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小说一起看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玄机可透露 作者: 曾鹏宇-第3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开到近村处,走不了了,全是烂得陷车轮的小道,只有步行。一行人,连同司机,开始靠近那个叫玉皇庙乡大黄庄的村子。昆仑的母亲下了车就紧紧挽着我的手:“等下有人问你别说话,我就说你是我大儿子,来看弟弟的。” 

        我点点头。她又说,真的,刚刚吃饭的时候我就想说,你的眼睛和鼻子长得跟我家昆仑一模一样。我一愣,眼见她又拿出个塑料袋,把我那显眼的黑色皮包装好,让另外一人拎着,外面看还以为是一袋杂物。 

        果然,还没进村口就有10多个人挡住了去路。别人都是当地人,我的样子自然最格格不入。昆仑妈对挡我的人说,这是我的大儿子……话还没说完就成了哭腔,泪水也滚了下来。别的母亲也哭了,哀求说,就让我们喊喊魂吧,孩子死得这么惨,不喊回去我们当妈的怎么安心。 

        拦路的人一下犹豫了,放过了其他人,唯独拦着我。这时我耳边全是昆仑妈那一声声哭诉———要是这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母亲怎么熬得过去?这么一想,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这下没人再拦着我了,我搀着昆仑妈进了村子。母亲们仍在哭泣着喊自己孩子:红雷,抓住妈的衣服吧……政威,你爸老了好多啊……这一路,走得人真是哀伤。 
        守在第二道关口的人,也怀疑我是记者,但是见到我脸上的眼泪,都没再上来拦———在他们眼里,记者大概只会愤慨,是不会流泪的。 
        3 
        终于到了凶手的小院前,母亲们再也抑制不住扑在门上号啕大哭。守在这里的是几个干部,只让昆仑妈过去,问我是不是记者。这时我的眼泪已经被冬天的风冻没了,只有不说话,很镇静地看着他。6位母亲拍着小院的门,周围的村民越来越多,几位妇女已经在偷偷擦泪。村干部的脸上,再次显出了那种犹豫,然后跟我说,十分钟,就让你看十分钟。 

        就在这十分钟里,我围着凶手小院走了一圈,仔细看清楚了里面的具体位置,看见了院子里那三堆浮土,看见一把带着黑红痕迹的铁锹和散落在屋子里的孩子衣服。 

        回到门口,孩子母亲们还想进院子,被村里人拦住:再冲,我们就难做了。母亲们抽噎着停住,又哀哀地哭了一阵,每人拿了门口的一些土,慢慢地转身。 
        回来的路上,都不说话。我的包仍被一位母亲抱着,里面的证件、相机、录音笔都完好无缺。反光镜中看见后面跟上来一辆面包,司机说是当地乡政府的,我们快它也快,我们慢它也慢,甩不掉,也懒得再甩,用反光镜蔑视它。当天我还要赶回驻马店发稿,到了平舆县城,见我上了去市里的车,面包才离开。 

        第二天收拾好东西,直奔平舆。管它怎么使绊,总是采访中不可少的一环。后来见到《广州日报》和《南方周末》的记者,他们在当地住得并不好,宾馆把长途掐了,全县的拨号都用不了,出事后网吧都关了,发稿都成了问题。 

        这一天我找了县政府、公安局、刑警队、县一高、县二高……七八个单位,没一家让我进门。不是不让我进门,而是不让所有记者进门,那些家属守在门口也没用,哭得再惨也没用。那天昆仑妈她们又将《南方周末》的记者带进了现场,村里干部说,你怎么又来了,他也是你的儿子?她看出了对方的恻隐之心,说不,这是孩子的叔叔。对方真的没有阻拦。 

        第二天稿子一发出来,网上就看见了。同事说,很不错。我听着,高兴不起来,呆在屋子里犹豫着出还是不出去。因为一出去别人就知道你是记者,就有好多老百姓围上来,诉说他们的委屈,和种种靠他们的力量无法解决的难题。在北京时我嚣张聒噪,面对这些满是皱纹和黢黑的脸,就觉得难受。 

