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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鹦鹉-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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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的咽喉。
  萧百草完全没有反应。
  死人不会再有感觉。
  一个人也绝对不会死两次,常笑这样做,只不过因为他现在的心中实在太难受。
  难受得非要杀一个人不可。
  这里却除了安子豪之外没有第二个人可杀,但他还不想杀安子豪。
  最低限度他还要安子豪引路。这地方完全陌生。所以,他只有向死人开刀,再杀一次萧
百草。他这才放手。
  萧百草死狗一样倒下,倒在他的脚下。
  他心中仍有余恨,一脚踩上萧百草的尸体,森冷锐利的目光一转,盯着窗外的鸟笼。
  窗外已一片昏暗,风吹得更萧索。
  鸟笼“依呀”,“依呀”的呻吟也似的摇曳在风中。
  常笑霍地转头,目光落在安子豪的面上,道:“这笼子里头本来有没有养鸟?”
  安子豪不假思索,道,“有。”
  他是这里的常客,这件事他是可以肯定答复。
  常笑接问道:“什么鸟?”
  安于豪道:“鹦鹉。”
  常笑闷哼道:“偏就是这么巧,又是这种扁毛畜牲。”
  安子豪道:“那只鹦鹉叫做小魔神,据讲是血奴送给老掌柜的礼物。”
  常笑道:“血奴为什么送他礼物?”
  安子豪道:“大概是因为他一生的积蓄都尽花在她的身上。”
  常笑道:“血奴今年有多大?”
  安子豪思索着道:“好像还不到二十。”
  常笑道:“他今年又有多大?”
  安子豪道:“六十五怕也有了。”
  常笑道:“这年纪,已足够做血奴的祖父了。”
  安子豪道:“很足够的了。”
  常笑冷笑道:“他这个年纪,是不是还有那个气力?”
  安子豪明白常笑所问的是哪个气力,苦笑道:“不清楚,不过,听他说,那一夜,血奴
连碰都不让他碰,可是他得到的刺激已令他满足。”
  “那一”夜,“常笑奇怪道:“只一次就将一生的积蓄都花光?”
  安子豪道:“血奴的价钱很高。”
  常笑说道:“高得已足以花光他一生的积蓄?”
  安子豪点头,道:“他却认为很值得,并说老天如果还让他再活十年,让他有机会再存
那么多钱,一定会再到血奴那里一次。”
  常笑道:“他的脑袋是不是有些问题?安子豪道:“据我所知是没有。”
  常笑道:“那么血奴莫非真有几下子?”
  安子豪道:“听说是的。”
  常笑道:“听说?你没有找过她?”
  安子豪摇头。
  常笑盯着他,道:“我看你并不像很正经的那种男人。”
  安子豪道:“本来就不是。”
  常笑道:“你当然不会错过鹦鹉楼的那种地方。”
  安子豪道:“不会。”
  常笑道:“到了鹦鹉楼,你竟然会不找血奴?安子豪道:“我不能找她。”
  常笑道:“花不起那个价钱?”
  安子豪道:“勉强还花得起。”
  常笑道:“那为了什么?”
  安子豪叹了一口气,反问道:“一定要回答?”
  常笑道:“在我的面前只有死人才可以不必回答/安子豪又叹了一口气,呐呐地道:
“我跟她的母亲有来往,实在不好意思去找她。”
  “原来是这个原因。”
  安子豪点头。
  常笑的目光又回到鸟笼上,道:“方才你说过王风离开这里之后,就带着棺材到鹦鹉楼
找血奴。”
  安于象只怕常笑这一次看不到自己点头,忙应道:“事实是这样。”
  “鹦鹉楼在哪里?”
  “就在附近。”
  常笑再次回头,目光一扫,吩咐道:“林平、张铁留在这里,其他人随我到鹦鹉楼。”
  他的话还未说完,两个官差的面色已经变了。这两个官差莫非是常笑吩咐留下来的张
铁、林平?
