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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秋霜-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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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紧我的手指,探过身来用一只手搂住我,脸庞向我肩窝埋了下来。我窒息地把头侧开。他的呼吸急促慌乱地扑在我的脖颈上。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我真的不知道。别问我这个,求求你。” 
迥异他向来的佻达冷静,这一刻他如此惶惑,如此脆弱。他抱着我,不敢用力又不敢放松的姿势。我的手指在他手里。他抚摸着我的头发,他亲手剪短的头发。 
“你冷静一点……”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仿佛在安慰他一样。他突如其来的脆弱让我忘记了自己的恐惧和烦躁。他像一个受惊的孩子,将自己藏进黑暗衣柜深处,手指紧紧抓住最柔软的那些织物寻找仅有的安全感。 
而他只抓住了我。 
他喃喃地,呻吟一样地说,“为什么会这样。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为什么会这样。” 
温暖水珠一点点湿润我的鬓角,顷刻冰凉。我下意识地收缩身体,闪念之间陡然僵住。该死的,不会吧。 
他的声音里已经洇出湿意。“凭什么这样……那时候我本以为我终于找到了……我找了多少年的那个人。一切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我想我明白他的意思。 
最初的时候,以为找到了心中的女孩,可是事实摧毁了他的幻觉。等到他愿意相信并追寻一个男子,面前的人却拥有不可能同他并肩走在日光下的身份。当他罔顾一切拼命想要将我抱在怀里,某种令人望而却步的、不可知的变化却又在我身上真实地发生了。 
而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自私的家伙。他抱我,吻我,在我肩头哭泣,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好好的一个人,不遇上他,不靠近他,哪里来这么多烦恼,哪里惹这么多纠缠。我既愤怒又害怕。发生了什么,我会变成怎样。我已经足够困扰。可是面前的这个人,他深深地抱紧了我。接近痊愈的手臂泛出火辣辣疼痛,我几乎想要推开他了。他却忽然放开我一点,嘴唇贴在我耳畔,睫毛上的泪水扑簌着沾湿我的脸颊。 
他咬着牙,低低地,口气执拗得仿佛怨恨一样。他说,“我才不管那么多呢。” 
我呆呆地任他放松我,盯着我的眼睛然后重复,“无所谓,我不在乎,同。” 
我忍不住轻声骂了出来,“白痴,你哭个屁啊。” 
随后轮到他有点发呆地看着我,睫毛上仍悬着细碎泪珠,唇角却一点点挑了起来,有些不怀好意的意思。 
一秒钟之后我的脸颊被他捧住,他重新俯下身来的时候我认命地闭上眼睛。老天,我想我明白了。 
真他妈的要命。 
那个吻足够放纵也足够意乱情迷。他在我的嘴唇里轻轻呻吟。手臂熟练地圈住了我的身体,轻抚着我的后背。我抓紧他的衣襟,几乎被他掠夺了所有呼吸。如果此时有人看见这一幕,那人的表情一定精彩绝伦。我绝望地想着。事情怎么会搞成这样。 
他说,无论如何,他要定我了。 
湮雪 
—Olivier·Russell— 



