈何桥时我是不是睡着哒?你啷格不叫醒我呢?也好让我领略一下奈何桥两边的无限风光嘛!”满鸟鸟见我不苟言笑,信以为真。

“你……!”

“好哒!鹰鹰,你莫跟鸟鸟‘日白’了,继续找路出去再说。”寄爷打断我。

满鸟鸟从寄爷的话中听出我是在开玩笑,脸色瞬间大变,“我们还活着?那个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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