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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宝狂歌-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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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鲁一弃都不懂,他不会技击,他走入江湖还不到一天。但他的感觉却提前告诉了他,这哨声里挟带着强烈的杀气,这杀气是冲他们而来。

鲁一弃顺着斜下的车尾滑到地面,就如同滑滑台一般。

独眼双手拉住板棚架子,身体挂出车外,紧贴在板棚的外侧。

瞎子一只脚勾住车杠,一只脚勾住板棚木架,腰部往后来个倒挂金钩,悬在了马车下方。

尖利的哨声通过车棚时,声音刹那间变得如同闷雷,飞出车棚时方向已经变了个角度,飞入路边茫茫田野,不见了踪迹。看来,这箭飞行过程中,周围环境、气流对它的影响很大。

鲁一弃从地上爬起身来,几步快跑追上马车,纵步跳上车尾。瞎子和独眼也收势回到车内。鲁一弃第一眼看到的是棚帘布上一个碗大的圆洞。一支箭射穿砖壁石墙都不算什么,但要射破布帛这样垂挂着的软物,其力道却是远远超过射穿硬物所需力道的。现在那箭不但将棚帘布这样的软物射破,而且还没有拉扯开不规则的口子,只留下一个规则的圆洞。这让刚爬上车的鲁一弃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独眼和瞎子对穿过车棚的哨管箭的感受更真切。他们到底是江湖上混的,他们的经历让他们知道恐惧是怎么一回事。飞过的箭让他们恐惧,棚帘布上的洞让他们更加恐惧。

“三哥,你瞧瞧右手横向是不是一条雪掩的小道?”鲁一弃不是所有时候都相信自己感觉的,他知道自己的感觉还需要锻炼,需要用更多的经历来验证。

山形地貌的判断,对于独眼来说真是小菜一碟。他可以在一片荒草杂木中看出深埋地下的墓穴。现在要他证实一下不厚的积雪掩盖着的一条道路,那真是有百份之两百的把握。

“是小道。”独眼在棚帘被风吹起的瞬间中就已经完成了观察、比较、判断这一系列的事情。

“转到那条道上去。”鲁一弃很决断地说道,是命令的语气。怪异的风吼声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瞎子没有任何反应,鲁一弃的话这次对他没起作用,他没有丝毫要将马车转弯的意思,也没有准备解释不转入小道的理由。他这样的态度让鲁一弃和独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一刻车上顿时显得很安静,只能听到车后传来越来越响、越逼越近的风吼声,呜呜咽咽的,如同号哭。

独眼急了:“老瞎鸟,你还聋了?”

“为什么要转道?不是说没危险,只是要和我们搭伴赶路吗?”瞎子用沙哑的嗓音问道。

这样的问话竟然从一个老江湖口中说出。独眼觉得很是幼稚,甚至多少带些无赖的口吻。

鲁一弃没有太多其他想法,他很郑重很认真地对瞎子说道:“他们原来一直坠在背后没有动作,肯定是因为时机没有成熟,或者还没有必要动手。刚才那一箭已经告诉我们,他们有动手的理由了。”

独眼显然不会对瞎子解释这样的幼稚问题,就连鲁一弃对瞎子解释都让他感到不耐烦。他有些冲动地从瞎子手中夺过缰绳,右手一拉,转进那条小道。

瞎子蹲在车杠上没有动弹,很木然。如同丢了魂魄中了邪,任凭风雪裹满全身。

独眼从他手中夺过缰绳没有费一点力,好象他根本就没握住那缰绳,只是把绳子搭挂在手上。

马车转入小道便行得更慢了,颠簸得也非常厉害,看来这条道是碎石路面。

瞎子刚才倒挂车下的动作让他的小腿上的伤口又破裂了几处,血顺着腿流下,染红了新换上的鞋袜。

鲁一弃用很温厚的目光盯住瞎子。这样的目光瞎子虽然看不到,但他能感觉到。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目光让他觉得很不自在,有种莫名其妙的羞愧感。他的心中在揣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也许这目光中包含着道心、佛性,而自己却是个天生的贼头。

“夏叔,我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吧。”鲁一弃的话说得很诚恳,声音很温厚,像一股清澈的水流。这声音虽然不高,却掩盖了周围其他所有的声音。

瞎子的耳中只有这声“夏叔”在回荡,他再也听不见车轮的颠簸声,听不见板棚的摇晃声,听不见鬼哭般的风吼声。

瞎子没有让鲁一弃处理伤口,只是呆呆地沉默了许久。突然重重地吐了口气,有些森森然地说了一句:“我们上当了。”

