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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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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汇,它们能使我对全书有个相当准确的印象。”

  罗塔里娅给我带来了几本经电子计算机处理过的小说,即以出现频率高低排列的词汇表。“如果是一本五万至十万字的小说,”她对我说,“我劝您立即注意出现频率在二十次左右的词汇。您看这里。出现十九次的词汇是:

  皮带、指挥官、牙齿、做、有、一起、蜘蛛、回答、血、哨兵、开枪、立即、你、你的、看见、生命……

  出现十八次的词汇是:

  够了、漂亮、帽子、直到、法国人、吃、死、新、走过、土豆、点、那些、青年、晚上、走、来……”

  “您现在还看不出讲的什么事吗?”罗塔里娅问道。“毫无疑问这是一部战争小说,战斗描写,文字枯燥,带一点恐怖气氛。也可以说,这是一篇非常肤浅的作品。为了证实这点,最好在仅出现过一次(决不能因此而认为它们。重要)的词汇表中做些抽样调查。例如抽出这些词汇:

  裙子、埋葬他、地下的、埋葬她、埋葬了、薄的、树林下、手边、流氓无产者、楼梯下的小室、地下、女内衣……'⑥'”

  “不,这本小说并不像乍看起来那样肤浅,一定还隐含着什么东西。我可以把我的研究工作引向这条轨道。”

  罗塔里娅给我看另外一些词汇表。“这是另一本小说,风格迥然不同。您看这些出现过五十次左右的词汇:

  有、丈夫、少、里卡尔多、他的(五十一次);东西、前面、回答。是、火车站(四十八次);刚刚、房间、马里奥、一些、大家、次(四十七次);去、上午、好像(四十六次);应该(四十五次);直到、手、感觉(四十三次);年、切芹娜、谁、德莉娅、姑娘、你是、晚上(四十二次);窗户、能够、几乎、孤独、回来、男人(四十一次);我、要(四十次);生活(三十九次)……”

  “您看呢?情景相融、思想感情轻描淡写、出身微贱、乡间生活……作为反证,让我们从出现过一次的词汇中抽样:

  受冻、受骗、设法、工程师、忌妒、无真、吞食、吞下、跪下、向下、不公正、放大、发胖……'⑦'”

  “这样我们就能看到故事中的气氛、人物的心情和社会背景……现在让我们看第三本小说:

  去、头发、账、身体、上帝、根据、钱、尤其、次(三十九次);面粉。雨、贮备、有人、理智、晚上、在、维琴佐、葡萄酒(三十八次);甜。因此、贮具、腿、死、他的、鸡蛋、绿的(三十六次);有、小孩、唉、白的。头、做、天、机器、黑的、甚至、胸膛、留下、布(三十五次卜……”

  “我认为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部具体的、血淋淋的、真实可靠但有点粗俗的小说,感情逼真,毫不矫揉造作,一部民间的爱情史。这里我们也看看频率为一的那些词汇,例如:

  青菜、处女、害羞、我害羞、你害羞、他害羞、我们害羞、发生、苦艾酒'⑧'……

  “看到了吗?多么天真而美好的犯罪感啊!这种迹象非常可贵,可以从这里开始研究,提出您的设想……我怎么跟您讲的?难道这不是一种既迅速又有效的读书方法吗?”

  罗塔里娅以这种方式阅读我的小说,使我感到不安。现在我每写下一个词,都能看见它在计算机软件盘上旋转,然后被排列到频率表中去,放到其他一些我无法知道的词旁边;我问自己,这个词我用过多少遍了,充分意识到把单个音节拼写成这个词的责任;我试着想像这个词我使用了一遍或五十遍可能导致什么结果。也许我还是把它杠掉好……可是,我不管写个什么词来代替它,没有一个词能经得住这种考验……也许我不用写书了,还是按字母表顺序写个词汇表,用一堆互不联系的词汇来表达一种我自己尚不知道的真理;也许计算机倒过来执行自己的程序时,能从这堆词汇中推导出我的小说来。

  那个写我的论文的罗塔里娅,她妹妹也来找我了,来前未打过招呼,好像偶然路过这里似的。她说:“我叫柳德米拉,读过所有您写的小说。”

