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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十七叹气，“祖父的脸皮厚若城墙呢！据哥哥说，好像是像模像样的又趁机说了哥哥一顿。无非就是让哥哥不辜负皇恩，还要把心思用在学业上，大考时务必考个好成绩出来。”
高老太太道：“还是个势利眼呢！有好处就往前凑，有坏处的时候就躲的比兔子还快了。不对，躲之前，还得踩上一脚。”
话语里满满都是讥讽。
关山月道：“得亏松儿和槿儿是随了姐姐，不似他们老颜家的人。”
高老太太道：“父辈们的所为，是直接会影响到子孙后代的。颜寿泉当年靠的是钻营，你现在看看他那些后代，有多少不被他影响的？一帮出嫁女，更是上不了台面。”
听这话，还在为定亲宴那天的事情耿耿于怀呢！
关山月道：“恶人自有恶人磨！您也别生气，他们坏了良心，想要算计别人，到头来不还是把自己搭进去了？外面都在传，六皇子想要纳了颜清雅为贵妾呢！老颜家那边可有准信？”
颜十七道：“听父亲的意思，大抵上是定下来了。以颜家三房现在的门第，想要为正妃，是一点儿可能都没有的了。”
高老太太摇摇头，“这得亏你们兄妹的亲事都定下来了，要不然还不得被她连累死啊！贵妾再怎么金贵，也只是个妾，都得伺候主母。就是皇子的贵妾说白了也就是那么种玩意儿。”
关山月道：“老颜家是真的堕落了呢！无论如何，都不该同意这样的提议才对。哪怕颜清雅的名声坏了，与其给人家做妾，还不如送去庙里当姑子呢！”
颜十七翘了唇角，“那是舅母不懂他们钻营的心呢！送去庙里，那就是废棋了，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了，可谓是白养了那十几年。给六皇子做妾可就不一样了，好歹是抱上了六皇子的大腿。再以六皇子为跳板，蹭到太子面前。一旦得了太子的青睐，那可是大有好处的。颜秉公的起复，颜如樟的升官，可都指望着呢！”
关山月攥紧了拳头，“这不是变相的卖女儿换利益吗？”
颜十七道：“颜家从来都不缺女儿呢！颜家女儿的用途不就是用来联姻谋求好处的吗？”
高老太太叹气，“我这当初嫁女儿，竟是将女儿送进了狼窝窝里了啊！”
想想高氏这些年来受的罪，就又难受了起来。
颜十七和关山月对看一眼，一起上前哄。
高老太太倒也不是那沉郁的性子，三言两语也就过去了。
哄好了高老太太，颜十七说声要去给高老爷子请安。
高老太太夸了颜十七是个有孝心的，也就使人将颜十七送去了高老爷子的书房。
颜十七进去的时候，高老爷子正在练字。
见颜十七进来，搁置了毛笔，净了手，陪同颜十七一起坐到矮几旁说话。
高老爷子道：“知道你来，算着时辰也是该过来了！”
颜十七笑笑，“外祖父怎知槿儿要来找您？”
高老爷子捋着胡须，眯起眼睛，眼角的皱纹堆积。“小赵一走，你就病了，可是着急担忧的？”
颜十七端起茶杯，低头喝茶，“他办的是大事！哪是我一个闺阁小女子敢置喙的？”
高老爷子翘了翘胡子，“哼！你就装吧！”
颜十七放了茶杯，嘿嘿笑，“我哪敢在帝师大人面前耍花腔啊！”
高老爷子道：“你若是一般的闺阁女子，我这书房的门你也就进不来了。”
颜十七撅了嘴巴，“外祖父的意思，若是槿儿还跟从前一样是个傻的，外祖父就不允许槿儿进门了？”
高老爷子尴尬的咳嗽两声，“臭丫头！别故意曲解我的意思！你若还是个傻的，外祖父也是一样的疼你，却只是娇养在闺阁中。哪里会让你来这书房重地？”
颜十七咬了一下唇，道：“好！既然外祖父高看槿儿，那槿儿就开门见山了。外祖父当年从京城抽身而出，前往江南，一住就是十多年，究竟所为何事呢？”
高老爷子叹气，“答案很伤人！”
颜十七抿唇，“表面的答案的确很伤人！”
因为生了一个傻儿子，而后女儿又生了一个傻女儿，高家血脉中有毒的传闻在京城传扬的甚是热闹。
身为帝师的高老爷子不堪其扰，自此无心于朝政，万念俱灰中带着傻儿子避走他乡。
这就是明面上的原因！
☆、第五百四十六章 人才
第五百四十六章 人才
如果没有接触过眼前这个老者，颜十七也几乎是相信了那个说法。
