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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之血 中-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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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孩子大了,你也可以卸下肩上的担子……」
提伯特陷入两难。虽然他对赛巴辛有责任,可是一想到能够花几个月时间,尽情徜徉在世上两大图书馆的浩瀚书海里,心里就雀跃万分。他和曾祖父两人可以互相交流、学习,这实在是很吸引人的点子。
「曾祖父,」他慢慢把此刻在脑海中逐渐浮现的主意说出口。「若是你现在就制造你的继承人,你觉得如何?这样一来,你就不用担心我的安危了,而等到收成季节,我回到城堡时,会想法子运用我的异能,做点对赛巴辛和城内百姓有好处的事。」
高德菲尔静静看著他,眼中闪著一股激动的神采。「可是你将只能在夜晚行动,」他警告著。「也无法像一般人一样用正常的方式当个父亲呐。」
提伯特笑了。「那麽我们就只好在晚上行走罗。既然你以前都能这麽做了,我也能。至於生出下一代──我本来就没有结婚的打算。赛巴辛才是那位需要延续伊黎血脉的人,不是我。我已经习惯过著修道士般的禁欲生活,肉体上的欢愉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对知识的渴望才是我唯一的罪孽。」
高德菲尔似乎还是心存犹豫。「那麽喝人血呢?你能够很坦然地接受吗?杀死异教徒和罪犯对我来说是简单的事,因为我是十字军战士。可是你从来没有杀戮的经验,你必须慢慢学习。」
这话提醒了提伯特,成为古高卢的继承人也有坏处,他不禁迟疑了。试著去想像杀人取血是怎样的感觉,可是这个念头却让他肚里一阵翻腾,嘴角抽搐起来。他抬起下巴说:「曾祖父,如果您愿意教导我,我会努力学好的。」
高德菲尔点点头。「好,我会教你。只有傻瓜才会把杀人当乐趣,可是我们的情形不一样,那是必要的行为,尤其当你还只是一名初生的血族。有时候,你会发狂似地渴求著血,也就不会在乎杀人了。提伯特,你有坚强的信念,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你会需要它的。」
「这麽说你愿意让我当你的继承人罗?」
「是的。」高德菲尔伸出双手。「我勇敢的孩子。谢谢你。我们挑个时机进行输血吧……」
「乾脆现在做吧。」提伯特去拉高德菲尔的手,紧紧握住。「要是跟赛巴辛见了面,我怕会改变心意。既然要做,就趁现在吧。」
「很好。」高德菲尔对著眼前的椅子打了手势。「你坐下。当初我接受艾提司的血,是在洞|穴的地上,半生不死地靠著一块石头。所以这一次,我希望你用比较文明的方式来接受我的血。」
提伯特的笑声中带点颤抖,他一边落座一边卷起袖子,露出手腕。他以前看过人家用水蛭和放血器替病人放血,可是对输血却只有模糊的概念。高德菲尔跟他解释何谓空心犬齿,提伯特不禁联想起村子池塘里芦杆也是中空的。
高德菲尔抓住他的手,力道虽不大却很结实。他望进提伯特的眼睛,柔声说:「不会痛的。我保证。」
提伯特又笑了,笑中带有些许忧虑,一等到高德菲尔低头去舔他的手腕,他立即倒抽一口气。一开始只觉得痒,有湿湿滑滑的东西在手上游移,後来力道渐渐加大,突然间一股椎心的疼,好像是锋利的齿尖刺破皮肤,戳进血管里。
他被这种奇异感觉吓到了,身子猛地往後一缩。他感到毛骨悚然,身体开始发抖起来。嘴巴发出痛苦的呻吟,赶紧用左手捂住嘴,任由曾祖父从他的右手腕上吸血。
鲜血不断往外冒,好像一条蛇似的从伤口蜿蜒到手臂,浸红了衣袖。看著触目的血迹,闻著腥膻的血味,提伯特顿时觉得恶心。我真是孬种,他心里这麽想。眼皮不听话地阖上,意志逐渐薄弱,生命力也随著阵阵脉冲逐渐往外流失。  
彷佛才过了片刻,他感觉到高德菲尔抓著他肩膀使劲摇晃。提伯特很努力地振作精神,想要从脑子空白的状态中回复过来,接著他又感到高德菲尔正把某个东西往他脸上推。
他勉为其难地动动嘴唇,只尝了第一口,就本能地想要别过头去,可是又听见高德菲尔催促他快喝,他只得照办。提伯特张开嘴,去舔高德菲尔手上的伤口。他喝得越多,那味道就越不像血,反而有一种奇特的香甜,就好像快熟透的水果,又像是接近花期尾声的花朵。
