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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风比她早一步去开了院门，门外站着的是高仕。
他站在门外，那张平时看起来精明低沉的脸上没有任何端倪。深夜叩门，怀恩并不认为会是什么好事，更何况来人是高仕。
“高公公，深夜至此，所为何事？”
他轻蹙着眉头道：“林妃娘娘出了点事，皇上已在那里，奉皇上之命来请你过去。”
怀恩意外地问道：“公公言重了，我不过是一个婢女如何担得起一个‘请’字。只是林妃娘娘她出什么事了？”
怀恩自从被派到浣衣局后，就再也没见过林妃。林妃素来温婉贤雅、进退有度，虽不至八面玲珑却也处事圆滑。这样的人，岂会闹出什么事情？
高公公沉声道：“快随我去吧，晚了怕皇上会急的。”
怀恩随手拿了件披风，随他出门，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儿？”
高公公脚下不缓，急向听风阁而去，对怀恩低声道：“十二皇子夭折了，皇上闻讯震怒，现下已将奶娘与随侍的两个宫女打得半死。林妃娘娘受了刺激，昏迷不醒。”
怀恩心底一惊，十二皇子夭折了？年前还说十分健康，景仁帝没少说起十二皇子的可爱之处。怎么说夭折就夭折了呢？她看向高公公：“那皇上的意思……”
高公公略一点头：“你是林妃娘娘惟一可信的人了。皇上也是念及这些，方才让我请你过去看看。”
夜深人静，零乱的脚步声音破了它的静谧安详，令人心生不安。高公公与怀恩一前一后，向听风阁赶去。不过一柱香的时辰，怀恩便远远的看到前方火把林立，听风阁内灯火通明。红色袍甲的内廷侍卫军分列两边。
赵皇后似乎正在和皇上说些什么，想必是在担心林妃娘娘，脸庞隐隐显得担忧之色。这么晚了，赵皇后竟然也来了，看来此事非同小可。
怀恩与高公公疾步上前，眼角瞥见趴在雪地上半死的奶娘与宫女，心中着实一惊，正要向前与皇上皇后见礼，却被景仁帝拉了手腕急匆匆地带到了屋里。
明依红着眼睛忙不迭的退出。床榻上，林妃苍白着脸，眼睛紧紧地闭着。任景仁帝在身边唤她，她也不醒。怀恩面带忧色，道：“皇上，叫了太医看过吗？”
景仁帝心痛道：“太医说是伤心过度，却不知什么时候能醒来？”
怀恩沉默一下：“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不如，您先回去休息，这里就由奴婢来照顾。若要娘娘醒了，奴婢便差人去叫您，如何？”
“是啊，皇上，您看您不休息，皇后也跟着为难。”高公公也随声附和道。
景仁帝由着高公公扶着起了身，沉声道：“也好，朕也要得空儿彻查此事。怀恩，这儿就交给你了。”
怀恩立刻说道：“皇上您就放心吧，奴婢会尽心伺候娘娘的。”
见她如此保证，景仁帝略放下心来，随了高公公去了。
院子里的侍卫仍守着听风阁，明依见众人离去，复又奔进屋子，跪在地上对着林妃失声痛哭起来。
怀恩要将她扶起，她执拗着不肯，哭道：“都是我的错，否则十二皇子是不会去的。”
“十二皇子都已经去了，姐姐现在跪着也没有用。更何况娘娘也看不到你这样跪给谁看？”怀恩恼道。
明依停止了抽泣，扶着怀恩的手站了起来。怀恩见她有话要说，忙打了手势制止，将林妃的被角掖了掖。拉着明依到外间说话。
“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十二皇子好好的怎么会去了？”怀恩低声问道。
明依红了眼圈，泣声道：“四五天前，娘娘带着十二皇子去贵妃娘娘那里请安。后来丽妃娘娘也去了。还抱了十二皇子玩了一会儿。那时也好好的，谁曾想，第二天晚上十二皇子就病了。先是拉肚子，后又烧了起来了。娘娘和我想的一样只当是吃坏了肚子，喊了太医来瞧。没想到吃了几副药也没见好……呜呜呜……结果今晚十二皇子便去了。”
“可姐姐为什么要怪自己？这与姐姐有什么关系？”怀恩疑惑道。
“若是我当初不让丽妃娘娘抱了十二皇子，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明依恨恨地说道。
“你怀疑是丽妃娘娘？”怀恩惊道，这丽妃的胆子也太大了。
“除了她，还能有谁呢？平日里就她对我们娘娘不好，怀恩，你忘记当初为什么挨的打吗？”
“可单是抱了十二皇子也不至于拉肚子发烧啊？”怀恩有些不解。
