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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06期-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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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算了。你也刚来,老王用一种平缓的大度的语调,可是,恼火还是在其中夹了进来。他按了按,又按了按。
  ——县委是—个什么机关?你知道不?县委是干什么的,你知道不?你在这里要干什么,你自己知道不?你知道什么叫为人民服务吧?……
  
  八
  
  从县委出来老王并没有感到轻松,相反,一种具有阴郁色彩的“重”悬在他的头上,堵在他的胸中,让他喘不过气来。他还在想刚才的事情,想那个长着狗眼的年轻警卫。刚才的事情是一个支点,老王把最近的和遥远起来的事件进行了一些简单的梳理,那种“重”的重量随着他的梳理而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他对那个刚刚进县委而且不过只是看门人的年轻警卫不满,对年轻警卫对他的态度不满。他对县委高大的门楼和拆掉“为人民服务”的砖墙不满。他对进进出出的、匆匆急急的官员们不满,对他们用力地关着车门不满。他对年轻人胡乱的和各种颜色的头发不满,对他们的不求进取、无所事事不满。他对邮局的那两个女孩不满,进而对邮局不满,对遥远的海关不满,对澳大利亚办事拖拉的作风不满。对街上悬挂的广告不满,对商店里传出的音乐不满,对那些招摇过市的小姐们不满。他对自己老伴儿睡觉时的鼾声不满,对她跟自己的顶撞和摔打不满。对父亲一点儿也不唯物主义总和死人对话不满。对在操场上和他唱对台戏的老赵头不满,对那些学生的笨拙和并不纯净的目的不满。对县城外一条污水河散发的气味不满,对脏乱的县城不满,对栽种一些龙爪槐而砍掉那些高大的垂柳不满。对阳光直直地射在头上不满。对街上小贩们的唯利是图不满,对两个人打架却有几十个人观看不满。对大跃进时老赵头带人对他的批斗不满,对死去的老赵书记当年的患得患失不满。对当年自己没有当上书记不满,进而对县委和市委不满。他对没人认真听他的话不满,对那些渐渐从自己脸前消失的老部下不满。就连老王自己也不清楚他到底积累了多少不满,那不满层层叠叠,后浪推前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对于老王来说,不满就像一个硕大的线团,拉开一点儿你就会发现它原来那么长,根本看不到尽头。顺着这条不满的线,老王慢慢地捌着,他慢慢地回到了家里。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如同一个巨大的洞,当然这可能是老王刚刚在直射的阳光下走进房间的缘故。阳光在门外骤然地停止了,它被阻挡了,它在门口画出了一道很明显的界线。老王的眼睛在慢慢适应着房间里的昏暗,所以,他对昏暗中突然站立起来的两个人影感到惊讶。
  “哥。”其中的一个阴影说。这时他的视觉已经恢复了,他看见他的弟弟和他的侄子在沙发那里站着,他弟弟的腰还微微地弯了一下。
  ——你嫂子呢?老王问。老王的眼睛盯着他的侄子,头发这么长了也不知道理一下。别学那些乱七八糟。
  他弟弟点着头,是是。然后他弟弟的手伸向自己的儿子,轻轻地拍了一下:“一会儿就去理发,我也觉得太不像样了。”
  接下来,老王的弟弟向老王说明了他的来意。
  他来看看父亲。另外,他想叫老王给自己的儿子找点活儿干,“这么大了,总在家里待着也不像话。”说着,老王的弟弟站了起来,他好像无意地踢了踢放在茶几下面的两条烟。其实,他不这样提示老王也早已看见那两条烟了,老王觉得,自己的弟弟今天有点儿可笑,怪模怪样的。
  ——他才多大啊,你就让他干活找工作,他更应该学习,至少也得上完高中吧。然后,老王又转向他的侄子;不愿意学习了,就是不愿学习,是不是?不学习,你能干什么?能有什么职位等你一个初中没毕业的孩子去做呢?现在这个社会……
  两个人,弟弟和侄子就像两个学生似的低着头,默默看着脚下的那一片,听着老王的话。最终,老王答应他找一下自己的老关系,看能不能给侄子找一个什么活儿干。老王说到这里的时候弟弟终于恢复了活力,他冲着老王用力地点了几下头,说了一些哥哥你多费心他就交给你了之类的话,然后带着自己的儿子走了。
  弟弟和侄子走了,屋子里就剩下了老王。老伴儿没有出现,她肯定是故意躲出去了,这样想老王的心里就憋了一点的气。他把气吐出了一些。他看见,有两片枯死的树叶落在窗台上,它们在风中微微颤动,微微颤动的还有一只在树叶间爬行的虫子。老王走出了房间,他站在院子里伸了伸腰,然后朝着父亲的屋里走去。想到和死人对话的父亲,老王的心里忽然涌出了一些悲凉。
  
