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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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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作怪!谁敢欺负你,我不做主?”那淫妇道:“我本待不说,又怕你看他道儿;欲待说来,又怕你忍气。”杨雄听了,便道:“你且说怎么地来?”那淫妇道:“我说与你,你不要气苦。自从你认义了这个石秀家来,初时也好,向后看看放出剌来,见你不归时,时常看了我,说道:'哥哥今日又不来,嫂嫂自睡,也好冷落。'我只不睬他,不是一日了。这个且休说。
昨日早晨,我在厨房洗项,这厮从后走出来,看见没人,从背伸只手来摸我胸前,道:'嫂嫂,你有孕也无?'被我打脱了手。本待要声张起来,又怕邻舍得知,笑话装你的幌子;巴得你归来,又滥泥也似醉了,又不敢说,我恨不得了他!你兀自来问石秀兄弟怎的!”杨雄听了,心中火起,便骂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厮倒来我面前,又说海许多事,说得个'没巴鼻!'眼见得那慌了,便先来说破,使个见识!”口里恨恨地道:“他又不是我亲兄弟!赶了出去便罢!”杨雄到天明,下楼来对潘公说道:“牢了的牲口腌了罢,从今日便休要买卖!”一霎时,把柜子和肉案都拆了。石秀天明正将了肉出来门前开店,只见肉案并柜子都拆翻了。
石秀是个乖觉的人,如何不省得,笑道:“是了;因杨雄醉后出言,走透了消息,倒这婆娘使个见识撺掇,定反说我无礼,教他丈夫收了肉店。我若和他分辩,教杨雄出丑。我且退一步了,别作计较。”石秀便去作坊里收拾了包里。杨雄怕他羞辱,也自去了。石秀提了包里,跨了解腕尖刀,来辞潘公,道:“小人在宅上打搅了许多时;今日哥哥既是收了铺面,小人告回。帐目已自明明白白,并无分文来去。如有毫昧心,天诛地灭!”潘公被女婿分付了,也不敢留他,由他自去了。这石秀只在近巷内寻个客店安歇,赁了一间房住下。石自寻思道:“杨雄与我结义,我若不明白得此事,枉送了他的性命。他虽一时听信了这妇人说,心中恨我,我也分别不得,务要与他明白了此一事;我如今且去探听他几时当牢上宿,起个四更,便见分晓。”在店里住了两日,去杨雄门前探听,当晚只见小牢子取了铺盖出去。石秀道:“今晚必然当牢,我且做些工夫看便了。”
当晚回店里,睡到四更起来,跨了这口防身解腕尖刀,悄悄地开了店门,径踅到杨雄后门头巷内;伏在黑影里张时,好交五更时候;只见那个头陀挟着木鱼,来巷口探头探脑。石秀闪在头陀背后,一只手扯住头陀,一只手把刀去子上阁着,低声喝道:“你不要挣扎!若高做声便杀了你!你好好实说;海和尚叫你来怎地?”那头陀道:“好汉!你饶我便说!”石秀道:“你快说!我不杀你!”头陀道:“海黎和潘公女儿有染,每夜来往,教我只看后门头有香桌儿为号,唤他'入;'五更里教我来敲木鱼叫佛,唤他'出。'“石秀道:“他如今在那里?”头陀道:“他还在他家里睡觉;我如今敲得木鱼响,他便出来。”石秀道:“你且借你衣服木鱼与我。”头陀手里先夺了木鱼。头陀把衣服正脱下来,被石秀将刀就颈下一勒,杀倒在地,头陀已死了。石秀穿上直掇护膝,一边插了尖刀,把木鱼直敲入巷里来。那贼秃在上,好听得木鱼咯咯地响,连忙起来披衣下楼。迎儿先来开门,贼秃随后从门里闪将出来。石秀兀自把木鱼敲响。那和尚悄悄喝道:“只顾敲做甚么!”石秀也不应他,让他走到巷口,一交放翻,按住,喝道:“不要高做声!高做声便杀了你!只等我剥了衣服便罢!”那贼秃知道是石秀,那里敢挣扎做声;被石秀都剥了衣裳,赤条条不着不丝。悄悄去屈膝边拔出刀来,三四搠死了,把刀来放在头陀身边;将了两个衣服,卷做一捆包了,再回客房里,轻轻地开了门进去,悄悄地关上了,自去睡,不在话下。
