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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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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振东说:“过去,我们没有发现白光与龟田有何接触。现在忽然龟田把她召去。关押、拷打,她都能在特务机关的牢狱中,很轻易地走出来,给你通风报信,事后又自动回到特务机关的牢房,而不是随你转移——逃之夭夭,为什么?”

李坚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不禁“啊”了一声。

李志强说:“白光的真实身份昭然若揭了。不是这样吗?”

张振东接茬儿:“不!在没有确凿证据前,我们还不能说她的真实身份就已经确定了。”

李坚问:“你们的内线应该知道啊。”

张振东解释:“我们的内线对日寇深层的机密还不能及时掌握,比如上次我们解救被捕同志的事,内线只知何日何时要押往南京,也知道了走铁路和公路的两套方案,但最机密的第三套方案却不掌握。

白光是隐藏很深的人,或者她的真实身份,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唯其如此,她肩负的任务就特别值得注意了。

龟田是个很凶残的家伙,按他的习性,对于不肯开口的人,是很没有耐心的,尤其是他受到极大压力,在限期捉拿或击毙你的情况下,白光坚持不说你的去向,龟田哪里能忍耐得住?凌迟碎剐都有可能,但据说他命令对白光用刑,只用皮鞭抽身上,不许打脸上,而且只打晕过一次,就不再打了,显然他也不想把她打残,更不能打死。这不很反常吗?

龟田亲自审问白光,只有一句话,李坚到底在哪里?并没有别的话。白光咬牙不开口,龟田也没有用死来要挟,显然他们彼此心中有数。”

李坚一直低头听着,过了半晌他才问:“她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屡屡救我?”

李志强有点愤慨了:“真是的!这还用再问吗?”

张振东朝李志强摆摆手,然后回答李坚:“我们不作无证据的猜测。但是,可以肯定她是日寇方面的人。她屡屡救你,绝不可能完全出于对你的感情,必有更深的不可告人目的。

我这样分析,你能同意吗?”

李坚不得不点头:“很有说服力。”

张振东不再说这件事,他将问题留给李坚去思考。他换了话题,向李坚宣讲国内各战场情况及国际反法西斯战场的形势。滔滔不绝,真是口若悬河。

李坚对张振东的知识、口才、记忆力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张振东说:“看发展,国际形势很快会起变化,我们今后的斗争形势,也要随着变化。

你现在的任务是服从医生指导,尽快把伤养好,别的事你都不必关心了。等你伤养好了,我们再研究你今后的行动。希望你克制自己,再不要单独行动了。

我们委托范雅芳同志照顾你,所以我们对你的伤情也比较放心。希望你尊重她的医疗安排,有什么事,也可以通过雅芳同志和我们取得联系。”

李坚听了,惊讶地看着范雅芳,他真不敢相信,这个有张娃娃脸的姑娘,居然也加入了共产党!

张振东和李志强走后,李坚问范雅芳:“你怎么会加入了地下党的?”

范雅芳说:“我还是老党员了呢,在上大一的时候就加入了地下党。”

“你也参加张振东他们的行动吗?”

“做地下工作,有许多工作可做,不一定要参加武装斗争嘛。你不要多问了,老张不是说了,你现在的任务是乖乖地听我的话,好好养伤。”

从此,李坚不得不另眼看待这个姑娘。

李坚又休息了一段时间,终于能够下床了。在这段时间里,范雅芳还是坚持由她自己照顾李坚,不容佣人插手,除了吴雅男隔一两天来苏州看望他,住一宿匆匆而去外,他只和范雅芳待在一起,没和其它人接触。

在退烧后的最初阶段,为了不使他劳神。范雅芳很少和李坚说话,又怕他感到寂寞无聊,便拿本翻译小说读给他听。她读的时候,总是坐在床沿上,斜靠在床头,贴得他很近,以至气息相侵。她使他陶醉的,往往不是小说中跌宕起伏的情节或生动的描述,而是她那委婉悦耳的语音和那扑鼻的阵阵似麝香非麝香的处女肉香,使他忘却了伤痛。单调的病榻生活,变得很温馨了。

在长达一个多月的时日里,她给他读完了好几部国外的长篇名著。

她会唱越剧,也常哼给他听。他尽管听不懂,但他感觉她的音调很美,他很爱听。有时他会要求她哼一段,她也乐于接受,从不拒绝。

在两个来月朝夕相处的接触中,李坚和范雅芳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了。甚至在接触中,两人都不拘小节,尤其是范雅芳,常和李坚打打闹闹,毫不避讳。

