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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红舞尘-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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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永远的谜,他至死也没有想透过。 



今天是清明,玉琉得到了他想要的三天假期,带著服侍自己的锦哥儿,身後还跟著郑鸨头派来的两个名为保护实为监视的龟奴,来到了城中的天宁寺。 
来寺里敬香的人很多,人挤著人。玉琉也去上了一柱香,然後东溜溜,西走走,一个时辰後,他的身後已经没有半个人跟著。 
出了天宁寺,路上稀稀朗朗没有几个人,敬香扫墓,除了那些卖香烛纸钱的商贩,谁还上街呢。一辆马车疾驰而来,於是玉琉闪避不及,被马头一撞,重重地摔在地上,顺理成章地晕过去,然後顺理成章地被抬上马车。 
玉琉原以为他不会昏迷,但是他小瞧了马车的撞击力道,即使他的身体柔软得可以在瞬间避过正面的冲击,但是那一下子的擦过,还是让他昏迷了一小会儿。 
醒来的时候,耳边隐约有人说话,他没有睁眼,凝神听去。 
“太不小心了,怎麽撞到人了呢?” 
“爷,您还要到城外去扫墓,这个人怎麽办?” 
“唉,罢了,反正都误了时辰,也不在乎多耽搁些时候,先去医馆吧。” 
“是。” 
果然是个忠厚仁心的烂好人。玉琉无声地笑了,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今天这撞车的一幕,是他早就计划好的,天时,地利,人和,他算计了很久,才终於寻到清明节这个机会。这个烂好人,叫陆为松,是个候补翰林,玉琉一共见过他三次。 
第一次,玉琉也坐在一辆马车,从大街上穿过,看到一个孩子为了躲避马车而摔在地上,被经过的陆为松抱起来,又哄又拍,还给孩子买糖葫芦吃。一个会哄孩子的爷,玉琉在心里嘲笑,居然还有这种人。 
第二次,是在知府的家宴上,他去跳舞,中途解手的时候,看到这位翰林老爷手里捧著一只雏鸟,笨拙地爬上树把雏鸟送回鸟巢中。居然还是个烂好人,玉琉又一次地嘲笑,对鸟也这麽有爱心,烂好人一个。 
第三次,烂好人与几个朋友游湖,在画舫上看到他的舞姿,连连叫好,赏给他大把大把钱。玉琉垂著头道谢,眼里的算计一闪而过。一个很有钱的烂好人。 
玉琉早就打听到陆为松今天会从这条路出城去扫墓,所以,他故意撞了陆为松的车,烂好人就是烂好人,果然把他抬上了车,还要送他去医馆。离这里最近的医馆是济世堂,那位张大夫从来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主,非常容易收买。 
“哎呀,患者伤得很重啊,小腿骨折,身上多处擦伤,到现在昏迷不醒,恐怕连脑袋也撞出内伤了……” 
张大夫胡扯的本事不是一般的高,说得煞有介事,把陆为松这个书呆子听得一愣一愣,慌道:“这可怎麽办?有没有生命危险?” 
“陆爷不必担心,老夫独家秘术,可保患者无事,只是这诊金……” 
“没问题,大夫你尽管治,多少钱都没关系。” 
玉琉暗中冷哼了一声,黑心的大夫。他继续装晕,并做出痛苦状。 
“咦?这不陆兄的车吗?”正在这时,医馆外传来一个庸懒磁性的声音。 
玉琉心头一跳,他没有听过这个声音,可是却有种不详的预感,仿佛……他的计划,要出岔子了。 