鲁一弃和独眼对视了一下。

“我们刚才走的方向不对,路边的石碑可能被人换了。”瞎子的语气很低沉,就像个大病不愈的垂死者。“我们不是朝南往沧州方向,而是在一直往西。”

鲁一弃和独眼又对视了一下。

“现在转向往右是朝北,我们刚过的那个镇子我估摸距离应该是清水,现在是往涿鹿县方向在走。”瞎子这几句话说得很艰难,仿佛千斤的重量压住他,让他透不过气说不出话。

“我们这样走也成,不是已经往西走了半天了嘛。”鲁一弃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温厚,“我们从这条小道往北一段,然后再朝西,就算是在按三叔的吩咐走。”

瞎子没说话,他的样子很黯然,低垂着头,瘦弱的身体蹲在车杠上,任凭风雪扑打。

“西风迎面,雪积前杠。这情形你觉不出?”独眼的语气愤愤地,他知道这么一走绕了个大圈,最起码要晚两天才能到沧州。他对后脖颈的蜾蠃卵是十分担心的,所以心中很是着急。这一次瞎子垂着头没有反驳独眼一个字。

方向的错误独眼和鲁一弃都觉察出来了。独眼是雪花落入脖颈的时候觉察出来的,鲁一弃发现得更早,他坐在车尾那么久,脚边、身边竟然没有积雪。看了许久《机巧集》也不曾有雪花飘落帛卷上来搅扰他,雪花是往车后顺落。

哨管箭惊醒鲁一弃后,鲁一弃就已经用口形对独眼说出自己的发现。他没有责怪瞎子的意思,因为路界碑是自己和独眼看的,就算动了什么手脚也是两个明眼人没发觉。夏叔只是疏忽了风向,但漫天风雪滚滚而下,别说是瞎子,正常人都会在这大风雪中懵头转向。

鹰啸声从高空处直扑而下,在车前低低掠过。车前传来了辕马的悲鸣。车上三个人都知道,猎鹰袭击了马。受伤负痛的马儿反而加快速度奔跑起来。

风声更急,鬼哭狼嚎一般。风声中又夹杂着“无羽哨管箭”的刺耳哨声飞来,从车前横飞过去,发出一声粗重的闷响,然后不知飞往何处。

车前的闷响鲁一弃和独眼都没听出是怎么一回事。而瞎子却站起身来,瘦削的身子挺得笔直,在颠簸的车杠上稳稳地站立着。他用沙哑的声音很果断地说了句:“快收拾东西,要自己走路啦。”

瞎子虽然看不见,但他曾经是西北贼王,他曾经和马打交道的时间多过了他和婆姨在一起的时间。有多少良驹骏骑随着他出生入死,都落得个骨枯荒梁的结局。

独眼看了一眼鲁一弃,见鲁一弃迅速地在收拾三叔留在车里的东西,打成一个包袱。于是他也不再犹豫,转身进到棚里,将自己的包裹物件收拾齐全。

果然,那马又快跑了两三百步便慢了下来。又挪动了十几步就变成原地在踱步。

这时车上三人已经下了车。瞎子来到马儿身边,伸手拉解掉勒带,卸下辕架。跟在他身后的鲁一弃看到那马的脖颈根部有个拳头大的血洞,正在缓缓地往外淌着鲜血。从另一面下车的独眼也看到了,这马是被“无羽哨管箭”射穿了脖颈,现在血已经流得很慢,大概快枯竭了。

马的四条腿在哆嗦,它在全力支撑着不倒下。

瞎子用手摸了摸马鬃,嘴角撇了一下,很难看,不知道是哭还是笑:“马儿呀,让你受累啦,你早些歇了吧。”他的语气就像是和老朋友告别一样亲切。说完这话,突然退后两步,右手盲杖杖尖蛇头般翘起,手臂往前一送,杖头刺穿马儿的脑部。

盲杖抽出,马儿重重地侧倒。四条腿一阵抽搐便没了声息。

“走吧。”鲁一弃在吩咐瞎子和独眼。而他自己却没动地方。因为身后的路上已经出现了一辆平板马车,他缓缓转过身去,不需要太快,如果车上的人愿意用也可以用哨管箭来射杀他的话,那么他的最极限速度也绝无可能躲过。

赶上来的车无棚无架,只是在车子的正中竖着一杆幡,一杆两人高的幡。幡的前面站着个人,如同那幡一样,又细又高,满天的长发也和幡杆上的幡帕飘带一起在狂风暴雪中随风飘扬。

鬼哭般的风声是那幡子发出来的。在幡子的顶上挂着两个汤盆大的哨口。

“哨口!是哨口!”独眼看着那呜呜发声的哨口欢声叫起来。对呀,没有人可以将哨口和角号吹那么长的响儿,就算练气的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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