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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空曲-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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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邪佞而存在的,挂在墙上很可惜,我思索了很久,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

再见她,有惊喜,却也有更多的纳闷,这真是她今天来此的目的吗?

怀川小心翼翼地说:“是吗?你从前可是极力反对,还为了护剑而杀我一刀,为什麽现在会改变呢?”

“也许全世界只有你最适合拥有这把剑,因为只有你能报夏家的血海深仇。”采眉说著,话中有一种明显的暗示。

她的神情语气令他感到不安,所以,怀川并没有高兴的接过剑,反而更保留地说:“我不是怀川,也不是夏家人,并不适合。”

他根本是在排斥、拒绝她嘛!

采眉此刻真想撕开他的原来面目,逼他承认自己就是怀川!但结果会如何?他会拿著流空剑离去,再以丈夫的名义命令她回去南京,乖乖的等他完成大志?

如果记得,他会有回来的一日!

仿佛黑暗中烛光一亮,她瞬间明白,她是来寻找丈夫,但丈夫为天和三从四德,原就是牢笼,她若主动认他,无异是将自己“贬”至妻子地位,然後就是无尽的孤独和等待。他以否定怀川来达成自己的自由,那她为何不能也否定采眉呢?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或许是长期的压抑、或许是一时的冲动,她开口说:“既然你不接受剑,那麽你带我去江西,由我亲自来以剑复仇,也是可行的办法。”

“带你?”他张口结舌了好一阵子,“怎麽可能?江湖路多风险,我怎麽能带个女人随行?况且,此时的江西龙蛇混杂,处处刀光剑影,更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女人又如何?我虽然没有武功,但吃得了苦。”采眉义正辞严的说:“我也不笨,上回不还帮你应付了李迟风吗?”

“那是他逗著你玩的,你以为真那麽简单吗?”他说。

他愈急於批评及撇清,她就愈倔强,最後说:“你不带我去没关系,我自己也可以到江西。怀川的朋友绝对不只你一个,我反正不回南京就是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麽吗?”怀川失去冷静,气急败坏地说:“你非回南京不可,你的家人都在等你,你到江西是成事不足、败事有馀,我绝不允许!”

有本事,你就以丈夫的身分命令我啊!采眉心里恨恨地想道。

但他没有,反而冲出门去,把在客栈外面等著的夏万叫进来,指著采眉说:“万叔,你立刻把三姑娘带日南京,现在就启程!不许有任何意外或耽搁!”

“不!我只去江西,不回南京。”采眉就只有这两句。

夏万原本搞不清楚状况,见两人脸色都很难看,一听见采眉的话,不由得紧张的开口,三姑娘,你怎能不回南京呢?你说要见少……狄公子,我也帮你了。可你去了江西,我怎麽向孟老爷交代?别人又是如何想?你好歹是个守寡的人,四处乱跑有失礼统呀!”

连你也教训我?!采眉沉下脸,铁了心地说:“不就是不!”

“不有不的方法。”怀川说著,突然伸手去抓她的臂膀。

采眉横拿著流空剑想阻挡他,但哪斗得过他呢?不一会儿,她就连人带剑,像布袋一样,很难看地被扛在他的肩上。

“放我下来!”她挣扎著,却徒劳无功。

客栈人不多,但都兴味盎然地看著,还发出讪笑声,让采眉觉得好丢脸,恨不得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怀川将她放在马车里,这才略带歉意的说:“我不得不如此做,若有唐突,请多见谅。”

采眉感到又羞又恨,眼泪差点落下,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转头不理,以表达内心的悲愤。

这就是结果吗?怀川更是铁石心肠,对她没有丝毫的怜惜和不舍吗?采眉不知该更恨他,或恨自己,她这一向只长在闺中的女子,完全无法决定方向,他们说东,就不能往西,否则凭她一个人,连富阳百里内都走不出去。

她忽然觉得有一种灰阴阴的绝望感,如此的命运,有何值得珍惜的呢?

马车外的怀川心亦沉重地说:“万叔,请直奔南京,千万不要再出任何差错了。”

夏万叹一口气,提起马鞭,辘辘地往北而行。

看车轮扬起的土灰,怀川又有几分犹豫及惆怅。她此去南京,再见又是何时?倘若他丧命於江西的腥风血雨中,岂不是永远的诀别?

怀川不解那风起云涌的情绪,她不过才离开几步,他就已经强烈地思念她,如心被挖掉一块般地痛,这是怎麽回事呢?

