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小说一起看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差半车麦秸-姚雪垠-第5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激烈的思想,但是不为执行这些思想而振作;他想利用思想换点钱来。把 思想变成金钱,正如同在读书的时候想拿对教员的交往白白的得到及格的分数。懒人的思想 不能和人格并立,一切可以换作金钱的都早晚必被卖出去。他受了津贴。急于宣传革命的机 关,不能极谨慎的选择战士,愿意投来的都是同志。但是,受津贴的人多少得有些成绩,不 管用什么手段作出的成绩;机关里要的是报告。阮明不能只拿钱不作些事。他参加了组织洋 车夫的工作。祥子呢,已是作摇旗呐喊的老行家;因此,阮明认识了祥子。
  阮明为钱,出卖思想;祥子为钱,接受思想。阮明知道,遇必要的时候,可以牺牲了祥 子。祥子并没作过这样的打算,可是到时候就这么作了——出卖了阮明。为金钱而工作的, 怕遇到更多的金钱;忠诚不立在金钱上。阮明相信自己的思想,以思想的激烈原谅自己一切 的恶劣行为。祥子听着阮明所说的,十分有理,可是看阮明的享受也十分可羡慕——“我要 有更多的钱,我也会快乐几天!跟姓阮的一样!”金钱减低了阮明的人格,金钱闪花了祥子 的眼睛。他把阮明卖了六十块钱。阮明要的是群众的力量,祥子要的是更多的——象阮明那 样的——享受。阮明的血洒在津贴上,祥子把钞票塞在了腰间。
  一直坐到太阳平西,湖上的蒲苇与柳树都挂上些金红的光闪,祥子才立起来,顺着城根 往西走。骗钱,他已作惯;出卖人命,这是头一遭。何况他听阮明所说的还十分有理呢!城 根的空旷,与城墙的高峻,教他越走越怕。偶尔看见垃圾堆上有几个老鸦,他都想绕着走 开,恐怕惊起它们,给他几声不祥的啼叫。走到了西城根,他加紧了脚步,一条偷吃了东西 的狗似的,他溜出了西直门。晚上能有人陪伴着他,使他麻醉,使他不怕,是理想前去处; 白房子是这样的理想地方。
  入了秋,祥子的病已不允许他再拉车,祥子的信用已丧失得赁不出车来。他作了小店的 照顾主儿。夜间,有两个铜板,便可以在店中躺下。白天,他去作些只能使他喝碗粥的劳 作。他不能在街上去乞讨,那么大的个子,没有人肯对他发善心。他不会在身上作些彩,去 到庙会上乞钱,因为没受过传授,不晓得怎么把他身上的疮化装成动人的不幸。作贼,他也 没那套本事,贼人也有团体与门路啊。只有他自己会给自己挣饭吃,没有任何别的依赖与援 助。他为自己努力,也为自己完成了死亡。他等着吸那最后的一口气,他是个还有口气的死 鬼,个人主义是他的灵魂。这个灵魂将随着他的身体一齐烂化在泥土中。
  北平自从被封为故都,它的排场,手艺,吃食,言语,巡警……已慢慢的向四外流动, 去找那与天子有同样威严的人和财力的地方去助威。那洋化的青岛也有了北平的涮羊肉;那 热闹的天津在半夜里也可以听到低悲的“硬面——饽饽”;在上海,在汉口,在南京,也都 有了说京话的巡警与差役,吃着芝麻酱烧饼;香片茶会由南而北,在北平经过双熏再往南方 去;连抬杠的杠夫也有时坐上火车到天津或南京去抬那高官贵人的棺材。
  北平本身可是渐渐的失去原有的排场,点心铺中过了九月九还可以买到花糕,卖元宵的 也许在秋天就下了市,那二三百年的老铺户也忽然想起作周年纪念,借此好散出大减价的传 单……经济的压迫使排场去另找去路,体面当不了饭吃。不过,红白事情在大体上还保存着 旧有的仪式与气派,婚丧嫁娶仿佛到底值得注意,而多少要些排场。婚丧事的执事,响器, 喜轿与官罩,到底还不是任何都市所能赶上的。出殡用的松鹤松狮,纸扎的人物轿马,娶亲 用的全份执事,与二十四个响器,依旧在街市上显出官派大样,使人想到那太平年代的繁华 与气度。
  祥子的生活多半仗着这种残存的仪式与规矩。有结婚的,他替人家打着旗伞;有出殡 的,他替人家举着花圈挽联;他不喜,也不哭,他只为那十几个铜子,陪着人家游街。穿上 杠房或喜轿铺所预备的绿衣或蓝袍,戴上那不合适的黑帽,他暂时能把一身的破布遮住,稍 微体面一些。遇上那大户人家办事,教一干人等都剃头穿靴子,他便有了机会使头上脚下都 干净利落一回。脏病使他迈不开步,正好举着面旗,或两条挽联,在马路边上缓缓的蹭。