陆为松听到这声音,仿佛吞了一颗定心丸,露出无比的喜悦之色,立时就迎了出去。
“韦兄,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陆兄,你今日不是要出城扫墓麽,怎麽跑到这医馆来了?”
“唉,都怪车夫不小心,路上撞了人,只好先把那人送了过来,到现在还昏迷未醒……”
说话间,陆为松已经将一个紫色衣衫的男子迎进来,大约三十岁上下的模样,神态之中虽然庸懒闲适,可是眼神却极其锋锐,那个黑心的张大夫被他一眼扫过,竟然浑身一哆嗦,一股寒意从脚底真往上窜。
“这个人……就是撞伤的那个?”
玉琉虽然不能睁开眼睛看,可是耳中听到那男子的声音,心中不详的感觉更加浓重了。和张大夫一样,那男子的视线扫过他身体的那一刻,他的身上也莫明地发起了寒。
“是啊,韦兄你看他柔柔弱弱的样子,昏到现在也没有醒,要是伤了他的性命,我可就……”
“大夫怎麽说?”那男子打断了陆为松的自责,懒懒淡淡地问道。
张大夫打了个寒颤,连忙把刚才对陆为松的说辞又说了一遍,然後借口要去取针,赶紧溜到了後堂,这才敢抹了抹了额头上渗出的汗,那位韦爷瞧模样倒是少见的美丽,可是眼神实在锐利得让人难以承受,被扫一眼,仿佛被刀割一般。
“陆兄。”那男子的视线落回到躺在床上的玉琉身上,上上下下看了几遍,嘴角微微一翘,“时辰已不早,你若再不出城,怕是扫完墓,就赶不及回城了。”
陆为松苦著一张脸,道:“韦兄所言极是,只是……”他回头看了看玉琉,摆明是不放心了。
“陆兄的心肠果真不是一般的好,对一个陌生人,尚且如此尽心,若是陆兄不介意,便由我代为照看就是。”那男子的笑容更深了。
陆为松大喜,对著那男子长长一揖,道:“如此甚好,就有劳……”
玉琉早把他们的对话听入耳中,眼看计划就要泡汤,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一定要争取,不能让这个烂好人就这麽走了。心中算计了几回,终於一狠心,装做快要醒来的样子,发出了微弱的呻吟,把陆为松的话打断了。
“啊,你醒了……大夫,大夫,他醒了……”陆为松赶紧喊张大夫。
张大夫磨磨蹭蹭拿著两支梅花针出来,装模作样的扎了两针,玉琉的呻吟声却更大了,脸上露出更加痛苦的神色,眼睛也缓缓睁开来。
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心目中算计好的冤大头陆为松,而是那个半路插进来的紫衫男子,美丽的容貌没有引起玉琉的注意,即使这个紫衫男子的美丽甚至超过了南馆里以容颜而著称的红牌尚琦,但是从男子身上透露出的尊贵气息以及锐利的眼神,无不提醒著玉琉,这样的人,绝不是陆为松这种可以糊弄利用的烂好人,遇上这种男人,敬而远之,才是一个聪明人应该做的事。
意识到玉琉注视的目光,男子眼中掠一抹不可察觉的嘲讽与轻蔑。
“陆兄,人已醒了,你也该放心出城去了。”
玉琉一惊,突然抱住自己的腿,痛苦地喊了起来:“我的腿……我的腿怎麽了……”抬起眼,已是痛楚与绝望相交杂的表情,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楚楚可怜。
陆为松正要离去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足无措地过来。 



玉琉其实并不太擅长演戏,南馆三大红牌里,最会演戏的是白宁,其次是尚琦,最後才轮到他,但是几个常用的表情,他还是学得很像的,比如说装做很痛苦的样子,然後用绝望来点缀痛苦,更妙的是那位黑心的张大夫,用两块细细的木板固定住了他那条据说是骨折了的右腿,当他抱著自己的腿的时候,那两块细细的木板与他的表情起到了相得益彰的效果。
陆为松果然深信不疑,颇为愧疚的对他道:“对不住,都是我的车夫,没有看清楚路,你住在哪里,我派人送你回去,为你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
他没有认出自己来,玉琉心中冷哼一声,也是,堂堂一个候补翰林,怎麽会记得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妓。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逼出两行泪,他故作绝望地大叫道:“请大夫,用药,有什麽用,你害死我了,害死我了……”
陆为松这时最怕听到就是一个死字,立时慌了手脚,道:“我、我怎麽害死你了?大夫说你伤得虽重,可是没有性命之忧……大夫,你快看看他,他不会死吧?”
张大夫马上给玉琉搭脉,然後轻咳一声道:“陆爷,他确无性命之忧,依老夫之见,他怕是有什麽要紧事情,被您的车这麽一撞给误了吧。”拿人钱财,为人办事,这张大夫黑心归黑心,事情到是记著办了。
陆为松恍然大悟,忙对玉琉道:“你误了什麽事,我去帮你说情,在这城里,我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玉琉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松开手,一脸凄然地躺在床上,道:“你的面子有什麽用,能救我出火坑吗?算了,是我命苦,好不容易有位爷肯出钱赎我,却偏偏在这节骨眼儿,把腿弄断了,那位爷肯定不会再要我这麽个残废,我的腿断了,也不能跳舞了,这辈子算完了,以後就躺著等死……”
他说得凄凄惨惨悲悲戚戚,陆为松听得迷迷糊糊懵懵懂懂,愣是没听明白。
“陆爷,他是南馆的红牌小倌玉琉,听说近日有位有钱的爷喜欢他跳的舞,意欲把他赎出去,结果这节骨眼儿上,腿断了,以後怕是再也不能跳舞了,唉,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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