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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守业几乎把所有的过错全推到了许屹的身上,在他心里,这个儿子,就象是与生俱来的仇人一样,从来不肯让自己舒心。责怪完了许坚,想到现在许屹总算又落在了自己手上,他这才冷笑起来继续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放著这个畜生不管的。”
许家本宅大的很,很多房子都空闲著,以前许锐没死的时候就和许守业住在一起,也算是尽一份孝,现在他死了,许守业仍舍不得撤掉他的卧室,一直就那麽搁著。许屹後来被带进的屋子就是以前许锐的卧室,装饰什麽都没变,他十分熟悉,不可能不熟悉,就是在这间屋子里,他杀了许锐的。
许屹明白,他的父亲不会放过他的,所以让他回到这个噩梦重现的屋子只是折磨他的第一步而已。许屹环顾著屋子,呼吸越来越急促,往日痛苦的画面又一次次浮现,他闭上眼,不想去看,然後脚一软就跪了下去。许坚在窗外看著许屹这麽痛苦,心里并没有想象的喜悦。
毕竟,他知道,许屹没错。
14
许宅。傍晚。
黄昏是血的颜色,渐渐绚烂,旋即湮灭。
许屹被叫到了庭院里,夕光逆投在他的脸上,晃得他睁不开眼。
“爸……”
他不是一个孝子,他自问,可是面对许守业,他仍叫他一声爸,虽然对方从来没把他当儿子看过。
“别叫我爸!你这个忤逆不孝的混帐!”
许守业拿过石桌边的木棍开始打人,他边打边骂,许屹噤默不语,也不躲闪,也不挡。突然一棍打在他受伤一直没好的脚踝上,许屹摔了下去,但很快,他挣扎著想站起来,可是站不起来。
大门外,汽车刹车的声音很刺耳。许坚不敢把许冉交给别人,自从自己把他抱走後,他依然不记得自己,他依然害怕。许坚是带他过来吃晚饭的,有很多事,现在他一个人已经没法处理了。
一进门,走到内院里,他就听到许守业的骂声。然後身边许冉突然尖叫了起来。
地上很多血,许屹趴在地上从嘴里呕著血。许守业不住手地拿已经打折的木棍猛砸著他的背。听到尖叫声,许守业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他手,他把木棍听到一边,带著嗔怪的瞪了眼吓得号哭起来的许冉,然後转看向一旁同样惊愕的许坚,“管好你儿子!”
他把“你”字读的很重,为的是提醒许坚。
许坚怔了怔,这才回过神的,对的,这是自己的儿子。他抱起许冉,朝里屋走去,可是许冉却拼命地往许屹那边看去,哭喊著爸爸。
听著孩子的哭喊声,许坚突然停了脚。他朝许屹看了眼,对方也看著,手和嘴角都是血。然後他发现许屹微微在笑,不是对自己,而是对怀里的孩子。
“把他拖回去!”
许守业气急败坏地叫人把神智已经不清的许屹拖回了许锐的屋子,他看著站在那里发怔的许坚,狠狠地盯了一眼,叫他跟自己进去。
“那人可不是你爸爸,他是骗子,是坏人啊。”
吃了晚饭,许守业让许坚把许冉带到书房去,他摸出几颗糖给孩子,然後微笑著告诉许冉“事实的真相”。
“可是妈妈说他是爸爸。”
许冉不解地望了眼许坚,又望了眼许守业,手里紧握著糖,鼻涕还没干。
“看来得去找你老婆来说清楚了。”许守业冷冷地看了眼行事冲动的许坚,要不是他非要和於珍离婚,那麽也不至於闹到这地步。
许坚默不做声,他看著天真无知的孩子,突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他曾以为许屹只是个不要脸的人渣败类,可是,他现在却觉得自己比许屹更不如。他竟然霸占了对方的所有,父爱,妻子,现在,他还要霸占许屹的儿子。
“对不起,少爷,老爷说没他吩咐谁都不许进去。”
守在许锐房间门口的仆人拦住了想进去看看许屹的许坚,许坚的脸猛地一寒,一脚踹了过去。
“被惹我生气,不然明天你们就别想混了!”他曾经看王一老这麽威胁下面的人,他想对这些欺软怕硬的混蛋大概也就这办法。
进了屋子,许屹没躺在床上,而是和衣蜷靠在床脚。
“你没事吧?”
许坚蹲下来问他。
许屹摇了摇头,擦了擦满是血污的脸,对他笑了笑。
“恨我吗?”
许坚觉得嘴里苦的厉害,他把许屹带回来就是想折磨他,现在,他却觉得是那麽後悔。
许屹没回答他,又摇了摇头,声音很嘶哑,“我不知道我会有个儿子……我也不配做他爸爸。求你好好照顾他,要恨恨我一个人就够了。”
15
这个世界上,真正造成自己的悲剧的人不是许屹,许坚很清楚,这个可怜的男人也是受害者,但是自己现在却正还在没心没肺地伤害他。
那天晚上,许坚一直不敢再和许屹说话,甚至不敢正视他的眼。表面上,他这个二哥肮脏无耻,但是实际上,真正脏的真正无耻的却是他们。
“以後别让他们再见面就是了。”许坚不忍心再看许屹在这个家里受折磨,他把孩子带到许守业面前,把自己的心事和盘托出。以後不再让许屹和许冉见面,以後许屹也不再是许家的人,生和死都与他们无关。
对於许坚的做法,许守业并不赞同,因为长子的死,他恨许屹恨得发狂。但是看著许坚决然的神情,一瞬间他知道自己老了,有些无力。
“好吧。”
说著话的时候许守业很不甘心。他多年的愤怒和压抑已经完全吞噬了他作为许屹亲生父亲的最後一点感情。许坚出去後,他很快又把当年跟许锐现在也辅助许坚的帮派的王一找了来。
天只是蒙蒙亮,许冉还在沈睡中。
许屹站在凉意沁人的庭院里,萧索的落叶轻飘飘在地上打著旋。
落叶归根。可是那里才是自己的根。
许坚朝他的方向走来,脸上已经少了分凶狠,多了丝沈重。
“你走吧,以後千万别来找我们的麻烦,尤其不要来见孩子。”他一边说话,一边从钱包里摸钱,他有些手忙脚乱,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做的不是一件对的事,他在抢走自己兄弟在这个世上所拥有的唯一一样宝贝,他的儿子。
“我知道的。”许屹低声地应了他的话,眼神却忍不住往阁廊里看去。
“拿著。”许坚递过来一叠钱。
“我不要。”
“拿著!别再做那种丢人的事!你难道希望冉冉知道……”说到这里许坚住了嘴,自己或许根本不会告诉许冉关於他亲生父亲的事,那麽许屹以後也会渐渐在他的记忆里消失吧。是自己残忍地抹消了真相,人都是自私的。许坚学哲学,却没有办法超脱,所以,他痛苦。
许屹也没再说什麽,他本可以解释的,但是看起来已经没有必要。他接过了钱,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他转身准备走了,昨天被许守业打伤得腿还很痛,痛得难以迈步。
“放心吧,我会好好养大孩子的。”
许坚看著许屹走得很慢,还以为他有所顾虑。但这话一出口,许坚倒是更觉得无耻的那个人是自己了。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