李坚从军校到部队,生活十分严谨。他所在的部队,是正规军,纪律严明,尤其是在对妇女方面,更是有严格要求。他在接触白光前,连和妇女说话都有限。他又是个很注重道德的人,把和女人接触看得很严肃,尽管在与白光接触后,他有所改变了,但那多半出于无奈。并不因为接触了白光,就改变了观念、无所谓了,他还是比较保守的。在与范雅芳接触之初,他感到别扭极了,时时会脸红心跳,是范雅芳的开朗性格和大方的举止感染了他,再经过病中的肌肤接触,很自然放弃了拘谨,范雅芳和他戏闹,他也能坦然接受。颇有点乐不思蜀了。

一日,吴雅男来到,说是要在苏州住两日。李坚和范雅芳自然极表欢迎。范雅芳并未因吴雅男的来到有所拘束,还是和李坚一如往日般地玩笑、戏闹。吴雅男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晚上就寝之时,她来到范雅芳房里。

“阿姐,困了吗?若是还勿困,我侬讲讲言话好吗?”吴雅男操着上海方言说。

范雅芳看看吴雅男笑得很不自然。她俩平时用普通话交流的,极少说上海话,而且语气也反常,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于是也用上海方言对答:“啊,还勿困呢。来吧,我侬就坐在床上讲,好吗?”

吴雅男便走过去,和范雅芳并肩坐在床沿上。

“阿姐,天锋的伤看样子是好多了,这都要感谢阿姐的妙手回春和精心的照顾啊。”

范雅芳用肩头扛了吴雅男一下:“去!平白无故的,讲这种言话做啥啦?”

“总要向阿姐致谢地呀。”

“憨吧,要侬谢的啥,又不是替侬医治毛病啊。”

“啊,阿姐不稀罕我谢的,要天锋谢才合适、才高兴。”

范雅芳有些警觉了:“阿囡,侬今晚跑过来,到底要讲点啥?”

吴雅男矢口否认:“没有啊,我只不过随便讲讲,侬勿要紧张嘛。”

“哈,发噱①吧,我有啥好紧张的。”范雅芳冷笑道。“阿囡,侬勿要调花枪②,有啥言话讲清爽好了。”

吴雅男咬着嘴唇沉吟半晌:“阿姐,我看侬跟天锋蛮般配的,侬两家头也蛮要好了,侬是勿是看相③天锋了?”

范雅芳这才恍然大悟:“侬啥意思啊?”

吴雅男忙赔笑:“阿姐,我能有啥意思啊?只不过想了解了解。阿姐要真看相天锋了,我来帮侬挑明了,正正经经轧朋友④……”

范雅芳冷笑道:“去!侬讲的是啥言话呀,轧朋友就轧朋友,要侬挑明点啥?阿拉有啥勿正经的吗?”

吴雅男拉着范雅芳的手,央求道:“阿姐,侬讲句老实言话……”

范雅芳甩脱吴雅男的手:“侬勿要自说自话,就侬哪一眼眼勿老实了?这种事体好打棒⑤的啊?”

“是啥辰光⑥的事体?”

“我第一眼就看相伊了。”范雅芳有点兴奋地说,“先是听说伊一些作为,再一看伊的人卖相⑦,我就动心哉,虽然伊憨一眼,但是,蛮耿直的。男子汉气度十足。现在这世界,到哈地方去寻这好的男人啊。我跟侬讲过要替侬做媒的,侬勿要嘛,我就老实勿客气哉!”

吴雅男很想说:“我跟侬客气,侬当福气哉!”却又不好说出口,“阿姐啊,勿是勿要……伊已经有白光了啊……”

“去,白光算啥物事⑧!”范雅芳不屑地说,“我根本勿把伊放在心上。”

“侬这样自信吗?”

“哼,我早就别好苗头哉⑨,天锋跟白光根本勿可能长期姘在一起的。天锋迟早会发现那个女人勿是好物事,讲不定哪一日会反目成仇呢。天锋的脾气我也摸透哉,只要用一眼眼手段,就好笃定⑩哉!”

吴雅男又愣了半晌,才说:“好吧,祝阿姐幸福。”站起来,“早点睡吧。”走了出去。

范雅芳看看吴雅男的背影,愣了。她不免要想:“阿囡来干什么的?真的是问问情况吗?”她忽然忐忑不安了。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刚才和吴雅男的谈话。现在回忆起来,颇觉蹊跷。首先,吴雅男是专为这件事而来的;其次,在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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