说本处城中一个卖糕粥的王公,其中五更,挑着担糕粥,点着个灯笼,一个小猴子跟着,出来赶早市。正来到死边过,被绊一交,把那老子一担糕粥倾泼在地下。只见小猴子叫道:“苦也!一个和尚醉倒在这里!”老子摸得起来,摸了两手腥血,叫声苦,不知高低。几家邻舍听得,都开了门出来,点火照时,只见遍地都是血粥,两个尸首躺在地上。众邻舍一把拖住老子,要去官司陈告。正是:祸从天降,灾向地生。毕竟王公怎地脱身,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五回病关索大翠屏山拚命三火烧祝家店

第四十五回
病关索大翠屏山拚命三火烧祝家店

话说当下众邻舍结住王公,直到蓟州府里首告。知府升厅。一行人跪下告道:“这老子挑着一担糕粥,泼翻在地下。看时,有两个死在粥里:一个是和尚,一个是头陀。俱各身上无一丝。头陀身边有刀一把。”老子告道:“老汉每日常卖糕粥糜营生,只是五更出来赶趁。今朝得起早了些个,和这铁头猴子只顾走,不看下面,一交绊翻,碗碟都打碎了。相公可怜!只见血渌渌的两个死,又一惊!叫起邻舍来,倒被扯住到官!望相公明镜办察!”知府随即取了供词,行下公文,委当方里甲带了忤作公人,押了邻舍王公一干公等,下来简验尸首,明白回报。众人登场看检已了,回州禀复知府:“被杀死僧人系是报恩寺黎裴如海。傍边头陀系是寺后胡道。和尚不穿一丝,身上三四道搠伤致命方死。胡道身边见有凶刀一把。只见顶上有勒死伤痕一道,系是胡道掣刀搠死和尚,惧罪自行勒死。”知府叫拘本寺僧,鞫问缘故,俱各不知情繇。知府也没个决断。当案孔目禀道:“眼见得这和尚裸形赤体,必是和那头陀干甚么不公不法的事,互相杀死,不干王公之事。
邻舍都教召保听候;尸首着仰本寺住持,即备棺木盛殓,放在别处;立个互相杀死的文书便了。”知府道:“也说得是。”随即发落了一干人等,不在话下。前头巷里那些好事的子弟做成一只曲儿,唱道:堪笑报恩和尚,撞着前生障;将善男瞒了,信女勾来,要他喜舍肉身,慈悲欢畅。怎极乐观音方接引,蚤血盆地狱塑来出相?想'色空空色,空色色空,'他全不记多心经上。到如今,徒弟度生回,连长老盘街巷。若容得头陀,头陀容得,和合多僧,同房共住,未到得无常勾帐。只道目莲救母上西天,从不见这贼秃为娘身丧!后头巷里也有几个好事的子弟,听得前头巷里唱着,不服气,便也做只临江仙唱出来赛他,道:淫戒破时招杀报,因缘不爽分毫。本来面目忒蹊跷:一丝真不挂,立地放屠刀!大和尚今朝圆寂了,小和尚昨夜狂骚。头陀刎颈见相交,为争同穴死,誓愿不相饶。两只曲,条条巷都唱动了。那妇人听得,目瞪口呆,不敢说,只是肚里暗暗地叫苦。
杨雄在蓟州府里,有人告道杀死和尚头陀,心里早知了些个,寻思:“此一事准是石秀做出来的。我前日一时间错怪了他。我今日闲些,且去寻他,问他个真实。”正走过州桥前来,只听背后有人叫道:“哥哥,那里去?”杨雄回过头来,见是石秀,便道:“兄弟,我正没寻你处。”石秀道:“哥哥,且来我下处,和你说话。”把杨雄引到客店里小房内,说道:“哥哥,兄弟不说谎么?”杨雄道:“兄弟,你休怪我。是我一时之愚蠢,酒后失言,反被那婆娘猜破了,说兄弟许多不是。我今特来寻贤弟,负荆请罪。”石秀道:“哥哥,兄弟虽是个不才小人,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如何肯做别样之事?怕哥哥日后中了奸计,因此来寻哥哥,有表记教哥哥看。”将出和尚头陀的衣裳。”尽剥在此!”杨雄看了,心头火起,便道:“兄弟休怪。我今夜碎割了这贱人,出这口恶气!”石秀笑道:“你又来了!你既是公门中勾当的人,如何不知法度?你又不曾拿得他真奸,如何杀得人?倘或是小弟胡说时,不错杀了人?”杨雄道:“似此怎生罢休得?”石秀道:“哥哥,只依着兄弟的言语,教你做个好男子。”杨雄道:“贤弟,你怎地教我做个好男子?”石秀道:“此间东门外有一座翠屏山,好生僻静。哥哥到明日,只说道:'我多时不曾烧香,我今来和大嫂同去。'把那妇人赚将出来,就带了迎儿同到山上。小弟先在那里等候着,当头对面,把这是非都对得明白了。哥哥那时写与一纸休书,弃了这妇人,不是上着?”杨雄道:“兄弟何必说得?你身上清洁,我已知了。都是那妇人说谎!”石秀道:“不然;我也要哥哥知道他往来真实的事。”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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