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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臣看着许三多呆愣的模样，轻笑出声，拍拍伍六一的肩：“六十年后，老友重聚的感觉如何啊，刑天？”
刑天？！许三多吃惊地望着伍六一。伍六一却只是漠然地看着他，冷声道：“我原本就没想见他。再见到讨厌的家伙，感觉糟透了。”
许三多心中一紧，没想到六十年后重逢会是这样的场面。
“许警官。”将臣笑着出声打破僵局，吸引到许三多的注意后，指指眼睛，“你的眼睛，颜色很漂亮。”说着，眸中带上丝玩味，“是我们僵尸族系里，不曾出现过的颜色。”
许三多一惊，下意识地捂住一边的眼，想要收回僵尸形态。
“诶，何必呢。”将臣抬手阻止，唇角勾起慵懒笑意，“这里都是自己人，是你的同类。和外面那个人类主宰的世界不同，你无需再隐藏自己。”
许三多顿了下，接着慢慢放下手，谨慎地盯着将臣：“曙光义工会，就是你创立的僵尸组织？”几乎是肯定的语气。
“也对，也不对。”将臣重新戴上银框眼镜，“在‘曙光’，只有被认定是精英的人，才有资格成为‘获选者’、变为僵尸。”两手插在裤袋里，血色眸中透着霸气和不屑，“其他的，只是我族的仆人，和——食物。”说着，耸肩笑笑，“也算是家畜的一种吧。”
许三多先是一惊，接着眸中漫上愤怒！
“何必为‘人’生气呢？别忘了，你我才是同类啊。”将臣有些好笑地看着许三多，“就像人要吃鸡鸭鱼猪，僵尸吸人血也不过是为了生存，有什么值得你愤怒的呢？”
“那不一样！你创建‘曙光’到底有什么目的？”许三多攥紧拳，“章裕和黄程彰的案子，是你们干的，没错吧？！”
将臣仍是气定神闲，微抬下巴，向张碧嘉示意：“张经理，你跟他解释。”
“是。”张碧嘉躬身行礼后，看向许三多，“我们‘曙光’一向规则严明，却出了黄程彰这样的‘败类’。他刚获得批准成为僵尸，就胆大妄为，掳走参加讲座的客人，吸血后抛尸在河里，引起警方怀疑和调查，这是触犯规则的，所以才会被处决。”
“什么意思？”许三多皱眉。
“加入‘曙光’、成为僵尸后，血的供应是固定的，任何成员不得擅自行动。”张碧嘉看向将臣，见他点头允许，遂继续道，“吸光血的尸体，最后全部统一处理，不留痕迹。违反这个规则的‘叛徒’，全部由‘刑天’处决。”
许三多一听，惊讶地看向伍六一。而伍六一只是侧过脸，不再看他。
不明白为什么伍六一会和将臣一拨为伍，还成为处决僵尸组织中叛徒的‘刑天’！许三多心中刺痛，强压下冲上前找伍六一问个明白的冲动，厉声问道：“那林敏芝、陈晓彤母女的事，怎么解释？！”
“许警官，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和选择。”张碧嘉嘲弄地瞥了许三多一眼，“在你看来，也许是错误的。可对他们母女来说，能永远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插手呢？”
“陈晓彤被你们变成活死人后，杀了那么多人，怎么会是正确的选择？！”许三多愤怒地质问。
“许警官，听宗祖说，你从六十多年前一直活到现在，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张碧嘉抱着手臂，有些不耐烦了，“有人想要得到活下来的机会，就得有人以命换命。他们母女剥夺别人的命来让自己幸福，是她们自己的选择，怪不得别人。我们只是提供机会罢了。”
许三多很愤怒，却不得不承认：在魔鬼的诱惑前，人也必须为自己的心智失守负责。只是，他不认为事情有这么简单。
“……你们究竟在计划些什么？”许三多看向将臣，“以‘义工’作掩护，将‘曙光’发展成这么大的组织，究竟有什么目的？我去听过‘曙光’的讲座，你们用迷香下了什么暗示？！”
“许三多，你的问题太多了！”伍六一突然厉声打断他。许三多也火了：“伍班副！我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会和他们一起！这些坏事儿你也有份吗？！”伍六一脸色一变，握紧拳头就要冲向许三多，却被将臣拦下。
