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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谭十记:让子弹飞-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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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到底犯了什么罪。有的时候,我们有的娃娃,继续和她开玩笑,问她:

“狗屎王二,你的猪掉茅坑里去了吗?”

第十八章 砚耕斋主:观花记

她有气无力地支吾说:“莫说笑话……莫……”她拄着打狗棍,一歪一倒地走去了。我只要听到哪个娃娃,心满意足的哈哈笑声,简直想走过去给他一个耳光。

我发现,石头和我一样,也尽量避开和狗屎王二打照面。就是碰到了,他总是用那么忧郁的眼神,望着狗屎王二那弯曲的背影,那蓬乱的灰色的头发,那么木然地望着这个世界的眼睛……他和我一样,非常讨厌别的娃娃奚落狗屎王二,甚至表示愤怒:“我揍你!

你再敢欺负人。”

我知道,在他和我的幼弱的心灵上,带来多么剧烈的震动,受到多么巨大的创伤呀。我们并不想去害人,却由于偶然的过失,使狗屎王二落进了悲惨的命运。她是欺骗了别人,可是她不也正受着整个世界不公正的待遇和欺凌吗?那些受她欺骗的老大娘们是受她愚弄了,可是她不也是正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在愚弄吗?这个力量到底是什么?我小小的年纪又弄不明白,我长久地为此而苦恼。

过不多久,狗屎王二不见了。她到哪里去了,谁也不知道。慢慢地再也没有人提到她,她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了,像.片枯黄的秋叶坠入了秋雨的泥泞中去一样。

可是她那拄着打狗棍,挎起讨饭篮,一歪一倒走去的背影,却常常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三十几年了。

砚耕斋主摆完了他的《观花记》,我们也不禁沉默了一阵。好似我们现在还看到狗屎王二拄着一条打狗棍,挎起讨饭篮,一歪一倒地从我们的巷口走过去的背影。这样的可怜人,我们每天都在街头巷尾碰到。可是过不多久,这一个老太婆的背影消失了,新的老太婆的同样的背影,又在我们的眼前出现了。

“可怜。”巴陵野老叹了一口气。

我们的会长蛾眉山人好像也为这样的可怜人感动了,可是他评论起砚耕斋主来,看起来他是想转缓一下大家的心情,他说:“可惜你摆的这个龙门阵太短了,今晚上没有尽兴。”

别的冷板凳会的会员也附和:“是呀,是摆得短了一点。”

但是砚耕斋主却一句话也不说,不知道他是为他少年时代的孟浪行为伤害一个无辜的老太婆难过呢,还是为自己只能摆这么一个短龙门阵而惭愧?他低着头,看来不能指望他再讲什么,大家准备散去了。忽然,野狐禅师却开了腔:

“我来帮助砚耕斋主再摆一个龙门阵吧。上一回我摆了《禁烟记》,你们说我摆得太‘水'了,我也早想等大家摆过一轮之后,再摆一个,以作补偿。今天正好还有时间,我就提前补摆吧。我摆的这个龙门阵的名字叫……”

“慢点,慢点。”三家村夫打断野狐禅师的话头说,“会有会规,你没有新拈着阄,凭什么摆?况且也应该先听一听会长的号令嘛。”

蛾眉山人说:“野狐禅师的肚皮里的龙门阵多,不叫他摆,他会胀死的,胀死了到阎王殿去报到,还不好交账呢。阎王殿里恐怕也找不到一个被龙门阵胀死了的胀死鬼吧。还是让他摆吧,怎么样?”

大家没有说什么,野狐禅师便认定是大家默许了,于是摆了起来:

我只摆一个短的龙门阵吧。砚耕斋主刚才摆的是关于一个女人的悲惨遭遇,我也来摆—个女人的悲惨遭遇吧。在我们这个礼教之邦,泱泱大国里,女人所背负的屈辱和痛苦,比男人多得多,吃人的礼教吃得最多的便是女人。生而为女人,吃苦最多,如果女人生下的还是女人,她就该受双倍的苦,受男人的虐待和歧视,也受女人的虐待和歧视。而且……

野狐禅师的话被山城走卒打断了:“你真是一个野狐禅师,一摆起龙门阵来,无边无际,叫人摸不着头脑。你摆龙门阵就开门见山地摆起来,何必为女人打抱不平,便说出这么一大篇大人的道理来?我们会规是不谈大人之言嘛。”

“嗐,我这不是已经摆起来了吗?这就是正文呀。”野狐禅师为自己辩解。

“你不要三皇五帝、东洋西洋地扯得太宽,也少发些大人们听了不高兴的宏论,你就原原本本摆故事吧。”会长蛾眉山人也素知野狐禅师的“野性”,及时给他做了必要的指示。

“好,好,我尽量简单地说个大概罢了。”野狐禅师收住了自己的像野马般的舌头,继续摆起来:

