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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大事不好了-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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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凭阑松开拳头,低头看一眼自己淌血的手,摇着头笑了笑。这两年她从大陆各处搜罗了不少宝器,这刀片是拿一种玄铁特制的,锋利程度堪称绝顶,虽是杀人的利器,却也很容易自伤。齐容慎身子状况并不好,她自觉有把握全身而退,却不意其反应迅猛程度仍旧超乎她的想象,因而方才收刀一刹,她割着了自己。
  齐容慎什么也没问,屈膝半蹲在脚塌子上,抓过她的手就开始替她处理伤口。江凭阑看一眼他细致到近乎可说是小心的动作,接着他刚才的话故作轻松地笑道:“没醒?那你这会是在梦游?”
  “眼下醒了,方才没有。”他在睡梦里感觉到刀锋靠近,人是醒了,神志却还未完全恢复,因而下意识便作出了对敌的架势,是直到闻着血腥气,听见江凭阑的声音才彻底清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江凭阑从来不喜欢被旁人服侍,包括处理伤口,却难得没有反抗,似乎是刻意默许了他的特权,静静瞧着他的头顶心。
  齐容慎分明察觉到她查探的目光,却视若无睹,只管仔仔细细替她包扎好,抬眼道:“别在我睡沉的时候做这种事。”
  他迷糊的时候她都不能得手,难不成还要去挑他清醒的时候?
  她将手收了回来,拿过一块纱布拭去了刀片上的血,亮给齐容慎看,“哪种事?”
  齐容慎没答,只继续道:“倘使你不想再被误伤。”
  她笑笑,“这个说法倒是很有趣,我要杀你,你却觉得自己误伤了我?”
  他淡淡看她一眼,“你要杀我?我不这么以为。”
  或许是心思被看穿,江凭阑的眼底露出些无奈的笑意来。到目前为止,她的确从没想过要杀他,或者说,从不觉得自己能够杀了他。方才那一番动作,不过是在试探他的底线,看他是否可能与自己撕破脸而已。
  只是她面上仍旧不承认,无所谓地耸耸肩,“人心善变,前一刻你侬我侬,后一刻拔刀相向,不过都是世间常情。你看,我要杀你,是因为我不信任你。可你要与我合作,你能说出个足够说服我的理由吗?”
  “你想听理由?”齐容慎挑眉反问。
  江凭阑点点头。
  他的眼一瞬不瞬盯着床栏,思考良久后忽然欺身而上,凑向了她的唇。江凭阑人本就在床角,感觉到唇角一凉的时候已经无路可退,抬起伤手刚要去推他,他却自己主动离开了。
  蜻蜓点水一啄而已。
  “这样够说服你了?”齐容慎神色淡淡,倒也没有什么偷香的喜悦,直直望着她的眼睛道,“不必试探我的底线,我可以没有底线。”
  江凭阑的手指蜷在身后,将被褥的一角攥得无比地紧,面上却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为所动似的淡淡回望他,不想分辨他话里可能包含的意思,尽可能维持着声音的平稳,“说吧,要怎么合作。”
  ……
  鉴宝会定在酉正,就在王宫正殿桑旦宫里举行。西厥王室中人以及三国使节俱都早早到席,继而先后入了大乾的摄政王,皇甫的宁王与其家眷,大昭的相国与其夫人,最后是缓缓走向王座的乌舍纳与其王后。
  江凭阑隐约感觉到,那些一点不比中原人少八卦心思的王室女子看商陆,哦,其实是看她的眼神,实在充满了一种古怪的同情。也对,毕竟这来的都是出双入对的,就她孤家寡人一个也便罢了,偏偏近跟前还坐着自己的前夫和他的现任老婆。
  要知道,当年皇甫弋南的那封休书可是传遍了大江南北的,而之后,听说夕雾与他同德同心,伉俪情深,还给他生了个儿子,力破了当年有关宁王“不行”的流言。
  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只是坐下后也跟着那些人一道同情地看了一眼被睽睽众目盯得浑身发痒的商陆,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皇甫弋南她是不稀罕看的,只是却有点好奇如今的夕雾,刚要抬眼越过几个人头去瞧,却被身侧人轻轻按住了手,“众目睽睽,夫人就别关心闲杂人了,还是看我的好。”
