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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寻看向他的眼睛,却也说得真诚。
他本生得极是俊美,独双目失明,缺少了一份神采。如今眼底阴翳尽去,一双明眸如宝珠,如墨玉,说不出的华彩逼人。
那份风姿天然,雍容静雅,高贵超脱得竟不似尘世之人。
萧寻也算是少见的美男子,但与许知言相比,终是潇洒有余,秀逸不足。
许知言逊谢,然后看向那个垂头抚摸小白猿的女子,轻笑而问:“欢颜?”
萧寻返身过去,拍了拍欢颜的肩,说道:“欢颜,二哥唤你呢!”
他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
手掌宽大而温暖,目光明亮而温柔。
欢颜的紧张便不知不觉间散去不少,她凝神看萧寻一眼,才转头看向许知言,侧身行了一礼,说道:“二……二殿下好!”
许知言走近她,微笑道:“我很好。你……还好吗?”
后半截嗓音莫名地沙哑了。
他凝视着她,清亮的眼眸里满满是她的影子。
是一种单纯的,怎么也看不够的贪婪。
十六年。
晚了整整十六年,他才看到了她的模样。
与美或丑无关,与老或少无关,这是他的欢颜。
她曾说,如果你双眼失明,只要你喊一声欢颜,我总会应你。
她曾说,等你眼睛好了,只要你回头看一眼,我总会在你身畔。
可四年有余,她从来只在他的梦里应他;当他能看到了,他回头看过无数次,都没有她。
世界如此绚烂多彩,而他眼前只剩黑白二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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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颜却不敢跟他那双眼睛对视。
仿佛他的眼睛里有着刺目的阳光,看一眼,便会扎刺刺地疼,***辣地痛,引得眼底温温的液体不知不觉间便要往外钻。
她赶忙又垂下头,依紧在萧寻身畔,轻声道:“我……我也很好。阿寻……”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唤萧寻,她好像只是下意识地往他身边靠着,习惯性地去寻找能让她坚强些的力量。
萧寻也从未让她失望,立刻揽紧她,向许知言笑道:“二哥,里边请!正好我有从蜀国带来的高山雪芽,也尝尝咱们那里的好茶吧!”
许知言垂眸,含笑道:“好。”
三人便行向厅中。
萧寻挽着欢颜,低低在她耳边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欢颜定定神,说道:“没什么,可能夜间没睡好,没精神。”
萧寻噗地一笑,轻声道:“那今晚不闹你了,放你早些睡……”
再不料他什么事都能往那上面想去,欢颜顿时红了脸,在他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萧寻道:“二哥在这里呢,看给他笑话!”
欢颜一窒,更不敢看向许知言。
许知言却在一旁清清淡淡地说道:“有什么可笑话的?夫妻恩爱,原是再好不过的事。”
欢颜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握着萧寻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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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寻与许知言说说笑笑进了厅,分宾主坐了,便有侍女送上精致茶点,让他们且说且聊。
从路途的劳顿,到一路的趣事,从蜀国庆王的谋逆,到吴国近月的天灾,男人之间,自然有着聊不完的话题。
许知言不像萧寻那般机警善谈,但向来谈吐得宜,应对之时别有一番清雅蕴藉,令人心折。
未回吴国时,欢颜心心念念想着回来,无非因为他在这里,小世子在这里;可远远见到他和小世子时,她只剩了泪落如雨;如今对面而坐时,她则只觉的满心的慌乱和紧张,手心一阵接一阵地冒着汗水。
许知言忽道:“这茶的确很香,若是欢颜泡来,应该更好。”
萧寻微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欢颜,去给咱们烹壶茶可好?”
欢颜怔了怔,说道:“没有茶炉。”
萧寻便看向一旁侍女。
侍女忙道:“有,太子妃要用的话,我这就去取来。”
欢颜又道:“没有隔年的雪水,最好是梅花上扫的。再不济,取隔年的雨水也行。”萧寻便苦笑了,“这可就难了,你明知我不太讲究这个,别说这里,连蜀都那边的府里都没预备过。”
欢颜高兴起来,也曾给他烹过茶,倒也没提过这许多的要求。
或者,是许知言的口味一直如此挑剔?
便是不挑剔,给欢颜那等讲究的泡茶方法养上十年,也会变得挑剔了……
萧寻沉吟时,许知言已道:“你五年前埋在海棠树下的几瓮好水应该还在。明日我叫人挖出来送还给你。”
欢颜道:“不……不用了。我现在也不……不太用那些泡茶了!”