我摆的这个龙门阵,要给它取个名字,可以叫做《生儿记》。

这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有一年夏天,我回到我的老家去,享受几天田园之乐。我们那乡下的风俗是,每天傍晚的时候,大家从田里回来,女人们回屋里做夜饭还没有做好,男人们便自由自在地集合到村子外边的土地庙来消闲。这种土地庙很小,总是修在村外的大路边。五六尺高,几尺见方的一个小小的石屋,里边供着和善的土地公土地婆,他们的任务就是刻在石头门枋上的石对联上说的“佑四境平安,保一方清泰”。逢年过节,不论贫富,每家都要来给两位老人家上供,如果没有冷刀头肉,总要送一碗冷豆腐。在这土地菩萨的石头公馆的外边,除了必不可少的一棵大黄桷树外,一定有几条石条凳子。供大家歇凉,冲壳子。假如说这不叫一个重大发明的话,总可算乡下人的一种创造。有了土地庙这样一个地方,便成为村子里男人们议事的地方,歇凉的地方,交换各种传说的地方。而且无论贵贱都可以到这里来坐一坐,并且似乎都要按辈分的大小让座。那种在树下习习的凉风中乘凉,大家无拘无束地摆些没经没传的龙门阵,彼此交换着抽叶子烟或水烟,真有点中国的古风或者西洋的牧歌的味道。而且这时的确在大路上有牧童牵着牛慢腾腾地走来,在小溪边或水塘边有牧童牵着牛在饮水,牧歌就常常从那里,在那靠山的太阳的金光下响了起来,叫人听来陶醉。

照规矩大家一定要在这里歇凉、抽烟和摆谈,直到天黑,家里女人已经派孩子来叫“大人”回家吃夜饭来了,大家才慢慢散去。

这样的淳朴生活过它几天,的确可以把我们从城市带去的俗气和恶气洗涤干净。我……

“呃,你到底要摆多久才进入正文?我们不是来听你描写世外桃源的生活的,我们要听的是龙门阵,野狐禅公,我们要龙门阵!”

三家村夫几乎难以忍耐地打断了野狐禅师的野狐禅。

“稍安毋躁,稍安毋躁!”野狐禅师并不生气地安抚大家,“下面真的是正文了。”于是他继续摆下去。

我回到我的老家,当天傍晚,就到土地庙去享受清福。大家对于我的回家,自然是表示欢迎,因为他们说他们在乡下孤陋寡闻,很想听我摆些城里边的龙门阵。摆龙门阵是我的一种享受,我欣然同意,随便拈几件趣闻轶事,加油加醋,便摆得叫他们眉开眼笑,认为我这个乡下人进了城,果然也沾了城里人的不少聪明,在乡下简直可以算做圣人了。

我正摆得得意,天已经黑尽,那些大娃细囡来说他们的“大人”回家吃夜饭来了。我也准备收场,忽然从村外的龙水沟方向传来几声特别的叫声:

“大毛儿,回来呀,大毛儿,回来呀!”这声音是出自一个女人之口,叫得那么凄惨,叫人听了毛骨悚然。特别是我一想到这声音是从龙水沟的乱葬坟场里传来的,更是感到恐怖。从小我就知道那里是鬼魂出没的地方,有很多可怕的传说,天还没有黑,从那山谷里传来呼呼的山风,鬼气森森,连向那个方向望一眼都感到恐怖,谁还敢在这天黑尽的时候,到那里去游荡,并且大声叫喊呢?

“大毛儿,回来,大毛儿,回来呀!……”又传来凄惨的叫声。

忽然有一个微弱的火光亮了一下,又亮了一下,再亮了一下,就像鬼火在亮。这更增加了恐怖感。

可是我望了一下周围的几个人,似乎没有一点恐怖的感觉,只是沉默不语。我问:

“这是什么声音?是哪个在叫,干什么?”

我家的亲房大伯叹了一口气说:“这又是她在喊魂哟。”

“哪个她?”我问。

大伯说:“你不晓得大朝门院子里的那个幺娘?这就是她。”

哦,幺娘!我出门几十年了,别的许多人,哪怕论起来多亲的,大半都记不起来了。唯独这位幺娘,我却没有忘记。一提起她,马上勾起我的童年生活。多么有趣,多么有色彩的童年生活。

我至今记得这位幺娘嫁给大朝门幺叔家的情景。那些坐花轿来,拜堂,入洞房,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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