  她皮笑肉不笑地抽抽嘴角,耐着脾气道:“老爷说的是。”
  桑旦宫的规模不比中原任何一国的皇宫正殿小,各式精致的雕塑摆设一眼望去便是价值不菲,甚至因大红、大金为主色调的独特建筑风格,其金碧辉煌的程度更要胜过中原三国。
  与中原宫宴的宴席设置不同,桑旦宫的席桌是一个拼起的半圆,正中处为贵宾席,分别坐了三国的上位者,愈往两旁延伸开去则地位愈低,也就是说,江凭阑等人是距离乌舍纳最远的,而离他稍近的却是他们王室中人。
  入乡随俗,几位大人物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齐容慎收回按住江凭阑的手势,有意无意朝皇甫弋南与夕雾那边瞥了一眼。江凭阑将他那点几乎不露痕迹的眼色看在眼里,笑了笑没说什么,不动声色又瞧了一眼远处与西厥王室中人共席的微生琼。
  这是她自五年多前普阳城一别后第一次见到微生琼。这小姑娘在西厥待了五年,其中三年算是质子身份,如今也有十七年纪了,出落得极其清秀水灵,笑不露齿落落大方的,倒是很有大乾长公主的风范,一直与一旁同为公主的格桑聊着些什么。
  自打大乾建国,定都南回以来,微生琼就不得不与哥哥分隔两地。在偌大一个四面楚歌的西厥为质,恐怕格桑也是她唯一知心的朋友了。听说当年刚到西厥那会,她一直不喜欢格桑,就像不喜欢江凭阑那样,后来却不知怎么地,就跟人家惺惺相惜了。
  不过,今夜微生琼的注意力可没放在旁侧这个好姐妹的身上。江凭阑发现,她每说一句话,眼睛都要往皇甫弋南那边瞟一瞟,瞟完了皇甫弋南又瞟夕雾,瞟完了夕雾,还要去看看假扮成她的商陆。
  当然,微生琼并不晓得,真正的江凭阑可不在那头。
  江凭阑垂眼晃了晃酒杯里清冽的酒液,想起微生琼似乎也是五年多来第一次再见皇甫弋南,就若有似无叹了一声。
  她曾说要等微生琼来与她公平竞争,却最终注定了她们不会有那么一天。她始终是被血火推着走的人,无法驻足原地,而微生琼亦不可能抛弃家国仇恨迈出那一步。横亘在她们与那人之间的,是你死我活的生死对立。
  齐容慎似有所应地看了她一眼。

☆、鉴宝会

  西厥此地,从地域上讲确是远离中原,堪称遗世独立之境,然因近年来三国时局动荡,西厥身为大乾藩国,自然也与中原走得愈发近,因而王室众人多研习汉族文化,尤以乌舍纳那一口流利地道的汉话为绝。
  宣布开宴时,乌舍纳将汉人那一套寒暄的说辞讲得相当漂亮。在场除却他那位因生来病酒,素是以茶代酒的弟弟乌伦瓦利外,其余众人俱都举杯遥遥朝上座一敬。
  这鉴宝会是吃酒与鉴宝掺半,只是几位上位者都是聊得多,吃得少,待到酒过三巡,诸位谈天谈地谈得差不多了,乌舍纳才道:“天色已晚,诸位大人舟车劳顿,宜早歇息,依本王看,鉴宝事宜便定在一刻钟后的戍正开始,诸位觉得如何?”
  江凭阑给商陆使了个眼色,商陆不动声色看她一眼,模仿着她惯有的声色和语调缓缓道:“本王觉着可行,不知宁王与齐相意下如何?”
  大乾作为藩主,相比远道而来的皇甫弋南与齐容慎也算半个东道主,因而乌舍纳提出建议时,理应由她先作言论。皇甫弋南和齐容慎偏头看商陆一眼,齐齐略一颔首。
  乌舍纳见无人有异便笑了笑,“听闻中原有个相当有趣的游戏叫‘曲水流觞’,不如便以此法来决定本王与诸位大人献宝的先后罢!”说罢抬手一击掌。
  席桌拼成的半圆中心地面处立即响起“咔嗒”一声,随即描金地板便缓缓移开了一道缝,露出地下的一道活泉来。江凭阑注意到,几位王室后裔俱都眼前一亮,显然从前并不曾见过这桑旦宫的奥秘。
  齐容慎见状轻轻与江凭阑感慨了一句:“倒是神妙。”
  江凭阑垂眼一看他悄悄打出的手势,表面上仍旧是唯唯诺诺的样子,掩着袖子笑着点点头。
  一只玲珑精致的银角杯被掷入窄窄一渠活泉当中,齐容慎举杯抿了一口酒液,皇甫弋南不动声色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继而朝上座道:“本王心中有个疑问。”
  乌舍纳神色和悦望向他,“宁王但说无妨。”
  “既说是银角杯停在何人跟前,便由何人献宝,可顺王与摄政王席面相对,到时该如何分辨?”
  江凭阑抬手替齐容慎斟酒,商陆立即得到暗示,知道自己又该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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