明依身子一震：“她还十二皇子喂了甜汤吃。说三王爷小的时候最爱吃这个。”
“等等…。。。姐姐，你刚才不是说，他们在贵妃娘娘那里吗？这甜汤是贵妃娘娘的？还是丽妃娘娘的？”
“是丽妃娘娘带过来给贵妃娘娘尝尝的。恰好见十二皇子也在，就用小勺喂了一口。”明依回忆道。
怀恩沉默了下来，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丽妃。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已被景仁帝变象的禁足半年，难道她还没有悔意吗？怀恩有些想不明白，象丽妃这样心机颇重的人，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引火烧身吗？如果林妃当初未带十二皇子去贵妃娘娘那里，那么，如今去了的便会是贵妃娘娘。杀人的人会将破绽暴露给别人吗？那几乎就是自掘坟墓。如今只怕丽妃娘娘百口莫辩了。想到景仁帝临走前那句冰冷的话，怀恩的心不禁一抖。
第一卷 宫廷篇（上）宫女 【第042章】 震怒
怀恩此时坐在听风阁，身旁放着一碗熬好的药。林妃躺在榻上，梦中也似不甚安稳，时常呓语。已经昏睡了两天了，按理说也该醒了。为何毫无动静，难道她宁愿沉睡在梦中，也不愿醒面对现实的残酷吗？然而逃避有用吗？若要逃，能逃多久。怀恩摇了摇头，将她扶起，把药汁慢慢的喂到她嘴中。无论怎样，也只有先醒了再说。
“咳咳……”过不多会儿，林妃长长的睫毛轻轻动了一下，低声唤道：“漓儿……”她的胸口微微起伏，不像之前那样毫无动静，“嗯”的呻吟了一声，终于睁开了眼睛。似乎适应了一下眼前刺目的光线，她目光凝聚到怀恩的脸上：“怀恩？”
怀恩微微一笑：“娘娘，您醒了？”
一旁伺候的明依惊喜道：“娘娘，您可算醒过来了。”说完，又低声呜咽起来。
怀恩看她的眼中逐渐清明，想必已想起十二皇子已经去了，脸上现出悲伤之色。见明依还在哭泣，这岂不更让林妃心里添堵嘛，忙支开她道：“姐姐，你快将娘娘醒来的消息告诉皇上，别让皇上等急了。”
明依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点头离开。
“皇上很担心娘娘，怕是这几日也没有休息好。”怀恩对林妃笑笑，先取来一点儿温水：“娘娘，您先喝点儿水，等会儿奴婢再去给您熬点清粥吃，也好恢复一下身体。”
林妃就着她手中的碗喝了几口水，虚弱道：“你怎么来了？”
怀恩道：“嗯，是皇上下的旨意，让奴婢过来陪陪娘娘。”
林妃看向她，苦笑道：“你都知道了？”
怀恩点点道：“嗯，奴婢都知道了。娘娘，您要放宽心，您还年轻，还会有小皇子的。”
林妃摇了摇头，眼中泛起泪花。怀恩见状，鼻子一酸，险些也跟着落下泪来。半晌，“是她，一定是她害了我的漓儿！”林妃咬牙，左手紧紧的握起。
怀恩眼中闪过微微的光彩：“真的是她吗？当着众人的面加害十二皇子？”
“怀恩，你的意思是说另有其人？”林妃身子一震。
怀恩深思了一会儿，道：“这很难说，奴婢只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罢了。娘娘您不觉得一切都那么顺利，发生得那么自然。”
林妃想了想：“不管是谁，这回他们都称心如意了。”说着，咬着绢子呜咽哭了出来。
“娘娘，您别这样，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情，慢慢再说。”
怀恩劝慰道。
然而，林妃满心尽是狂热的伤心欲绝，哪里听得住劝，越发悲恸，几乎是号啕大哭起来。
“爱妃。”景仁帝挑帘，快步走了进来。他紧紧揽住林妃，几日不见他的眼里尽是血丝，脸上更显得憔悴。
怀恩在一旁抹着泪，极力劝说道：“娘娘您别太伤心了！您瞧，皇上也跟着伤心。怕是皇上连午膳也没用，就急着过来了。”
景仁帝的眼里是无尽的怜惜，绞着难以言喻的痛楚。怀恩从来没有看过他那样望着林妃，抱着她。那样深重的悲哀和绝望，就像失去了他最珍视和爱重的一切。这一刻他的伤心，似乎更甚于林妃。
林妃悲愤难抑，恨声道：“皇上，臣妾的孩儿就这样白白死了吗？！”
景仁帝面色阴沉如铁，冷冷道：“传丽妃！”
怀恩听闻，轻蹙了眉头，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