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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深-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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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少源也绝不会跟你说这种话,你仅凭自己臆想,凭空捏造,先是说本王和白凤那个短腿妇人有染,如今又说先帝要传位代圣,疯言癫语,编造谣言。
  你不是气我,你是气我当年没有提起刀挥向自己的侄子,把你送上皇后之位。虚荣、无知,荒唐的妇人,我李代瑁苦守半生,真真错看了你。”
  他转而喝道:“来人,立刻将顾氏拘往洛阳,每日三班侍卫,严守紧防,绝不许她了别院半部。”
  这就等于是把顾氏给幽禁了。
  遭丈夫幽禁,顾氏虽受了重生的打击,居然并不生气,反而,脸上浮起异样的光辉来。她心说英王妃那般软绵绵的性子,竟还藏着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可惜了的,如今叫她给知道了。
  既然真的血谕给李代瑁烧掉了,那么,弄份假的出来,先帝那个遗留在世上的孩子,可以是李少瑜,当然也可以是永世子,对不对,横竖秦王妃已死,无人作证。
  只要能与血谕的持有者宝如达成一致口供,做一份假血谕,真作假来假亦真,永世子就可以踢走李少陵,登上皇位了。
  那么,白凤那个贱妇,终将被她扯下太后之位,当年被欺负,流产,一切的屈辱,她也可以加倍还给她,叫她也尝尝被欺负的滋味了。
  想着想着,顾氏不可自抑的发出了阵阵狞笑,黎明前最浓的黑暗之中,惨白的脸狰狞无比,她并没有输,去一趟洛阳不过权宜之计,她终究还会再回来的。
  次日直睡到海棠树上几只喜雀喳喳叫个不停,宝如还不肯起。
  如今院子里除了她,便是个苦豆儿,她混身酸痛懒怠起,便不停的唤着:“苦豆儿,将这些鸟儿全给我赶出去!”
  喊了半晌无人应,她忽而一个警醒,苦豆儿昨夜和她吃了一样的冷淘,她昨夜是怎么过的?
  会不会这会儿还在后罩房里瘫着,像她昨夜一般,生死不能?
  挣扎着坐了起来,宝如脑袋至少两个大。
  窗前站着个男子,背对着她。他穿一件宝蓝色蟒袍,后背缀着狮补,金线刺绣在暗影中栩栩如生,左右两肩彩绣着张牙舞爪的小团狮,犀牛腰带轻束,勾勒出极好的腰线来,蟒袍下摆绣着白浪翻腾,这是件二品武官常服。
  待他转过身来,白衽衬着白玉般的面颊,阳光自他身后照洒,将他整个人沐如光影之中。


第153章 圭璧
  前胸绣的是狮子吞日狮嘴大张意欲吞日脚下云海翻腾。朝之二品武将上朝参政穿的便是这二品蟒袍。
  小时候的宝如谁都不怕最怕这穿二品武官服的男子们概因武官皆生的面目黝黑,凶神恶煞,再兼胸前那意欲吞日的狮子锋牙外露,再兼他们一伸手讨抱,狼外婆一般唬人宝如连爬带抓往祖父怀里爬着,那是多年的噩梦。
  如今她的丈夫竟是个二品武臣了。
  分明上了两个月的战场虽宝如不曾去过但常听灵郎谈起说二少爷和世子爷在何处又歼围了多少土蕃人从宕昌为始,沿剑南道收复了多少失地杀了多少土蕃兵。
  可以想象,从五月到七月在最热的暑天里在高原上,他曾策马奔驰过多少地方,受过多少风吹雨淋。
  可他眉宇间仍是那股子温温的书生气,眉目如画,面白如玉,一双点漆般的眸子,清流如水,盯着她,仿佛千年万年,他亦有这般的耐心与好脾气。
  “这院里的丫头们是越来越懒了,我走时,院中便是这个样子,回来,仍是这个样子。”季明德道,声音依旧淡而温和,瞬时,叫提心吊胆多日的宝如一颗心落回了胸膛之中。
  她睡懒觉的功夫,他已经入朝,见过一回皇帝,下罢早朝回来了。
  宝如脑子里一团乱,回头见季明德拂起妆镜上的帕子,盯着那枚夜明珠在看,顺着弯子笑道:“那是王爷的宝贝,前些日子他赏人,悠容得了四枚,我得了三枚。”
  季明德遂又遮上帕子,白日里,那不过一枚瞧起来有些黯淡的顽石。他道:“这东西不是常物,虽好,于人身体却无益,不能置于起居处的,明日将它收回匣子里去。”