他紧紧抓住高德菲尔的手,想要再多喝一点。提伯特可以感觉到变身已在进行。空气中有细碎爆裂声,彷佛大雷雨将至,而他的身体在激烈颤抖,血喝得越多,心脏跳得越快,对血的渴望就越大。
提伯特从椅子上站起,一把抱住高德菲尔,不管他手腕上那深长的口子,反而去咬他脖子上的血管。高德菲尔一点反抗都没有,就像布娃娃一样柔软地倒在提伯特的怀里。他的头偏向一边,露出喉头,提伯特也就吸得更起劲了。
一股强大的力量导入他身体里,他好像酩酊大醉般头晕目眩起来,觉得激动又兴奋。提伯特放任自己沉浸在这种感觉里,一边在心里纳闷,刚刚喝血的时候所看到的记忆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那些全是家族成员的记忆,他很熟悉也很有感觉,间或夹杂著神圣岛的零碎画面,高德菲尔好像在告诉自己发生在他身上的某些事。
提伯特两手圈住他的曾祖父站著,嘴唇贴在高德菲尔的脖子上,呼吸也已经恢复平常。他身子开始动起来,眼睛眨了眨,抬起头,往四下里环顾。
傍晚的落日馀晖从狭窄的窗子照了进来,光线虽不强却也刺疼了他的眼,提伯特不禁痛苦地闷哼几声。他松开高德菲尔,盼望他能提点建议,说几句道贺,毕竟这次的输血行动也算是大功告成。万万没想到,他才刚往後退一步,高德菲尔的身体顿时一软,就瘫倒在地板上了。
提伯特吓了一大跳。他伸出一只手想去探他的鼻息,却看见自己手指上凝结的血块,又连忙把手缩了回来。他把血手在衣服上揩了几下,在曾祖父身旁蹲了下来,心里思索眼下这情形是否正常。
他喉头上和手腕上的伤口依然血迹斑斑,还未愈合。提伯特皱起眉头。不管伤的有多严重,古高卢人都可以迅速治愈自己。高德菲尔曾经说过,自己在战场上受伤无数,可是却没留下一处伤疤。但为什麽他的伤口现在还不复合呢?
提伯特心下一惊,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倾身靠近曾祖父。他先是摸了摸他,去看他有没有心跳,有没有呼吸。
可是什麽都没有。身子一动也不动,皮肤微凉,双眼无神。
高德菲尔·伊黎死了。
第四章
耳边传来奇怪的玻璃刮擦声,丹尼尔从睡梦中被吵醒,闷闷地咕哝几声,翻过身子用毯子蒙住头脸。不一会儿,还是张开迷蒙的眼睛从酣睡中醒来。窗帘并没有全部拉上,光线从缝隙中透了进来。他茫然地看著日光,记不起昨晚是几时就寝,更不用提为何没把窗帘给拉好这种小事。
他的头闷闷地疼,嘴角有股发酵的酸味。丹尼尔坐起身子,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显然是宿醉的结果。他呻吟了一声,伸出手把窗帘拉开去看是什麽在外头发出噪音。就见一只银鸥站在窗外回望著他,蓦地扑楞著翅膀飞走了,嘴上还发出一刺耳的尖厉叫声,丹尼尔赶紧把耳朵捂上。
他咚一声躺回床上,试著去回想昨晚发生的事,却只记得喝了很多酒……他把手盖在眼睛上,深吸一口气。至少他还没有呕吐的感觉,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丹尼尔还没来得及应门,门就开了,亚当推门走了进来。他看起来真是英俊无比,穿著黑色牛仔裤、灰色的T恤,外头搭了一件钮扣只扣一半的绿色衬衫。丹尼尔注意到他的脸色红润,看上去比昨晚健康许多,就好似刚刚才到红塔上上下下跑了几趟。此时丹尼尔脑中不禁浮现一个怪异的比较:亚当昨晚的脸色简直就像壁炉里头的灰烬。他赶紧把这想法从脑中赶走。
亚当倚靠在门边,彷佛犹豫著该不该入房来。他含著笑说:「早安。感觉怎麽样?」
「就好像从死亡中慢慢复活过来。」丹尼尔老实说。「我昨晚到底喝了什麽啊?」
「四杯红酒和两杯威士忌。」
「天啊,我还真是没用。」他揉揉额头,难为情地把头发拨到脑後。「如果这件事传开了,我一定会变成系上的笑柄。」
亚当脸上的笑意又更深了。「我不会泄漏出去的。」
丹尼尔哼著鼻子说:「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如果要我说的话,我觉得你这几天工作太累了。」亚当给他一个温和又不失威严的眼神。「而且你昨天又吃的不多,难怪你会宿醉了。幸好我知道一个偏方可以减缓你的不适。」
丹尼尔禁不住咧开嘴兴奋地说:「噢,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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