  可是,连作这点事,他也不算个好手。他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了,既没从洋车上成家立 业,什么事都随着他的希望变成了“那么回事”。他那么大的个子,偏争着去打一面飞虎 旗,或一对短窄的挽联;那较重的红伞与肃静牌等等,他都不肯去动。和个老人,小孩,甚 于至妇女,他也会去争竞。他不肯吃一点亏。
  打着那么个小东西,他低着头,弯着背,口中叼着个由路上拾来的烟卷头儿,有气无力 的慢慢的蹭。大家立定,他也许还走;大家已走,他也许多站一会儿;他似乎听不见那施号 发令的锣声。他更永远不看前后的距离停匀不停匀,左右的队列整齐不整齐,他走他的,低 着头象作着个梦,又象思索着点高深的道理。那穿红衣的锣夫,与拿着绸旗的催押执事,几 乎把所有的村话都向他骂去:“孙子!我说你呢,骆驼!你他妈的看齐!”他似乎还没有听 见。打锣的过去给了他一锣锤,他翻了翻眼,朦胧的向四外看一下。没管打锣的说了什么, 他留神的在地上找,看有没有值得拾起来的烟头儿。体面的,要强的,好梦想的,利己的, 个人的,健壮的,伟大的,祥子,不知陪着人家送了多少回殡;不知道何时何地会埋起他自 己来,埋起这堕落的,自私的,不幸的,社会病胎里的产儿,个人主义的末路鬼!
  贫贱夫妻   钟理和   下了糖厂的五分车,眼睛注四下里搜寻,却看不见平妹的影子。我稍感到意外。也许她没有接到我的信,我这样想:否则她是不能不来的,她是我的妻,我知道她最清楚。也许她没有赶上时间,我又这样想:那么我在路上可以看见她。   于是我提着包袱,慢慢向东面山下自己的家里走去。已经几年不走路了,一场病,使我元气尽丧,这时走起来有点吃力。   我离开家住到医院里,整三年了,除开第二年平妹来医院探病见过一次,就再没有见过,三年间无日不在想念和怀恋中捱过。我不知道这三年的日子她们在家里怎样度过,过得好?或不好?虽然长期的医药费差不多已把一份家产荡光,但我总是往好里想她,也许并不是想,而只是这样希望着也说不定。我愿他们过得非常之好,必须如此,我才放心。   固然我是这样地爱她,但是除开爱,还有别种理由。   我和平妹的结合遭遇到家庭和旧社会的猛烈反对,我们几经艰苦奋斗,不惜和家庭决裂,方始结成今日的夫妻。我们的爱得来不易,惟其如此,我们甘苦与共,十数年来相爱无间。我们不要高官厚禄,不要良田千顷,但愿一所竹篱茅舍,夫妻俩不受干扰静静地生活着,相亲相爱,白头偕老,如此尽足。   我们起初在外面,光复第二年又回到台湾,至今十数年夫妻形影相随,很少分开。想不到这次因病入院,一住三年。我可以想象在这期间平妹是多么怀念和焦虑,就象我怀念和焦虑一样。   一出村庄,一条康庄大道一直向东伸去,一过学校,落个小坡。有一条小路岔向东北。那是我回家的捷径。我走落小坡,发现在那小路旁——那里有一堆树荫,就在那树荫下有一个女人带一个孩子向这边频频抬头张望。   那里平妹呢!   我走到那里,平妹迎上来接过我手中的行李。   “平妹!”我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   平妹俯首。我看见她脸上有眼泪滚落,孩子紧紧地依在母亲怀中,望望我,又望望母亲。我离开时生下仅数个月的立儿,屈指算来已有四岁了。   我看着平妹和孩子,心中悲喜交集,感慨万千。   平妹以袖揩泪;我让她哭一会儿。三年间,她已消瘦许多了。   “平妹,”在她稍平静下来时我开口问她:“你没有接到我的信吗?”   平妹静静地抬起眼睛,眼泪已收住了,但犹闪着湿光。   “接到了,”她说。   “那你为什么不到车站接我呢?”   “我不去,”她嗫嚅地说,又把头低下:“车站里很多人。”   “你怕人呢?”   我又想起有一次我要到外面去旅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