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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断案传奇-第3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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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两。”孟震问道:“约莫多少银两?”尹塘不敢言语,把眼望舒牧。舒牧瞪了尹塘一眼,低声道:“拨钱三百贯。此事卑职早已呈状禀报了徐大人。”徐君猷点点头,道:“此事本府已知之。”孟震淡然一笑,与旁边的苏公低声耳语道:“那情形何止三百贯,恐是三千贯有多。”

徐君猷瞥了孟震一眼,不知他言语甚么,又见他眉目之间有鄙夷之情,心中不悦,淡然道:“舒大人自来黄冈,颇多举措。譬如那县衙闻登鼓处设置铜匣,收取民状,百姓但有冤屈不平者,或是知晓其他作奸犯科者,皆可投状铜匣密告。一时间,铜匣内颇多状子,舒大人亲开铜匣取状,依状秉公断案,为百姓交口称赞。为官者,应如舒大人这般时刻关注民心民意民情。此法颇佳,本府意欲仿效。”孟震闻听,颇为惊讶,嘀咕道:“寻常百姓,势单力弱,多惧怕权势钱势,不敢多言。设置铜匣投状首告,既可让府衙及时知晓掌握市井某些隐秘情形,又可保护某些胆小而又心存正义的百姓。此法果然有些奇特。”

那厢苏公闻听,淡然一笑,心中暗道:“铜匣之法,早已有之,非是舒牧所创,何来奇特之说?再者,此法虽好,但亦有弊端。”

舒牧脸色谦恭,笑道:“自从设置铜匣投状以后,本县民风真可谓不识不知。”徐君猷点点头,道:“唯有律法之约束,方有民风之淳朴。”苏公点点头,道:“徐大人此言颇有道理。人心者,七情六欲,往往贪得无厌,得寸进尺,人心不足蛇吞象,既得陇复望蜀。若无国法律例之约束,岂非天下大乱?”孟震连连点头,道:“国有国法,族有族规,无规矩则不成方圆。”众人唯喏。苏公幽然长叹,脸色凝重,捋须不语。

众人言语间,下得山来,但见四处流水,一时刻溪满沟溢,便是道路上也多是水坑。众人唯恐湿了鞋袜,只得选那突凸处行路。乜乜些些行了二三里路,行经一处村口,却见得前方沟塘处有六七人,正指指点点,观望甚么。待近得前去,方才发觉原来是沟塘上方的坡体坍塌,坡上搭建的一处简易的茅草棚也倒塌了。一个乡民正拿着一根长长的竹子,正在拨弄甚么。徐君猷等不由好奇,近得前去观看,但见那垄坡下坍塌的黄土中露出一截布条。

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有乡民猜想或是埋藏的钱财。拿竹子的乡民拨弄一番,未有结果,索性弃了竹子,跳身下去,近得那物什边,用双手去扯那布条。众人皆目不转睛的望着,等着那乡民扯将出来。不想那布条已然腐烂,那乡民用力稍大,便将布条扯烂,遂弃了手中残布,小心将周围黄土拨开些,不多时,便现出一截布袋来。那乡民分外高兴,急忙去摸索布袋,猛然一震,惊叫一声,转身便跑,连跑带爬上得路来,脸色惶恐。众人急忙询问道:“田五郎,那布袋中究竟是何物?”那唤作田五郎的乡民脸色惶恐,哆嗦道:“我方才摸得,似是个人头。”众乡民闻听,惊恐不已,那田五郎战栗道:“可速去告知里正。”众乡民连连说是,遂令一个年轻乡民匆匆跑去了。

徐君猷惊讶不已,把眼望苏公。苏公捋着胡须,把眼望舒牧。徐君猷会意,淡然道:“舒大人,此乃是你黄冈县治下,不知有何高见?”舒牧望着那黄土中布袋,微有迟疑,唤过那下去的田五郎,问道:“那黄土之中果真有人头?”那田五郎白了舒牧一眼,没好气的道:“你不信,便下去摸摸看!定吓你个半死。”一旁尹塘闻听,脸色顿变,厉声呵斥道:“大胆!此乃是黄冈知县舒大人!”舒牧冲着尹塘摆摆手。众乡民闻听,脸上露出不信而又鄙夷神色。

孟震上得前去,拍拍那田五郎肩头,冲着众乡民笑道:“你等莫要不信,此人确是黄冈知县舒牧舒大人。”众乡民惶恐,急忙'。。'上前施礼。舒牧连连摆手,急忙引众乡民拜见黄州知州徐君猷徐大人。众乡亲心中不免惊讶:想那些官府老爷,个个威风凛凛,装腔作势,或骑马或坐轿,一大帮公吏鸣锣开道,吆五喝六,隔着一里之外便知道是官府老爷来了,众百姓唯恐躲之不及,不想今日大雨刚过,诸多官府老爷便站在身边了,竟未辨识出来。有乡民不肯相信,细细打量狼狈不堪的徐君猷等人,笑道:“你等莫不是假冒官府大人?”