那沙尘中的马车,蓦地停止,见采眉掀开帘子,走下来,递出流空剑,以掩不住的哀伤口吻说:“你忘了这把剑。你留著它吧!就当是送给你,随你要杀敌或拆毁都可以,反正以後也不必还了。”

不必还?这什麽意思?她的语气令怀川觉得极不舒服,“剑是夏家的……”

“是又如何?”采眉打断他的话,“是夏家或狄家的,都和我孟采眉没有关系了,这一次我回南京,拜见我爹娘後,我会直接入庵寺削发为尼,一生常伴青灯古佛,再也不归尘世了,既有此决定,我也没有护剑之责了。”

她呀她,一剑划手背、一剑扑面来,这一剑却狠狠地刺在他的心上,血淋淋的!怀川愣愣的说:“你……你不会真的……”

采眉的心情有一半是万念俱灰,有一半却是赌注。

今日她绮年玉貌,尚且改变不了怀川的无情,五年、十年之後,就更不必说了。这一分别,两人只会渐行渐远,注定她住後凄凉的生活,那还不如出家为尼,倒省去一颗痴心。

她若是从前的采眉,或许会认命,但一个经过爱欲的女子,就不再寻常。於是,她决绝地说:“我会,我说到做到!夏家没有人再需要我,仇也不需要我报,那我最好的一条路就是以身献佛,来为夏家修冥福、结善业。我想,怀川在天之灵,必然会同意的。”

她说完,就迳自将剑掷向他,命令夏万扬鞭起程。

怀川急了,除了亲人死亡外,他还不曾如此茫然无头绪过。他深知她的贞烈,若要遁入空门,真会义无反顾、六亲不认的。

她是完全抓住他的最弱处,一个他不愿承认,却又真实透了的感觉。采眉一直在他心里,且分量与日渐增,那渴望与思念强烈地令他抵挡不住,若此刻不留住她,他就会失去她。人生无采眉,又何以为恋呢?

唉!他不认栽也不行了!於是,他大步追上马车,用力抓住缰绳,再用流空剑掀开帘子,对她吼道:“我带你去江西!”

采眉想欢呼大笑,但却努力矜持著。她赌,然後赢了!

其实,她方才掷剑离开时,心暗暗缩紧著!顷刻有如经年。她数著、数著,甚至紧张得屏住呼吸,幸好够快,没有“十里长亭外,唤君君不应”的悲哀,否则,她说不定真会一路哭到南京,哭出一壶血泪吧!

怀川的最终妥协,就表示对她有情,且情尚不浅,是不是呢?

第六章飘泊

欢多少少,

歌长短,酒浅深。

而今已不如昔,

后定不如今。

闹处直需行乐,

良夜更教秉烛,

高会情分阴。

白发短如许,

黄菊倩谁簪。

太阳下山了,残霞照著这依傍峻岭的小镇。采眉看到那高低不平的土路,瓦石剥落的房舍,就明白不会有可以让自己好好梳洗、清理乾净的客栈了。

他们由富阳往西行,已数不清过了多少天,只知道路程愈来愈颠簸。或许是不想引人注意,怀川总刻意避开都通大邑,专挑偏僻的地方走,於是也错过了比较像样的驿站和旅舍。

因为采眉,行程已迟缓许多,但对她这样从未经历江湖的官家小姐而言,仍是辛苦。尽管在竹塘的三年已磨去她很多的娇气,然而,穷山恶水的飘泊,若无坚强的意志力,一般人也难吃得消。

没错!她是从不曾抱怨过,再苦再累,也咬紧牙关的忍下来,比如她的一双脚,有时因为路险,无马无车可坐,必须用走的,才第一次,脚上就起了水泡,然後破了再长,长了再破,仿佛又回到幼时缠足那血肉模糊的情况。

而足底乃女人私事,她自然不好对怀川说。幸好过了江西省界後,他们一直骑马,双脚不必再受压迫,虽仍有阵阵椎心之痛,也能勉强忍受。

他们停在一楝门口直竖著栏杆的客店前,怀川很快的下马系绳。采眉望著地,吞吞口水,犹豫了半晌,才小心的下来,脚才一碰地,一股尖锐的刺痛穿心而过,令她的眉忍不住蹙起。

“你还好吧?”怀川忧心的问。

“我很好。”她不愿显示出自己的软弱。

可才没走几步,猛地跟跄,整个人斜倾,若非怀川扶住她,她铁会跌得很难看。

采眉努力的要站直身子,同时拉拢衫裙,怀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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