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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迹-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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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古龙岗



第一卷 务农



何桂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至少,在邑庄这么一个足有一百来户人家的村子里面,他实在算不上是什么能够闪出头彩的人物。或许,他唯一与其他人不同的,就是他连个家都没有,活了二十多年,穷到平时只能寄居在距离邑庄五里外的土地庙里这一点了。其实那原先也不是什么土地庙,而是关帝庙,据说关二爷神力无边,上到雷鸣电闪,下到生孩子给娃都管得到,只是邑庄实在是穷了一点儿,又接连遭过几年灾,百姓们也顾不得去供奉神仙了,所以,庙祝活不下去,只好打着包袱走人。后来日子又好过了,庙祝也没有回来,于是,白白便宜了何桂这小子。

何桂没有家,也没有固定的职业。自打记事起,十几年来就一直在给人家打小工,该割麦的时候就割麦,该打场的时候就打场,不会游泳,竟偶尔还敢出远门去给人去撑个船,掌个舵,居然也没有出现什么交通事故。有时候给人打工的时间长一点儿,他就会临时住在主人的家里,不过,活一完就走了。所以,邑庄的人们忙起来的时候,往往都知道这么一个人。这个时期,也是何桂一年之中过得最好的一段日子。

可现在已经是冬天,秋收早忙完了,麦子也都早就播种下去了,所以,何桂也就没事可干了,可他又是一个癞汉。

什么是癞汉呢?

这个名词不好解释。反正,放到何桂的身上,就是过一天算一天,今天不想明天的意思。

秋天那会儿给人帮忙挣了几升几斗的麦子,吃的,换酒喝的,已经没剩下多少了,剩下的恐怕不好熬过这个冬天。所以,得再打算打算。

怎么办呢?

何桂披着自己“花团锦簇”的破夹袄,来回的在那位官位很高,现如今却只能转行当起的土地公公的神像前面来回的踱了好一会儿,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吃饭,睡觉!明天再说!

然后,吃了一个糠饼,他就睡了。

当夜,大雪!

何桂只觉得很冷,可懒得起来,就只是把铺床的干草席子使劲朝身上裹了裹……冻过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这一夜,何桂没有起来。

……

废话,大半夜,又冷的要命,谁愿意起来?

何贵是一个很随遇而安的人。这一点光从他的名字上就能看出来。他老子给他取了一个“贵”字,是希望他能够富贵。可是,不光说这名字所显现出来的那点儿怀旧的意思,老人家的愿望虽然是美好的,却忘记了自己是姓“何”的。何贵,何贵……何时贵?何地贵?为何贵?何为贵?……就是没有可以确定下来的“贵”!所以,何贵不会为了那不知何时何地才能降临的不知道哪种的“贵”去费心的。只要能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不就成了?所谓:人要有平常心;平安就是福;平平淡淡才是真;……人嘛,要知足!有道是知足才能长乐啊。

所以,不管是做营业员,还是做推销员,还是什么其他诸如库管、司机,何贵都没有感到过委屈,哪怕他曾经是一名重点院校的毕业生。

不过,人就算再知足,有时候也会不知所措的。

就像此时,何贵就再也无法保持自己一向以为之傲的“平和”心态了。夜里睡的时候有点儿冷也就罢了,反正是夏天,凉快点儿正好!可咋醒过来之后连身上的衣服都变了呢?刚换下来的阿迪达斯牌裤衩呢?还有,刚刚租下的一室一厅的房子变得宽敞了点儿,可为啥咋看咋像古迹?这要是让那肥婆房东看到了,还不得闹翻了天。自己在上海一无亲朋二无好友的,闹起来可是要吃亏的。还有,那正微眯着俩眼,十分“轻蔑”地看着自己的,不就是大名鼎鼎地关二爷么?可怜堂堂的关圣帝君,大刀断了,就连招牌的长胡子也没了,红脸也不知啥时候变成了黄脸,甚至还有一脸的麻子!要不是手执大刀捋长须的经典造型还在,恐怕何贵也认不出他的大驾来!

“阿嚏!”

一阵冷气直浸到骨头里,何贵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这到底是啥玩意儿啊?”