 标题 
古龙《血鹦鹉》
第七章 吓煞人
  夜已深。
  一到了深夜,声音就多了。
  鸟笼的摇曳,秋虫的鸣叫,本来很微弱的声音,现在都已听得很清楚。
  天外还有风声,还有雁声。
  雁声更嘹亮,更凄凉。
  “深怕数秋更,况复秋声彻夜惊。第一雁声听不得,才听,又是秋虫第一声。凄绝梦回
程,冷雨愁花伴小庭。遥想故人千里外,关情,一样疏窗一样灯。”
  秋声中的雁声,几乎被诗人普遍地应用,黄仲则这首词正是一个例子,他却说第一声听
不得的是雁声。
  只因为一听到雁声,愁思很容易就来了。
  张铁、林平现在来的却不是愁思。
  就连这雁声,在他们听来也只有恐怖为感觉。
  剖开的尸休已用白布盖好,还有萧百草,老掌枢,两个官差的两具尸体亦已搬到一旁。
  凄冷的灯光照耀之下,死人的面庞说不出的可怕。
  谭门三霸天的尸体虽在自布的下面,可惜他们都曾看过尸体的解剖,都已留下深到的印
象。
  只要目光落在白布上,他们就仿佛已看见白布下的死人。
  他们的目光却又不由自己。
  因为那边不时有声音传来。
  苍蝇展翅的声音。
  现在只不过初秋,还是苍蝇的季节。
  苍蝇在夜间出现,总喜欢飞舞在灯火的周围,何况这灯火之下还有尸休。
  谭门三霸天的尸体已开始发臭。
  发臭的尸体对苍蝇来说本就有一种很强烈的诱惑。
  血腥味也是。
  所以另外的四具尸体之上,也有苍蝇在盘旋。
  这种声音在他们的感觉,已不只是讨厌。
  他们已停下说话。
  那是驱除恐怖的一种很好的办法,但也要有说话的心情。
  他们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地方。
  只是想。
  总算他们的胆子还够大,还支持得住。
  胆子不够大的人,根本就不能追随常笑出入。
  夜更深,窗外冷雾凄迷。
  风穿窗吹入,吹入了冷雾。
  灯光冷雾中朦胧,活人的脸庞,死人的脸庞,也都在冷雾中朦胧了。
  这冷雾简直就像是在人身上透出来。
  话人有人气,死人亦有鬼气。
  死人有七个,活人却只得两个。
  鬼气自然比人气更重。
  鬼气阴森!
  张铁、林平只觉得整个身子就像是浸在冰水中。
  好在常笑一留就留下两个人。
  漫漫长夜,如果只得一个人,真不知怎样度过。
  他们两个人私下亦打算不离开对方的了。
  只可惜一个人就算是本身往往也有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
  张铁并不想这时上茅厕,但需要的时候,他却也没有办法。
  他当然不好意思解决这种事都要林平陪伴左右。
  林平更不好意思跟去。
  店堂里于是就只剩下林平一个人。
  在这种环境之下,身旁有一个活人总比连一个活人也没有好。
  张铁一离开,林平就慌了。
  他忽然觉得这店堂又冷了几分。
  少了一个活人,鬼气自然相应重了。
  他的额上却有汗。
  冷汗。
  也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叹息。
  声音是从他身后传来,他没有回头,面容却一宽,道:“这么快?”
  这话一出口,他的面色就变了。
  张铁才出去,没有理由这么快回来。
  张铁的脚步也没有这么轻。
  他根本就没有听到脚步声。
  “谁?”一声轻叱,他急忙回头。
  这一动,他就发觉自己的脖子已不能扭动,一双冰冷的手已从后面伸来,扼住了他的脖
子。
  那简直不像是人的手。
  不是人又是什么?
  鬼?僵尸?
  林平面都青了,脱口一声惨呼。
  店堂后面的院子非常阴森。
  没有灯,只有天边的一弯新月斜照下暗淡的光芒。
  没有灯的地方本来就已阴森的了,何况这院子当中还植着一株白杨?
  白杨蒂长叶大,风一吹就沙沙作响,是秋树中最令人萧瑟一种,亦是萧瑟秋声的代表。
  院子里的西风此际正急。
  白杨多悲风,萧萧愁煞人。
  在这个院子,这个时候,又岂只愁煞人,简直已吓煞人。
  张铁心胆都寒了。
  他的名字虽有一个铁字,在他的身上,却只有一样东西是铁打的。
  他的刀。
  刀锋虽未出鞘,刀柄已在他的手中。
  在这个地方,无论在做着什么,他都绝不会让那把刀离开他的手。
  刀有杀气,一刀在手,据讲连鬼都要让三分,他一手握刀,一手正要拉开裤子,就听到
了林平那一声凄厉已极的惨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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