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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罗妮卡决定去死-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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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我彻底离开此地,也决不再从事司法工作,不再和疯子们共事。这些疯子自以为是正常的人,重要的人,在生活中,他们惟一的职能就是让一切对其他人而言都变得更加困难。我要去做个裁缝,或是绣花工,或是去市剧院的对面卖水果。我已经完成了我的那部分毫无意义的疯癫工作。”
  在维莱特允许吸烟,但禁止将烟头扔在草地上。她十分开心地做了不准做的事情,因为呆在这里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不遵守规章秩序,即使违反了也无需承担后果。
  她走近医院的大门,看守——这里总有一位看守,无论如何这是规定——点头与她打了个招呼,然后拉开了门。
  “我不想出去。”她说道。
  “多么美妙的钢琴声。”看守说道,“几乎每天夜里都是这样。”
  “但是很快就会听不到了。”说完她便急忙走开,以免不得不进行一番解释。
  她想到韦罗妮卡走进饭厅时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神情:恐惧。
  恐惧。韦罗妮卡可能会感到犹豫、羞怯、窘困、不自在,可为什么会恐惧呢?这种神情只有面对一种具体的威胁时——比如野兽、携带武器的人、地震——才会流露出来,从不会在面对饭厅里聚集的一群人时产生。
  “不过,人类就是这样。”她自我安慰说,“他们用恐惧替代了他们的大部分情感。”
  马莉十分清楚自己所讲之话的含义,因为这正是把她送进维莱特的理由:恐惧综合症。
  马莉的房间里保存着她收集的大量有关这种疾病的文章,如今,人们已经在公开地谈论它。不久前,马莉曾看过德国电砚台的一个节目,有几个人在节目中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就在同一个节目里,一项研究表明,世界人口中相当一部分人患有恐惧综合症,虽然几乎所有的患者都极力隐瞒自己的症状,害怕别人把他们看成是疯子。
  不过,在马莉初次发病的那个时代,人们对此还一无所知。“可怕极了,真是可怕极了。”马莉边想边又点燃了一支烟。
  钢琴依然在发出声响,韦罗妮卡看似有足够的精力彻夜不眠。
  自从韦罗妮卡进入收容所之后,许多住院者都受到触动,马莉便是其中之一。起初,她尽量避免见到韦罗妮卡,担心会唤醒后者的求生欲望。既然韦罗妮卡再也无法逃出此地,还是让她继续求死为好。伊戈尔医生放出话说,虽然每天都依旧给她打针,但韦罗妮卡的状况依然明显地恶化,没有办法可以挽救她。
  住在里面的人都明白这些话的含义,并与这位被医生判处了死刑的姑娘保持着距离。然而,谁都不确切地知道是何原因,韦罗妮卡开始为求生而战,尽管只有两个人与她有过接近:一个是泽德卡,明天就要出院了,所以不必多说;另外一个便是埃杜阿尔德。
  马莉需要和埃杜阿尔德谈一谈,此人对她的话一直是尊重的。这个小伙子难道不明白,他正在把韦罗妮卡重新带回这个世界吗?难道不明白,这是对一个没有希望获救的人所能做出的最坏的事情吗?
  她想出了对此事进行解释的无数种可能性,但所有的可能性都会使小伙子产生负疚感,而她是永远不会这样去做的。马莉又思索了一会儿,决定让事情倾其正常节律进行。她已经不再是律师了。这里应该处于无政府状态,她不愿在这样一个地方成为制定新的行为准则的坏榜样。
  韦罗妮卡姑娘的出现触动了许多人,一些人准备对他们的生活进行重新思考。在兄弟情谊会的一次聚会中,有人试图解释正在发生的情况:在维莱特,死人的事或者发生得很突然,不给任何人以考虑它的时间;或者是发生在久病之后,这种死总被认为是一种幸福。
  然而,韦罗妮卡的情况却使人为之动情,因为她还年轻,并且希望重新开始生活,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已是不可能的事。有些人自问道:“万一这种事发生在我的身上呢?现在我有一次机会,我正在利用它吗?”
  有些人对该答案并不感到困扰,因为他们早就予以放弃了,已经成为一个既没有生也没有死、既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的世界的组成部分。然而另外一些人则要被迫进行思考,马莉就是其中之一。
  韦罗妮卡中断了一会儿演奏,望着外面在寒夜中只穿着一件薄外套的马莉。难道她想要自杀吗?