“你们这是何必呢，都是自己人，起什么冲突啊？”将臣瞥了伍六一一眼，“退下。”伍六一握着拳，看了许三多片刻，敛眸退后两步，不再说话。
“许警官，你是我们的‘同伴’，我没有必要瞒你。今天会把你找来，就是打算告诉你真相。”忽略许三多在听到‘同伴’二字时紧紧皱眉，将臣推了下银框眼镜，声音仍旧沉稳，却带上份霸气，“——我打算，创造一个僵尸的世界。”
许三多眸中一震！
“世界主宰的位置，并不专属于人类。”将臣缓步走向许三多，“这个世界，谁有力量，谁足够强大，谁就是主宰。既然僵尸不论寿命还是能力都远远优于人类，为什么我们不把这个世界抢过来，成为名副其实的主宰者？”
“……这不可能。”许三多觉得心底发冷，‘曙光’居然在进行这么可怕的计划！
“你真认为，凭我的能力做不到吗？”将臣在许三多面前站定，气定神闲，那眸中透着的，不是自大，而是绝对实力下的绝对自信。许三多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六十年前，我将你和伍六一变成僵尸，也是命数。”将臣按住许三多的肩，让他无法后退，“你不觉得，这是命中注定我们要站在同一立场么？”
许三多立刻拂开将臣的手，眼中燃起怒火：“是你……将我们变成僵尸！变成不老不死、靠吸血维生的怪物！你怎么……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
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将臣竟大笑起来：“怪物？你明白什么是怪物吗？”敛了笑意，眸中带上丝狠厉，“谁主宰这个世界，他族群以外的异类就是怪物！人多了，僵尸是怪物。僵尸多了，人就是怪物！”说着，深吸一口气，放柔了声调，让那嗓音更具磁性，“跟着我，我会保护你们。我会为你们创造属于僵尸的世界，让你们不再作人类眼中的怪物，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变成真正的异类，让那些伤害你的人变成躲在阴暗角落的怪物。而你，才是这个世界的‘正常人’。”
许三多愣住，六十年来东躲西藏，当初不知被多少人看作怪物，累积的所有痛苦只有独自忍受，每隔五年便要换个地方，永远居无定所，永远四处漂泊……只因为对于人类来说，他是僵尸，是怪物。
“你眼睛的颜色，是僵尸历史中从未出现过的。”将臣用那血色双瞳深深注视着许三多，“这么美丽的颜色，一定是命运给我族的献礼，注定了我们将会改造这个世界，将会创造新的纪元。”微倾身，用手轻轻抚过许三多的脸颊，“到我身边来吧，成为我的同伴，我会给你你所期望的，我会为你创造一个……能让你幸福的世界。”
许三多怔怔望着将臣，在他的注视下，脑子里思绪有些飘忽。这些年，很多人、很多事从脑中闪过，很多痛苦的回忆，曾在无数次噩梦里压得他透不过气来……这些画面开始转暗，黑暗侵蚀脑海，有些渐渐想不清了……将臣身后，伍六一全身紧绷，一动不动地盯着许三多，眸中神色复杂。
无边的黑暗中，尽头好像有一点光在晃动，回荡着一个轻柔的声音，仿佛来自极远的彼方……“不论你变成了什么模样，只要你的心永远和过去一样，就不用害怕。不论什么时候，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只要你的心不变，在班长心里，你永远，是我认识的那个许三多。”……柔和的声音渐渐消失，接着，许三多听到了另一个更加清晰的醇厚男声——“陪着你的人，是袁朗。不论走到哪里，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去找你——即使翻遍整个地球也会找到你。”
脑中黑暗迷雾瞬间消散，许三多猛然回神，一把推开将臣，冰蓝眸子清澈如镜：“……不是，我不会成为你的同伴，永远不会！”
将臣稳住脚步，神色冷了下来。后面伍六一却似松了一口气，身形不再紧绷。
许三多毫无惧意地迎视将臣，冰蓝眸子和血色双瞳交相映出对方模样。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张力，气氛变得紧张。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