        有一家三口,一对年迈的夫妇带着他们被打瞎了眼睛却没人过问的儿子,问了半天才找到我住的地方,又在门外站了半天都不敢进来,要不是我出去扔垃圾,都不知道他们已经等了一个小时。 

        那对夫妇都已经快60了吧,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很本分老实的人。老父亲跟我说了情况,还没等我说话,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这次来是为了那些孩子,所以也不敢麻烦你别的,只求你看看这份材料。然后就不说话了。 

        我说,您怎么不敲门,这么冷的天在外面站了这么久。那瘦弱的老母亲拉着儿子的手,忽然就跪下了———真的,满头白发的老人就这么给我这个后生跪下了,可是我承受不起啊,天下又有谁能承受得起这哀伤的一跪?!———我连忙去扶,居然扶不动,却听她低低地说,县政府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只有找你,求你一定看看我们的材料。又是一个求字,重若千钧。 

        我拼命把母子俩扶起来说,我一定看,一定尽力帮您转到有关部门。一家三口看着我,尤其是那老母亲的眼神,唉……除了那一跪,这一家人似乎一直很平静,而我的眼泪在他们走后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这是我短短一年的深度报道记者生涯中,第二次面对这样的场景。上一次是4月份,辽宁海城,几百名学生家长面对永远官腔的干部们怒不可遏,面对记者时却都跪了下去———当时3000多个孩子中毒,一个孩子死亡,政府瞒报,家长将记者当成了救星。 

        4 
        终于到了返回北京的日子,又请那些母亲吃饭。昆仑妈拼命给我夹菜,我要推辞她就说,这是给我大孩子夹的;又给《南方周末》小戴夹菜,说这是给昆仑叔叔夹的。还努力地笑出来,说都已经好久没笑过了。然后一路颠簸地回来。火车上计划的第三篇报道被终止了。 

        事情还没完,昆仑妈半夜给我打电话,当地要半强行地将孩子尸体火化,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这不过是我笔下新闻的一件,却留下了一个我无法回答的问题。 
        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句话:当一个好记者需要一种情怀。当时没想透,现在还在想。 
        ———2003年11月25日凌晨 
        叹息后的追问 
        这些数字,在我经常接触时政新闻后,已经越来越把它当成了一块海绵,就算你有火眼金睛,也看不出它里面蕴涵着多少真实的内容。 
        “平舆杀人案”之所以让人心惊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里面的重重疑点:黄勇究竟杀了多少人,23个还是17个?他究竟为什么杀人?事件背后有没有媒体腐败?……这个世界的真相,无法不让人念念不忘。 

        2003年12月9日,平舆杀人案开庭半天后便当庭宣判,被告被判死刑。一个月前我去了平舆采访,发表在报纸上的那9000多字只能说些可以放在桌面上的问题,有的东西无法拿到亮处说,带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特色;当时我说要写篇手记,之所以一直没有动笔,大半也是在等着看一下这个结果。其实对这个结果我并不意外,这里要说的是便是结果之外的一些事情。 

        黄勇究竟杀了23人还是17人? 
        几乎每次发生重大伤亡事故时,死亡数字都是最让人关注的东西,有时候它也成了衡量事件性质恶劣与否的重要度量,比如煤矿领域就有“3人以上属于重大事故”的规定,记者和编辑在从每天全国发生的无数起事故中挑选可以见报的题目时,也会下意识地先从死亡数字去做判断———“死了几个?”“俩。”“算了,太小,甭登了。”这样的对话相信每个编辑部都能听到。 

        这些数字,在我经常接触时政新闻后,已经越来越把它当成了一块海绵,就算你有火眼金睛,也看不出它里面蕴涵着多少真实的内容。“平舆杀人案”就是最新的一块海绵。 

        关于这个案子的死亡数字,最早消息来源是受害学生的亲属,当时数字非常确切,23人,其中18个学生。我曾问过那个家属,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他的回答是凶手被抓后,失踪学生的家属们赶到公安局,警方告诉他们的。 

        几天后我到了平舆,又见到几位家长,他们口中的死亡数字同样出自当地警方。我一直想跟县公安局核实这个数字,但那几天平舆各单位防记者跟防贼一样,大门不让进,电话打了没人接,最后见报的还是2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