但是在跟他打交道之后，颜十七心中的疑惑便如同落入肥沃土壤的种子，很快的发了芽。
帝师高鸿绝对是一个有着强大内心的人！
哪怕高老太太不识字，哪怕高老太太不被京城贵妇所容，他都始终对她不离不弃。
真要是不堪打击的那种人，恐怕是早就抛弃了糟糠之妻了。
何况，高老爷子这一走，竟像是全无了音讯，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更是不理不睬。
这本身就很反常！
既是那般的绝情绝义，那为何此次回来，对于女儿的一切又是这般的关心起来？
那样的维护之情，绝不是装出来的。
所以，颜十七就不得不起了疑心。
高老爷子一走十多年，怕是为皇上私下里办事去了。
高老爷子道：“事情的真相也是很伤人！”
祖孙俩便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茶杯盖碰击茶杯的声音，茶杯与桌子的碰撞声音，时不时的想起。
良久，高老爷子率先开了口，“二月里了，天气一天暖和一天了！”
颜十七道：“最怕倒春寒！”
高老爷子一怔，旋即眯着眼睛笑了，“槿儿，当今天下可太平？”
颜十七道：“凡事没有绝对！何为太平？去年的莒州大雨和瘟疫算不算是这太平上的不太平？大顺建立至今，不足百年。说稳定自是稳定的，只是这稳定的背后，怕是也有暗潮汹涌。”
高老爷子道：“那你可知，每一个新朝的建立，最迫切需要的是什么吗？”
“人才！”颜十七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高老爷子点点头，“新旧朝代的更替，伴随的往往就是数不清的杀戮。这其中，对刀枪最没有抵抗力怕就是文人了。”
颜十七道：“曾经，莒州文化是源远流长的！”
高老爷子道：“莒州颜也只是培养出了一个颜寿泉，可也止于颜寿泉。颜家的下一辈中，怕也就只能看松儿有没有作为了。”
颜十七面露惋惜，“朝代会更替，世家也是会没落的！”
高老爷子道：“其实从前朝开始，南方的文化氛围就已经赶超了北方。”
颜十七道：“北方人粗犷，喜好的还是舞刀弄枪。南方人，却又偏好风花雪月。”
高老爷子道：“先帝时，却对南方的才子诸多打压，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颜十七道：“若朝堂之上的官员大都出自于南方，难免就会出现抱团的现象，一不小心就会滋生朝臣帮派。到时候，皇上的权威肯定会受到挟制。那是上位者所不愿看到的。”
高老爷子盯着颜十七叹气，“你为何不是男儿？”
颜十七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一家出两个状元就是皇上愿意见到的了？”
高老爷子失笑，“便宜小赵了！”
颜十七道：“我知道他出发前是见过您的了！”
高老爷子起身，在屋里踱步，“江南官场如铁板一般，不好打碎啊！”
颜十七道：“外祖父在江南经营十多年，肯定有自己的势力的！”
高老爷子苦笑，“我当时离开京城，的确是受了打击的！”
“就因为我是个傻的？”颜十七小脸一黯。
高老爷子道：“被人怀疑血脉有毒，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颜十七道：“外祖父不像是意志力薄弱之人！”
高老爷子道：“那么，你外祖母呢？”
“嗯？”颜十七缓缓的起身，视线与他的平视，“外祖母也是很果敢之人啊！”
高老爷子仰头看屋顶，“她的确果敢，当初得知了你是个傻的后，直说自己对不起高家的列祖列宗，便想着以死谢罪！”
“啊？”颜十七难以置信。
外祖母胆气过人，又极为护短，看上去大大咧咧的，虽然大字不识，却又异常明理的一个人，怎么会有想不开的念头呢？
高老爷子道：“其实，从你舅舅确定是傻的后，她就一直郁结于心。直到你被确定是傻的，她便再也承受不住。”
颜十七摇摇头，“可是外祖母现在看着很好！”
高老爷子道：“那是因为你舅舅生了两个正常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