徐君猷一愣,反问道:“这位乡邻何出此言?”那乡民疑惑道:“休说是知州大人、县令大人,便是那县衙的公吏衙役,哪个不是趾高气扬、盛气凌人得很,何尝象你等一般满脸和气?”徐君猷不由一愣,那厢苏公忽笑道:“有道理!若果真是官府老爷,又怎的如此这般狼狈?官者,应是何等耀武扬威!市井街坊中那老头老太,逢人便有这么一句:我儿子乃是衙门做公的!此言是何等的荣耀、何等春风得意、何等的风光气傲?那小孩子在口角争斗时也扬言:我老子是衙门做公的!此言是何等气势,足以不战而屈人之兵。”孟震哈哈笑道:“那是那是。古人云: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读书做甚,便是为了做官。做了官,便是当了爷。”

众人一番言语奚落玩笑,等候片刻,只见那年轻乡民引得数人急急赶来。苏公问旁边那田五郎:“此庄唤做甚名?”那田五郎回答道:“乃是田家庄。”苏公问道:“庄中皆是田姓人家?不知有多少户?”那田五郎道:“非只是田姓,其余姓氏亦有不少,庄前庄后约莫有一百来户人家。”苏公点点头,道:“那赶来的着青袍者可是田家庄里正?”那田五郎点点头,道:“正是,他便是里正田器。”

待里正田器近得前来,苏公看得清楚,此人约近四十,面容清瘦,狡黠持重,留着少许胡须,腰间系着一个酒壶,左手食指残断了前一小节。田器打量徐君猷、孟震等,微露诧异之情,疑惑道:“诸位员外,自何来而来,往何处去?何故在此滞足?”孟震笑道:“我等自来处来,往回去处。”田器闻听,脸色不悦,忽望着舒牧,不由一愣,奇道:“这位老爷莫不是我黄冈县令大人?”舒牧淡然一笑,道:“正是本县。”田器惊讶,急忙上前施礼,又陪笑道:“草民田器,曾随常砉常押司到过县衙数遭,见过大人的。恕草民眼浊,一时竟未认出大人来,多有怠慢了。”

舒牧一愣,细看那田器,似乎思索起了田器,微微点头,遂引见知州徐君猷、通判孟震等,田器一一拜见。舒牧令田器着人下去看个究竟,田器唯喏,四下张望,指令两名胆大的乡民下去。苏公在一旁道:“休要动那布袋,只将四周黄土刨开便是。”两名乡民点头,拿着两把铁锄,下得垄坡去,将那布袋四周黄土刨去,只余下凸出的布袋。

苏公唤过苏仁,一同下垄,近得布袋边,小心察看了那布袋内,果然见得一副尸骨。苏公令苏仁小心撕开布袋,将白骨呈现出来。众人站在垄上,看得清楚,不由议论纷纷。舒牧问那田器:“里正可知此处埋的何人?”田器眉头紧锁,思忖道:“草民不记得此处埋葬何人了。”又询问身旁乡民,众乡民亦皆摇头,依照当地风俗,人死后用棺木埋葬,绝无用布袋裹尸埋葬之事。

舒牧微微点头,道:“近些年来,庄上可有失踪之人?”田器思索片刻,道:“据草民所知,本庄十余年来并不曾有失踪之人。”舒牧皱着眉头,喃喃道:“如此说来,这具尸骸或是数十年前埋下的了。”徐君猷站在一旁张望,听得舒牧言语,摇摇头,道:“若是数十年前之事,那布袋恐早已腐烂成泥了。”舒牧点点头,附和道:“大人所言甚是。只是田里正等人之言如何解释?”徐君猷淡然一笑,道:“此事不外乎两种可能,其一,此人乃是被人谋杀,偷偷掩埋在此;其二,或是外地人路经此处,一人暴病而亡,同行的伙伴只得草草埋葬了尸身,故而本地人不曾知晓。”舒牧连连点头,叹息道:“如此言来是个孤魂野鬼了。”田器哀声叹道:“恁的可怜。”

那厢苏公细细察看布袋内,除却一副骨骼,又有些腐坏的衣裳破布,苏公细细察看那布料,估摸是寻常麻布。苏仁不以为然道:“不过是一具枯骨,看不出甚么名堂来,叫当地乡人掩埋了便是。”苏公淡然一笑,低声说:“此人乃是被谋杀的。”苏仁一愣,诧异道:“老爷怎知他是被谋杀的?”苏公指着骷髅头骨,低声道:“此处头骨破碎,分明是有人用钝器狠狠砸下,将其头颅砸破。”苏仁屏住气息,探头细看那头颅,果如苏公所言。苏仁惊讶不已,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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