哪里的十二月都是一样。2004年的里昂不曾例外。爱尔兰的神秘森林火灾,大量人员伤亡,邪教组织覆灭,所有一切,在国际新闻上也只占不足一分钟。主播的嗓音一贯轻柔置身事外。天气预报说美国华盛顿上空的铁灰色云朵中孕育潵雪飘落。Porcelain中京是少有的瓦蓝晴天。 
所有一切,都同事实有关或无关。 
要用多少时间去了解一个人才足够,或者根本也不需要了解。只要相伴。只要在他身边便得以心平气和,安宁静好。也就是一辈子的心甘情愿。 
我是那么想的。 
在他身边,便觉一心安稳,纵然他是那样暴躁吵闹任性危险的一个人。可是我明白他,Inuki的暴戾面具下那颗温柔静软的心。就算一厢情愿,我也是这样看他。当真是放不下了。就算前后他判若两人,就算我曾经迷恋过的名叫苏瞳的女子只是虚无,就算我根本不曾了解过他这个人。就算一切颠覆推翻从头再来,我仍是迷恋。连放手借口都找不到。所有理由都罔顾,不过是深深爱恋,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那并不是一场幻觉。是是非非,朝朝暮暮。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爱情是什么东西。可是身边多少人来来去去,只有他,唯一怦动我心。 
纵使他是个孤儿,是个杀人犯,是个任性而嚣张的鼓手。可是我怀中拥抱过亲吻过的只是个又骄傲又暴躁的孩子,又苍凉又妩媚的神情。如果这是错,我不想对。人生短暂何来放肆,我只想拥有我眷恋的那一个人。 
我仔细考虑我如何才能够得到他,完好无缺地得到他。 
所有人大概都会以为我疯了。可是我想要。他是邪教德鲁伊目前落网的身份最高级教众,红色通缉令上的头名要犯。多起国际暗杀事件的主要嫌疑人。 
可是我想要他平平安安地活下来。活下来,陪伴我,度日月晨昏。 
我知道他愿意。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人跟人之间的缘分不过如此,一夕之间的两心相合,抵得上十年八年相聚。当真爱了恋了,不在光阴长短不在言语。命里注定的人,一眼便看得透谁对谁好,谁对谁,只能是真心无二。 
我承认自己小时候给风花雪月的老爸熏染太多,可是他,颜苏同,他就是我注定的那一个人。 
我看着他,思索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只有两件:确认他的身体状况,然后想办法给他脱罪……或者潜逃,也许后者的可实践性更大一些。 
我坐在黑暗里凝视他在镇静剂作用下沉睡的容颜,苍白的脸,微微颤抖的睫毛。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我清醒明白自己的沦陷,爱一个人,就觉得他又小又脆弱,无限娇嫩。我回忆我们的相遇相识,我后悔没有早一点找到他,也许一切还不会如此复杂。他痊愈之后便会接受调查,那时我便力不能及。我绞尽脑汁思索谁能帮我,很容易地想到了那个名字。那个让我困惑的名字。 
凌霄。 
Fenice。 
我想我能够知道他的身份。两个名字背后的同一个人。容色如花的少年。 
那孩子便是凤阁之长,暗中帮助我的人。一只来自古老东方的神秘妖怪。 
想到这些的时候我努力镇定自己。我晓得这是天大秘密,而他轻易泄露给我知道。所以我在他派来的女孩丁香面前伪装无知,这是耍滑头,可是他应该清楚我这点把戏。凤阁之长不是盲目慷慨的人,无论他所图为何,我将付出的代价都不会太小。 
可是就算当真付出灵魂,也得求他再帮我一个忙。 
我走出病房的时候就看见了丁香。女孩子穿了蟠龙绣金的中式夹袄,雪青长裙,裙摆下一双绣了雪白蝙蝠的黑缎鞋。一个货真价实的中国娃娃。她妖娆而突兀地停在走廊尽头注视着我,对我轻轻招手。 
“Hi,奥立维先生。” 
我深吸一口气。“可以谈谈么,小姐?” 
她垂下漆黑睫毛,楚楚动人地一笑。我想不到她接下来出口的会是那些。她音调安静。 
“颜苏同先生似乎仍保留Porcelain国籍,家父的意思是将他引渡回国审判。当然引渡过程中难免出现意外闪失,即使人犯中途窜逃,似乎也算不上奇怪。” 
我差点晕倒,沉默半晌只说出一句,“小姐,听上去您对事态十分了解。” 
“不,是家父。”那种又神秘又冷漠的微笑在女孩唇角慢慢荡开,“……家父对奥立维先生了解足够多。” 
“是么?”我大笑起来,心情一瞬间无比轻松。“如果令尊真的对我足够了解,就该知道我还缺少什么。” 
她微一挑眉。我终于有占了上风的觉悟,于是俏皮起来,对她眨了眨眼。 
“一打玫瑰,一只求婚用的戒指。” 
丁香突然敛住笑意。她背过身去,轻声说,“也许您还真用不到那些。” 
随后她快步离开。在我来得及对那一句话作出合理反应之前,她的身影已经翩翩消失在我视线之外。 
也许爱恋真的能教人变成白痴。可是那个时候,我连一丝危险的气息都没有闻到。 



—Inuki— 



他坐在我身边看我。我已经习惯了。就像习惯了他夜晚会来所谓例行检查,然后在我床边静静坐上一会儿。他以为我在睡,其实我根本睡不着。多年杀戮生涯,身边有陌生气息便习惯保持清醒。他的镇静剂其实对我没什么作用。幼年时在德鲁伊接受的那些训练早已让我习惯寻常剂量的麻醉品,身体里的鲜活抗体自动过滤,于是我只是保持着平稳呼吸悄悄注视着他。他当然对付不了我的把戏,归根结底他不过是个医生而已。 
他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偶尔会发出一声轻微叹息。那一刻我很想跳起来狠狠给他一拳。混蛋,我他妈的还没死呢,你叹什么气。这样想着,脸颊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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