  九
  
  除了练太极拳,等待澳洲的来信,老王每天又增加了一个活儿,就是给自己的旧朋友、老部下和熟人们打电话,为自己的侄子找工作。这件事成了老王的一块心病,同时,自己弟弟留下的那两条烟也成了他的心病。他不去看那两条烟,不去想那两条烟,可是它存在,那样固执地存在尽管它被放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
  侄子工作的事毫无进展,老王对此多少有些预料,然而他还是忍不住在放下电话后跟自己发一通火。他已经摔坏了三个茶杯和一块砚台了,老伴儿不知从何处找出了几只已成古迹的搪瓷缸放在茶几上,那上面写着“为人民服务”和“海兴县县委”的字样。在挂上一个电话之后,老王的手不自觉地又颤抖着伸向了他面前的搪瓷缸。端了一会儿,他的手又放下了。
  “摔吧,你怎么不摔了?”老伴儿在门口站着,她摇晃着自己身上下垂的肉,“跟自己撒气算什么本事?”
  ——你给我滚一边去。老王刚刚略有平缓
的愤怒又被勾了起来,他指着老伴儿的鼻子,你这个人,就怕天下不乱。
  “谁让你没事找事?答应找工作,哼,你以为你还是县委副书记,你以为别人还都跟你一心?再说,这个孩子放在哪里人家愿意要,除了添乱还会干什么?”
  老王迎着老伴大步地走过去,老伴儿向后缩了缩身子。——我不听你叫唤。老王走出了门,背后大片的阴影都被他甩在了后面,他朝着老陈局长的家里走去。
  比他更早退下来的老陈现在是唯一可以和老王交流的人,在老王的眼里,这个原本并不让他喜欢的老部下成了他的亲人,比亲人更亲的亲人,为此,老王心里时常涌出一丝的,隗疚。
  ——有一次常委会上研究提你当副县长,是我不同意挡下的——这话在老王的心里已经涌出过多次,它像一个气泡儿一样从他心里涌出来,涌到嘴边然后又被咽了回去。咽回去后,老王的愧疚就又增加了几分。他觉得,不将老陈提起来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失误,这么一个好人。在电话里碰到的软钉子硬钉子,跟老伴儿是不能说的,可是可以跟老陈说;跟练太极拳的老赵头的明争暗斗是不能跟老伴说的,但可以跟老陈说;自己侄子初中都没毕业还好吃懒做小偷小摸,这些他不是不知道,但他不能跟老伴儿说,也不愿跟老伴说,但跟老陈他就说了。
  两个人喝一喝茶,长吁短叹一会儿,天也就黑了,天黑得很快,以至两个人都意犹未尽。老陈将老王送到门口,“王书记,你慢走。”老王冲着渐渐暗下去的老陈挥了挥手,这么一个好人,自己怎么就挡下了呢。老王忽然有了想回过身去和老陈好好拥抱—下的冲动。
  ——明天,我给你带点澳大利亚的鱼子酱来,是我女儿邮回来的,还不难吃。
  
  十
  
  侄子来了。是侄子一个人来的,用一个白色的编织袋装着他的被褥,用一个绿网兜装着他的脸盆和毛巾……他来了,带着他的被褥住进了老王家。
  侄子并不多说话。他把被褥横在窗台的下面,然后就接过了老伴儿的抹布。他的头发真的短了,然而它带给老王的感觉依然很不舒服,侄子的身上依然带着一股痞气,一股松松散散、玩世不恭的味道。
  包裹被褥的编织袋放在窗台下,阳光热热地晒着它,淡淡的霉味和淡淡的臭味慢慢散了出来,它在窗台的下面形成了一团雾。老王的侄子在屋里晃动,他的身上也有雾的阴影,他一下子就把屋子给占满了,让老王插不进脚,呼吸也略有艰难。
  “南房那边收拾好了,你去吧。”老伴一副阴沉的脸色和阴沉的语调,那语调里面的冷侄子不会听不出来。
  老王悄悄地瞪了老伴儿一眼,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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