许知言道:“那么阿黄呢,要不要送过来?”
这回欢颜却愕然了,“阿……阿黄?我把它留在南疆了呀!”
萧寻眉目不动,握着茶盏的指尖却是一紧。
许知言飞快掠过,轻笑道:“我怕你四处乱走,把自己走丢了,叫人去南疆找过你。结果去的人没带回你,把阿黄给带回来了!”
欢颜终于抬起浸了雾气般的一对黑眸,在他脸上转来转去,然后道:“好,好,我要。我要阿黄。”
她想了想,又道:“隔日我去接它过来。我还想……我还想……”
她迟疑了好久,到底说出口来:“我还想再去看一看我从前住过的屋子,不知……不知方不方便?”
许知言点头,“方便。”
欢颜便转向萧寻,“你会陪我去吧?”
萧寻温柔一笑,“好。顺便陪你看看小世子。”
欢颜再也忍耐不住,只觉泪水顷刻间滚落下来,慌忙掩了脸,站起身便逃入内室。
世事无情,天公有意,岁岁东风岁岁花(四)
萧寻忙向侍女道:“瞧瞧轻凰跑哪去了,请她过去陪着太子妃吧!”
侍女应了,连忙走了出去。
而屋中气氛一时便有些僵冷。
许久,萧寻道:“方才她还在跟我商议,可不可以和你把小世子要回来带蜀国去呢。当年她把小世子交给你,原也是情非得已。你也知道(W//RS/HU),除了病人,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许知言的目光从欢颜离去的地方淡淡瞥过,缓缓道:“我明白。崴”
萧寻叹道:“若她坚持要带走小世子,只怕你不是不愿,而是不便吧?”
许知言目光幽暗,在萧寻脸庞泠泠滑过,却是答非所问:“恭喜你。我找不到的,你找到了;我做不到的,你做到了!”
他的声音里有一丝冰冷,一丝苦涩,一丝无奈孤。
萧寻笑了笑,“我也觉得我运气不错,她要的我都给得起。如果能得到二哥祝福,相信欢颜会更开心。”
许知言没有回答,只站起身淡淡笑道:“明日若有空,带欢颜到锦王府一聚吧,我为你们接风洗尘!”
萧寻道:“好,我一定带欢颜过去。”
许知言点头,便起身告辞,萧寻忙亲身送出。
许知言的步履不紧不慢,只是走至原先欢颜迎他时迟疑站住的地方,不由地顿了顿身,转头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屋宇。
她已是这里的女主人。
这是萧寻给得起的,也是他给不起的。
萧寻苦寻她四年,吴都又有颇多眼线,某些事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必定对欢颜隐瞒了一些事;但他本没有告诉她的义务。
易地而处,若非实在迫不得已,谁又甘心把自己最心爱的女子一手推到他人的怀抱里?
如今,这便是最终的结果了吗?
于她,也许,真的是最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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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寻返身回去找欢颜时,她正趴在床上发呆。
他笑道:“小白狐,哭得好些了?”
欢颜道:“我没哭,就是有些难过而已。”
萧寻柔声道:“难过什么?他好端端的,你也好端端的,他有贤妻爱子,你也有我这个好夫婿相伴,未来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子女……有什么好难过的?”
欢颜道:“不知道……可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文·冇·人·冇·书·冇·屋←
“后悔不该来吴国。”
萧寻意外,“为什么?”
“我在蜀国过我的日子,每天看书喝茶研习药理,又安静又自在,也省得来回奔波,岂不是好?”
“你不是说一定要过来看看锦王和小世子吗?”
“看了……又怎样?”
欢颜眼眶又在发热,忽回身将萧寻拥住,“现在我的夫婿是你,不是吗?”
萧寻亲了亲她,叹道:“既如此,我叫人去和锦王说,明天不过去了。”
欢颜一怔,忙问:“去哪里?”
萧寻道:“锦王约我们明天去他府里,说要为我们接风洗尘。”
欢颜忙道:“我们去,去吧!我的确……的确想再去看一看我从前住过的地方。何况,阿黄也得接回来,对不?”
萧寻凝视着她,半晌才低声道:“好,我们去。我只盼你记得刚才你说的那句话。”
“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