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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开心的事就是与青杉通电话。每当听到他的声音,素弦都感觉心旌摇曳,沉醉不已。他们都不是把思念挂在嘴上的人,一个笑声,一句沉吟,甚至一段静默,他们都能从中感受对方的情绪。
素弦向他报告国内的各种消息,朋友们的近况,她的工作和生活,给他念她新写的文章。她诉说的时候,他侧耳倾听。
等她说完了,他告诉她他的生活。他学会了滑雪,参加同学的生日聚会,在学校排练歌剧,下周去参观卢浮宫,下个月计划去意大利。他交了新朋友,格雷特有双美丽的灰蓝色眼睛,汉斯是他最要好的同学,黑泽尔的钢琴弹得棒极了,丽娜会演奏七种乐器,不知怎么,这让他想到了《七种兵器》。……
她安静地听着,替他幸福。
他常常说完一件事,问她“你觉得怎么样”,她但笑不语。
因为时差的关系,青杉并不常给她打电话。开始是每天一次,渐渐地一周两三次,进而一月三四次。他的功课越来越忙,通话的时间时长时短。
她在电话里给他念歌迷的信。念了两次,他笑着说:“不如寄给我,我现在时间充裕。”
她精心准备好所有要告诉他的事,等待下一次通话。在她诉说的过程中,她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良久,他说:“你说的事我都不知道,插不上话。”
素弦蓦地泪盈于睫。她保持正常的语气,问他:“那边的月色好吗?”
“月色?现在我这里是白天。”
啊,对,她一时忘了。
贝贝巧巧要结婚了。她通过素弦与青杉取得联系,希望他能参加她的婚礼。青杉悄悄对素弦说,他的导师正打算重点培养他,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婚礼当天,他的人没到,一对远渡重洋的瑞士名表替他到场。
素弦喜欢听他讲关于他的事,虽然那些离她遥远,可是因为与他有关,她都感兴趣。久不闻她搭话,青杉会终止正在说的话题,柔声问:“你想不想听我唱歌?”
起初她有些担心。如果他唱的不是中文和英文,她可听不懂。但是还好,他唱的都是他的歌,那些优美隽永的老歌,像《我终于失去了你》,《说不出的祝福》,还有那首《如果回首还有你》。有时他也会把《笑之殇》中公主的唱段唱给她听,或者一人分饰两角,自己和自己对唱。
半年后,素弦接到了李嘉的电话。他吞吞吐吐,支支吾吾,一番寒暄过后,他说:“半年了,只看见青杉,可一直没见你的影子。”
“他不能带着我一起去留学啊。”素弦笑。
“那你可以抽空来看他。录音棚的工作有那么忙吗,让你一点儿空闲都没有?”
“我怕影响他学习。再说,有你照顾他,我很放心。”
“虽然近,可是毕竟不是一个国家,他……他不可能总和我见面。”
素弦温和地问:“李嘉,是不是青杉让你和我说的?”
李嘉语气奇异,说:“他才不会呢。”
“是啊,听说他学业很重。我也提过想去看他,他怕没时间照顾我,冷落了我,没让我去。反正他总会回来的。”
李嘉沉默片刻,说:“他在德国买了房子,你知道吗?”
“德国?在你附近吗?”
“有空多来看看他。”李嘉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素弦握着话筒发呆,隐隐觉得不安。
一个月后,她来到德国,接机的是李嘉。他见到她,第一句话就是“你可来了”。如释重负的样子。第二句话就是“他前天来到德国,可能来这里度假,现在还在这儿,我带你去见他。”
素弦笑着说:“我在探亲的单子上面写得可是你,你不打算先让我参观一下你的小窝吗?”
李嘉干笑两声,说:“我那儿你随时可以去看,可青杉随时可能走,晚了在这里你就见不到他了。”
素弦含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李嘉为什么这么紧张不安?
