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鸩赋-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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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娘转头一看,果然,玉屏从自己院子的方向,跑了过来。乾娘一见之下,有些气急心挑,待玉屏跑到自己面前,开口便骂道:“跑你母亲咧这慌慌张张的,什么样子赶是后头有个狼在追你?”

玉屏见势头不好,只得立在面前,尚不敢开口,乾娘见了更气,再骂道:“这会儿又不说话?没事你跑什么?还是嘴又粘上蜜了,开不得口?”说着手就举起来了,准备朝玉屏脸上打去。

宁娥忙劝道:“二嫂快别如此,想是有了急事那丫头才跑,你这一唬,倒吓得她不敢说话了。且听听什么事再说。”说着拉下乾娘的手来。

玉屏本已吓得不敢动,听了宁娥的话才缓过来,开口道:“二奶奶快回去吧,二爷喝醉了,叫那些人送回来了,正不自在呢”

乾娘本已猜到,定是如此,见玉屏说了出来,更是大怒,脾气出来,对着玉屏就是个结结实料的嘴巴子,玉屏的脸立时便肿了起来。

芩如一旁不忍,也劝道:“打她何用?快回去看看吧”

乾娘一把拽过玉屏,也不招呼众人,怒极而去。

其兰这时由池边回来,冷笑道:“她这样子,二哥竟能受得了,倒也是一桩怪事。”

宁娥忙掩住她的口道:“二妹妹何出此言,你二嫂不过嘴快些,到底心还是好的。”

芩如也道:“二奶奶是性子急些,也不妨事。再者,到底是人家房里的事,咱们又管它做甚?二小姐,咱们那边看芙蓉花去。”

其兰低头看了看地下,笑道:“大*奶芩姑娘说得有理,二奶奶是嘴快手也快,不过,玉屏究竟伺候过二爷,是个通房大丫头,当着咱们,竟也这般磨折人。。。。。”说着,意味深长地收住口声,抬头偷瞥了芩如一眼。

芩如见宁娥与其兰都于暗中观察自己脸色,便强迫自己微笑,语气平稳道:“所以我说呀,这是人家的家事,咱们不用多理,这月色正好,且白天里的热气也散去了,不如自在赏花,方不辜负这良辰美景。”说到最后良辰美景四个字,还是有些气弱,声音也飘了起来。

其兰心里得意,不再说话,挽过宁娥的手,向前走去,芩如后头如常跟着,只是绿荇感到到自己腕上安放着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荐红院里,乾娘沉着脸坐在床前,圆桌边,看着金徽和玉屏两个忙里忙外,替醉卧于床上的儒定,收拾个不停。旦见床上那人,似已全无意识,任由他人摆布,唯有沉重的呼吸喘气声,提醒着别人他还有活气,并不是个死人。

半晌收拾已毕,玉屏识趣走了出去,金徽摸了摸桌上乾娘的茶,快手出去换了一杯,送至乾娘面前,却惊觉她在落泪。

金徽这一惊非同小可,乾娘秉性要强,自过门后从未于人前落泪,向是宁怒不哀的,今日何至于此?二爷喝醉,也是常事了,若为这事,只怕哭上几百回也要不止,若不为这事,晚间并无他论,又是所为何事?

乾娘且不接茶,自己用一方艳色罗帕将泪水轻轻拭去,不看金徽,只望着床上那鼾声如雷的冤家,低语道:“金徽,今日也不知怎得,心里这槛儿,竟似再过不去了。”

金徽闻言,心下明白,嘴下却说:“奶奶向是明白人,如何说起这糊涂话来了?”

乾娘轻轻抽了抽鼻子,不抬头,不看人,也不说话。

金徽再劝道:“奶奶快别这样,平日里奶奶是何样体面要强的人,这会子这样起来,若叫别的丫头见了,只怕口风不好。再者,二爷是最疼奶奶的,什么不以奶奶为先?若说为这些事,哪位爷没有?爷在外面,也不容易,奶奶也要体谅才是。”

乾娘心里委屈,嘴上便把不住道:“你这丫头,倒会偏心,我如何不体谅?不体谅,那二个姨娘怎么住得进来?只是有些事,”说到这里,她又犹豫起来,有些话,就算对着自己的贴身丫头,也是说不出口的。

第三十三章 松柏满庭香无迹

第三十三章 松柏满庭香无迹

乾娘见儒定酒醉后鼾声大作,沉卧于床上,心下黯然,竟不由落泪。金徽不好多说,只略劝几句,却不料惹得乾娘更加心酸起来。

金徽情知夫妻之事,外人不可深究,又再劝道:“奶奶且把心宽些,二爷到底还在身边,真生了气,明儿等酒醒了,再好好跟爷说说。就这一点,就比大*奶强不是,大*奶再憋屈,也没个地方说去。”