  因为我知道她不愿意认识作者本人,所以见到她使我感到奇怪。她说她姐姐对事物的看法是片面的;当罗塔里娅跟她谈到见过我时,她要检验一下她姐姐的话,同时也因为我对她只是个理想的作家形象,她决定亲自来检验一下我这个人是否真正存在。

  用她的话说,理想的作家就是像“南瓜秧子结南瓜”一样创作的作家。她还用了一些别的顺应自然过程的隐喻,像风沿山坡走。潮水有涨落、年轮不瞒树龄等。这些都是关于文学创作的一般性譬喻,惟有关于南瓜的譬喻是指我的。

  “您生您姐姐的气吗?”我问她,因为我听她讲话时语气里带有火药味,就像人们为了维护自己观点反驳他人时那样。

  “不,我是生您认识的另一个人的气。”她回答道。

  我未费多大劲就弄清了她来访的原因。柳德米拉是那个翻译者马拉纳的女朋友,或者说曾经是他的女朋友。马拉纳认为文学作品的价值在于它的结构与手法是否复杂,即由欺骗、圈套等齿轮构成的整个机器是否复杂。

  “您认为我和他不一样吗?”

  “我一直这么想:您写作就像动物筑巢,如蚂蚁建蚁穴,蜜蜂筑蜂房。”

  “我相信您说这话不完全是为了讨我喜欢,”我回答说,“喏,您现在亲眼见到我了,希望您并不感到失望。我符合您想像的西拉·弗兰奈里的形象吗?”

  “不,我不感到失望,不是因为您符合某种形象,而是因为您正像我想像的那样,是个极普通的人。”

  “我的小说给您这种印象吗?”

  “啊不……西拉·弗兰奈里的小说很有特色……好像它们早已存在,您创作它们之前就早已存在,一切细节都存在……好像它们通过您,借助您才表现出来,因为您会写作,它们需要能把它们写出来的人,这样的人应该存在……我多么希望能看您写作,检验一下是否果真如此……”

  我感到非常痛心。对这个女人来说,我只不过是个没有生命的写作机器,时刻准备把独立于我而存在的幻想世界由未表达出来的状态转化为文字。如果她知道我现在已不具备她想像的那一切,即我既没有表达能力也没有需要表达的东西,如果她知道这一切,那就糟透了。

  “您以为能看到什么呢?有人看着我的时候,我无法写作……”我辩解说。

  她解释说,她认为文学的真实性在于写作这一行为的生理属性。

  “……行为的生理属性”,这句话开始在我脑子里旋转并变化出各种各样的形象,我已无法控制自己了:“生存的生理属性,”我低嚷道,“喏,这就是我,我是个活人,在您面前,在您的生理存在面前……”我说这话时心里油然产生一股忌妒之意,不是忌妒他人,而是忌妒我自己,忌妒那个写小说的我占领了这位年轻女子的心。此时此地的我,拥有充沛精力却缺乏创作热情的我与这位女子分开了,被打字机的字盘和卷轴上的白色打字纸远远地分开了。

  “沟通可以有各种各样的形式……”我向她解释说,并急忙向她靠拢。我头脑里各种各样的视觉映象和触觉映象来回翻腾,促使我去迅速消除我与她之间的距离。

  柳德米拉挣扎着,尽力摆脱我,“弗兰奈里先生,您要干什么?我们是在讨论问题!您不要搞错了!”

  当然,我的动作可以更文雅一点,可现在已别无他法了,只有孤注一掷;我围着写字台追逐她,嘴里还不停地说些我承认是下流的话,像“您以为我老了,不,我还……”

  “弗兰奈里先生.您完全误会了,”柳德米拉说。她停下来,把厚厚一本韦氏英语大词典置于我们之间。“我完全可以跟您睡觉;您是位兴趣高雅、外貌漂亮的人。但这与我们讨论的问题毫无关系……与我读的小说作者西拉·弗兰奈里毫无关系……正如我跟您说过的,你们是两个人,完全不能混淆的两个人……我不怀疑您就是您而不是别的什么人,在这方面您同我认识的许许多多其他男人完全一样,但是我感兴趣的是另一个人,是西拉·弗兰奈里小说中的西拉·弗兰奈里,与站在我面前的您毫无关系……”

  我擦擦头上的汗,坐下来。我身上有某种东西消失了。也许是我消失了,也许是我的具体内容消失了。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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