汽车驶进一条安静的街道,两边都是住宅。远远地,他们看见青杉正在一栋灰蓝色屋顶的房子前擦车。素弦的心狂跳了一下,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手心里都是汗。他一点儿都没变。漆黑的头发如黑色的羽毛,修长挺拔的身姿正如他的名字,举止潇洒自如,气质清新淡泊。
车在他身边停下,他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和李嘉打过招呼,他看见了她,很明显地一愣,笑容有片刻收敛,然后又扬起,紧接着,他目光锐利地盯了李嘉一眼。李嘉尚未觉察,素弦先是一惊。
素弦和李嘉下车,李嘉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素弦说要来看我。我想指给她看你的房子,没想到你在这里。”
青杉笑了笑,说:“真巧。来,进屋吧。”
他的亲切和熟稔让素弦意外。是该亲切,是该熟稔,可是这种亲切和熟稔的感觉不对!
两个人还来不及答话,一个声音从屋里传出来:“青杉,水凉不凉?用不用我帮忙?”一个女人从屋里走出来,身穿家常的便装,头发很随意地用一个大发夹夹在头上,两只手举在胸前,新涂的珍珠光泽的指甲油还没有干。李嘉和素弦的脚步同时停止。
青杉迎上去,轻轻嗔怪:“天气凉,你穿这么少就出来,冻着了怎么办?快去加件衣服。我这里不用帮忙。哦,对了,你看谁来了?”
那女子眼睛往这边一转,欣喜地说:“李嘉,素弦?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李嘉紧张地看向素弦。素弦用精灵般的双眸瞥了他一眼,李嘉的心差点儿从胸腔里撞出来。
她微笑,淡淡地说:“刚刚到。黄静,你穿得少,快进屋吧。”
黄静热情地说:“他乡遇故交,值得庆贺。快进来,你们一定要留下来吃午饭。青杉,中午你想吃什么?”
“不了,”素弦抢着说,依然恬静地笑,“我们只是路过,我还要去李嘉的家里看看。”
黄静失望地说:“吃过饭再去吧,反正李嘉也在这儿。”
“呃……我……”李嘉迟疑。
“他们已经约好了,咱们也别强求。”青杉对他们说,“那请你们明天过来,咱们几个好好聚聚。”
素弦转向他,黑眸如寒夜星辰,清亮动人。“明天我要去看我表姐,不能来了,抱歉。我的行程比较紧,明晚就要回国。我事先不知道你们在德国,否则我会安排好时间,多待些日子。”
李嘉打个哈哈,说:“以后有的是机会,下次吧,下次一定要聊个痛快。”
大家都笑着称是。
每个人都明白,再也没有下次了。
素弦与他们告别,她向青杉伸出手,两只手相握的刹那,都感觉到对方的手轻颤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走?告诉我们,我们去送你。”青杉诚挚地说。
她不置可否,含笑与黄静告别,然后坐上李嘉的车,向他们挥手。
车开动了。李嘉结结巴巴地说:“其实我觉得……吃顿饭没什么大不了。我觉得……嗯……刚才青杉有话想和你说。我想,我想,其实通过接触,你会发现黄静这个人还可以,当然,没法儿和你比。我想……”
素弦静静地说:“李嘉,你别难过。”
她竟反过来安慰不安的他。
李嘉想哭。
“他时常念叨你。”
她轻声说:“我知道。他是个多情的人,且重情重义。”
“他一直对我说,感谢我找到你做他的助理。”
她浏览窗外景色。“你我都很称职。”
“到现在,果汁类的饮料他只喝枇杷汁。”
“他习惯了。”
“买别墅的时候他还说,可惜没有素弦的意见作参考。”
她嘴角向上弯弯。“并不是有月亮有梨花的地方就有‘梨花院落溶溶月’。”
李嘉黯然。“他买了碧石居,其实根本没怎么住。”
“欣赏和同处本就是两回事。”
“人总是会变的。我们都会变。”
素弦莞尔,“他一点儿都没变。”
咬咬牙,李嘉狠下心肠说:“素弦,你们是不一样的人。”
素弦笑了。“我看出来了。”
她早就觉察了。
但是曾几何时,她以为他们一样。
李嘉觉得憋气,烦得想叫,想砸方向盘,想找个人吵架,可现在他什么都不敢做。他忍不住担忧地观察她。然而素弦开始微笑,并始终保持着这种坦然的微笑,教李嘉看不明白。
有个人曾经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