乾娘将头埋着,半天才蹦出一句话来:“跟他说?十句能听进去一句就不错了。我们家二爷有一点跟大爷一样,都是不听屋里人劝的。”

金徽贴近乾娘耳边低语道:“老爷还不是一样?奶奶看芩姑娘就知道了。”

乾娘摇摇头,抬头看着金徽道:“这你可错了,当日太太在时,老爷对太太,我们都是见着的,你怎么忘了?那才叫伉俪情深。老爷是一点气都不让太太受的。”

金徽心想太太是何样宽心仁厚之人?是从不可能为这些事跟老爷生气,不然芩姑娘能留到今日?不过嘴上却说:“二爷现在年轻,过几年怕就好了。”

乾娘的泪又下来了:“过几年?再过几年,我也老了,那海棠花,到底是熬不过时间的。”

金徽实在无话可劝,只得捧着茶盏呆立乾娘面前。昏暗的灯光下,乾娘衣服上的小朵小朵海棠,唯化作片片阴影,再不作艳色,竟有些鬼魅之态。

月至中天,园子里清透敞亮,静寂无声,微风拂过花草之间,带出小虫细琐的梦呓。连这弱小的生命,也要在梦中求得些微喘息,白日尽是为求生而不得已的造作,这时夜了,无人可见,方于睡梦中,得片刻歇息,让心灵深处那微小的自我,不至于窒息。

翌日,天光大明,儒定叹息一声,由周公处梦归。刚睁开眼睛,便见帷幔大开,一丽人端端正正坐于床前桌边,一身海棠红亵衣裹着妖娆身姿,一双杏子眼清清亮亮,如寒山上冰泉水中汪着的两颗黑曜石,正冷冷地盯着自己,眨也不眨一下。

儒定笑起来,嘴咧成个棱角:“娘子,小生这厢有理了因昨夜酒后失仪,冷淡了娘子,还望娘子别跟醉汉一般计较,且看小生与娘子多年情分上,赏一口茶吧”

乾娘不声不响从茶壶里倒出一杯茶来,慢慢站起身来,双手捧着,行至床边,眼睛还是错也不错一下地紧盯着从被中翻身坐起的儒定,手缓缓移至他眼前。儒定笑着准备用手去接,不妨乾娘忽然猛得一个推手,一整杯热茶,不偏不移,正好浇了儒定一个满头满脸。

到底是富家公子,哪里经过这种羞辱,儒定的右手立刻扬了起来,眼看就要扇上乾娘的左边脸颊。乾娘让也不让一下,还是紧看着儒定眼睛,像是在说:“来呀,来打呀”

儒定的手眼见着已经近了乾娘脸颊,却突然又转了个弯,绕回了自己脸上。他顺势若无其事抹了一把,把茶水从面上擦去,又漫不经心地甩了下手,那崭新的粉色缎绣桃蝠花卉八吉祥纹夹被上,看上去便茶迹斑斑,狼狈难堪,不复*宵暖红景象。

儒定将脸上的水抹去,又伸出舌尖,舔去唇边剩余的一滴茶汁,随后竟对乾娘笑道:“好茶好茶想是,早起刚沏上的?嗯,尝着这味道,颇似阳羡。”

乾娘原准备受他一个耳光,然后再借势大吵一架,好出出心中郁气,不料自己这一拳,竟打在棉花堆上了,一点反应没有,反倒是自己,杵在床前回廊中间的脚踏上,不尴不尬,进退不得。

儒定深知其意,这时便伸出手去,一把将其拉入怀里,对着她耳边悄悄道:“只顾站在那里发什么愣?看你手这样冷,竟在外面坐了一夜不成?光穿成这样,只怕要着凉,若是就此生了病,我心里怎么过意的去,不疼杀我了?这样,不如你直接拿把刀来,倒杀我个干脆利落,也省得,我心里挂念得难受。”

乾娘被他铁钳般有力的双臂搂得紧紧地,任她怎么挣扎,动也动不得一下,再听他这一句话,热热的由耳边掠边,是眼也红了,心也颤了,嘴唇抖动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儒定见她如此,便以嘴唇轻衔她软嫩耳垂,一只小小的翡翠丁香就跟着摆动起来,手也开始不老实,慢慢探进怀里那一抹海棠红,乾娘赶紧伸出已经发抖的双手,将床前的帷幔拉了下来。。。。。

拢香院里,宁娥早早起来,自其筝走后,其兰也不再过来一起用饭,她匆匆扒过几口,就站于院子中央,看小厮们忙里忙外地,将茉莉,瑞香等盆花搬走,种在地下不便拿走的,便满地摆放山中寻来的小松柏,将那花朵遮于身后。一时间,院子就变了样子,收去清香娇媚,变得沉静古穆起来。

宁娥打量着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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