看着身上东一个洞洞,西一个坑坑的破棉衣,感受着肚子里那一阵阵痉挛似的饥饿,再看看窗外的满地雪白和不住透进来的冷风……何贵流泪了!——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第一章 去了来了

何贵是一个很随遇而安的人,常自诩“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暗地里也常为自己的这种气概折服!虽说这一次变故大了点儿,但很快地,他就收拾心情走出了那坐破关帝庙。

不管咋样,得找人问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还有,也得问问自己脑后这条小猪尾巴是谁给“粘”上去的,怎么这人的手艺就那么好,这一根根儿的头发都好像是种进头皮里似的?倒是听说过有整容医院能种头发,可一下子种那么多,还找不出一丝人工痕迹,这也太厉害了点儿。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肚子饿的实在要命,要是再不去找点儿吃的来,何贵都担心自己能不能等到第二天的太阳,说不定今夜就得交待喽。

唉,何桂留在破庙里的那点儿糠,何贵压根就没认为是食物。

何贵并不认识路,破关帝庙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家可以去问。不过,这难不倒何贵。人不识路,路却可以走人啊。什么叫路?鲁迅说过:“这世上本没有路,只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既然那么多人都走过了,自己再顺着走上一走,不就能找到有人烟的地方了?

所以,闭着眼睛转了几圈,找定了一个方向,何贵便迈开大步向前走!很幸运一人,他的目标正是邑庄所在的方向。

邑庄本来并不是叫做现在的名字,而是叫做驿庄,位于陕西省同州府!因为这里曾经没有村子,后来因为有了一个驿站而逐渐有了人烟,遂被人们称为驿庄,久而久之,又成了邑庄。

庄里面住着的人家不少,但大户却不多,论富裕论实力,也就是何氏与方氏两家。而这两家人从祖上开始就是世代务农,相互之间也有许多姻亲联系,所以,虽然名为两家,却是关系不错。虽说陕西民风彪悍,两家之间有时也要争个头面,却很少红脸,有麻烦的时候也经常相互帮衬,并不像有些村庄那样,各个姓氏经常为了某人某家一点儿利益,阖族全上,争得头破血流。

何贵进村的时候正好遇到何家老大在村口教训儿子。

“你都多大了?还要人在后面催着才懂点儿事?啊?大家伙都在为过年忙活,让你去看看能不能雇点儿人来,你倒好,找不到人也就罢了,居然还跑镇里听戏,还一去就是一整天?”

何家老大也就三十多不到四十的样子,挺壮实,趁着那一身粗布褂子,让人看着挺实在。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却是挺气愤,不由分说对着儿子抬腿就是一下!可怜他儿子,才十五六岁一娃,看着老子发了这么大的火,不敢躲,低着头,硬生生地挨受了这么一脚。

“喂,这位大哥,能不能问您个事儿?”

看着儿子的窝囊样儿,何老大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正想再来一脚,却突然被人给叫住了。他转过头,就看到了一位脸被冷风皴得红通通,身上穿着破烂不堪,已经满是眼眼儿的棉衣棉裤,身子瑟瑟发抖,整个人差不多就快拢成一团的人物这人他还认识,今年秋收的时候还来家里帮过忙。

“何桂啊,你咋来啦?”

“咦?”何老大这一声“何桂”叫的,让何贵心里一阵冒喜气儿,这人认识我?“大哥,您认识我?”

“去去去,我可不是你大哥!你可别跟我套近乎!”似乎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何贵,何老大连连摆手。虽说邑庄不大,可何家再咋说也是这里的大户,身为何氏一族的长房长子,他还看不上何桂这号人。

“说吧,你来咱这儿有啥事儿?”

何老大的眼神让何贵很是有些熟悉,这不正是居委会那些治安联防的老太太们的拿手绝学么?那是防贼治安专用的啊。

“这,这这位先生,”何贵忍不住有些口吃。他住的那个破关帝庙距离邑庄足有五里地,这一路走来,走得他差点儿就没了希望。先不说他压根儿就没有在只用双脚的情况下赶过这么长的路,就算有,也没有在饿的这么厉害的情况下走过。社会主义都进入小康社会了,哪能还让人饿肚子?而突然由夏天变成了冬天,还有连绵不尽,覆盖了整个大地的大雪,就更加让他感到从心里冒冷意了。除非有人吃饱了撑的趁他睡着的时候把他运到了北极圈,否则这大夏天的,哪来的雪?难不成还是南半球?他倒是曾经看过一场电影,某个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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