  宝如笑了笑,挣扎着要去够衣服。
  昨夜恰是她最疯,今天遍体疼痛,尤其一弯腰,两条腿连酸带痛,火辣辣的,合拢不到一处。褪肩换衣的功夫,忽觉得背上火辣辣的,回头,季明德双眸似狼,唇角噙笑,恰似平日杀人的目光,正盯着她。
  他在床上,若狠起来,便是当日杀季墨时的章法。
  剥皮抽筋,她能活到今早,也算奇迹了。
  季明德见宝如取银钩,下了纱帘,意欲将自己遮起来,一挑手又将它挑了起来。
  美人便换衣,也是美的,日光洒照在床上,恰透过她骨肉丰匀的香肩,沉洒在弯弯的锁骨漩涡之中。白肤叫阳光照成蜜色,分明昨夜才尝过滋味,此时他又有些饿了。
  自成亲以来,他也未曾如此坦承的,欣赏过她。
  宝如立刻冷脸,悄声斥道:“晴天白日的,快下了帘子,我要换衣服。”
  “昨夜拉着扯着,哭着喊着叫达达的时候,可不见你如此冷脸。”季明德语中带笑,手攥银钩,将她手中的帐子一点点扯了出来,重又挂了回去,依旧目光如狼。
  两月不见,他就来过一封信。她本有无比的思念,不知为何此刻见着了,却无比的不自在,是因为他身上这件衣服的缘故吧,曾经寒窗苦读,一门心思要读书致仕的书生,进士不曾考得,却成了一方都护府的大都督。
  经过这一回与土蕃大战,他手下如今致少三十万兵,虽不能与尹继业抗衡,在朝也是无人敢置啄的封疆大吏了。
  腿太疼,弯腰便疼。海棠金丝绣的肚兜也不知怎的竟挂在床顶的香囊上,宝如不好直起腰来,指着道:“明德,将它给我摘下来。”
  “再叫声亲达达我听。”他依旧在笑,两颊酒窝衬了满满的甜,与补子上那凶神恶煞的狮子囧异。
  宝如立刻脸红:“我何曾叫过什么亲达达,不可能……”忽而她又会过意思,她分明是在唤,明德,明德,但舌头是软的,口水哆嗦,在他听来恰似达达,达达。
  达达在秦州话里,可是爹的意思呢。
  宝如两颊一红,扯过淡蓝暗花的寝衣披上,低声道:“谁将它挂在这上头,天打雷劈……”
  季明德本在笑,忽而脸寒:“怎的到此刻了,也不见一个丫头进来给你梳洗?”
  宝如柔声道:“皆打发了。”
  末了又补了一句:“那几个丫头,本也不是我的,何况年纪也大了,该到嫁人的年纪了。”她依旧不知该如何把昨夜那荒唐的一段儿给说出来。
  若说出来,他会不会此刻就提刀去杀李代瑁和顾氏?
  顾氏倒还罢了,再叫宝如见着她,没借口找借口,也要撕烂她的脸。李代瑁便死,宝如也无甚稀罕,可恶的是,她的名声从此就污了。
  那夜是李代瑁把她抱回海棠馆的。沿路他亦解释过,清风楼无女婢,亦无婆子,他找不到更稳妥的人,而且她叫他拿块大牀单裹的严严实实,确实一根指头都没有触过。
  怎么解释?
  宝如正犹豫着要出口,季明德忽而皱眉:“别的丫头是打发了,苦豆儿了?她去了何处,怎的院子里就你一个人?”
  恰这时候,苦豆儿弯腰抱腹的进来了,脸色蜡黄,低声道:“昨儿奴婢吃坏了肚子,拉了一夜的肚子,起的有些晚了。”
  季明德盯着苦豆儿看了很久,终于道:“伺候你嫂子梳洗,然后摆饭。”
  他转身往书房去了。苦豆儿凑了过来,低声道:“我的好嫂子,昨儿那碗冷淘怕是不对劲儿,我软了一夜……”
  她脸一红,忽而便跪到了地上,抽抽噎噎道:“奴婢从此,怕是伏侍不得你了。”
  亲王府中,贴身侍奉的婢子皆是未婚配过的,婚配过的,得意些做个婆子,也是在二房上做听差,肯定就不能贴身使唤了。
  宝如一听便知她昨夜也着了跟自己一样的道儿,一把拉到床沿上,悄声问道:“那个人是谁?”
  苦豆儿亦是悄声:“我说了嫂子你可千万别怪我。昨儿我难受了半夜,爬不起来,又躺不下去,是王爷把我抱出去的。”
  宝如再拉一把,低声道:“他这是要收你的房?”李代瑁还无妾,给他做个妾,其实也不赖。只是委屈苦豆儿,她本是个江湖儿女了。
  苦豆儿连连摆手:“并不是。是灵郎,他说灵郎年纪也够婚配了,还差个妻子,恰我也急,我们俩就……”
  她两手一并,不用说宝如也明白。
  苦豆儿将一枚缀着五彩缨线的圭璧压在宝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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