  “不,曾经想要自杀的是我。”
  她又重新开始弹奏起钢琴来。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她终于实现了自己伟大的梦想:用心灵去弹奏,想什么时候弹奏就什么时候弹奏,在她认为是最好的时刻弹奏,哪怕听众只有一位患精神分裂症的小伙子也无关紧要。小伙子似乎懂得音乐,这才是最重要的。
  马莉从未想要自杀过。相反,五年前,就在今天去过的电影院里,她毛骨保然地看了一部讲述萨尔瓦多贫困状况的电影,并想到了自己的生命是何等地重要。当时她的孩子们已经长大成人,都有了自己的职业。她决定放弃令人厌烦和永无休止的律师工作,将自己的余生奉献给一所慈善机构。国家将要爆发内战的传闻日甚一日,而马莉却不相信:在世纪之末,欧洲共同体不可能让一场新的战争发生在其家门口。
  然而,在另一个半球,所作出的选择却充满了悲剧,萨尔瓦多便是其中之一:那里的儿童在街上挨饿,而且被迫卖淫。
  “太可怕了。”她对坐在旁边软椅上的丈夫说道。
  丈夫点点头表示同意。
  马莉推迟作出这一决定已有很长时间了,但现在也许该和丈夫谈一谈了。他们已经得到生活所能奉献的一切美好的东西:住房,工作,称心的子女,必要的安逸舒适,还有娱乐和文化。为什么现在不能为他人做点事情呢?马莉与红十字会有联系,知道世界许多地方正绝望地需要志愿人员。
  她厌倦了整天与官僚阶层和诉讼程序打交道的工作。有些人要花上几年时间去解决一个并非由他们造成的问题,而她却无力相助。然而在红十字会工作,却能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她作出决定:一离开电影院,就请丈夫去一个咖啡馆,与他商量一下自己的想法。
  银幕上出现了萨尔瓦多的一个政府官员,对这种明显的不公正现象十分冷漠地作了一番辩解。就在这时,马莉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她对自己说,什么问题也没有,也许是电影院里空气不好使她感到憋气。万一这种感觉持续下去,她就去休息厅换换空气。
  然而,随着银幕上一连串的画面快速掠过,马莉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猛烈。她开始冒起冷汗来。
  马莉吃了一惊,力图把注意力集中到影片上,看看能否把一切不祥的念头从头脑中排除出去。但她发现,她已不能与银幕上正在发生的事情同步而行,影像继续出现,字幕也能看清楚,而马莉却仿佛进入了一种与之完全不同的现实之中,那里的一切都古怪离奇,与她所熟悉的一切相距甚远,属于一个她从未到过的世界。
  “我不舒服。”她对丈夫说道。
  她曾竭力避免讲出这句话来,因为这意味着承认她感到某种不妥,但她已不可能把这句话再拖延下去。
  “我们到外边去吧。”丈夫回答说。
  当他拉起妻子的手准备扶她起身时,发现她的手像冰一样地冷。
  “我无法走到外边去。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丈夫吓了一跳。马莉的脸上淌满了汗水,眼睛里发出一种异乎寻常的闪光。
  “别担心,我出去叫个大夫来。”
  马莉感到恼火。丈夫的话合乎清理,可其他一切——电影院、昏暗的阴影、坐成一排排望着闪亮银幕的观众——都仿佛对她是一种威胁。她断定自己还活着,甚至能触摸到身边那仿佛是固体一样的生命。这种情况过去从未发生过。
  “无论如何,你不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要站起来,和你一起出去。你慢慢地走。”
  两个人向坐在同一排的观众示意要离去,然后开始朝放映厅的最深处走去,出口的大门就在那里。马莉的心脏不停地猛烈跳动,她相信,绝对地相信,她将永远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了。她所做的一切,她的每一个动作——把一只脚放到另“”一只脚的前面,示意别人让她过去,紧紧抓住丈夫的胳臂,吸气与呼气——似乎都是经过思考而有意为之,而这一点令她感剂惊恐不安。
  在她的一生中,马莉从未感到如此害怕过。
  “我就要死在一家电影院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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