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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二辑)-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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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生倜傥俊逸,在淡淡的花香中吟醉千古风月。一石桌,两石凳,一壶酒,有
丝弦之声飘飘袅袅,洞箫之音悠悠长长。花在月色中静静地烂漫,此起彼伏的虫吟
穿过斑驳的枝影,汇成了一曲动人的天籁。小生觉得那虫吟如语,把他的思绪表达
得委婉朗澈,于是,穹宇中的明月,也缱缱绻绻的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小生悄声吟唱,眼里溢满了汪汪的月光。花前把盏,
月下呢喃,那个知己红颜为何步履姗姗?

    一壶酒未曾动过,要等佳人启封。

    夜风渐起,晚凉如水,小生衣袂飘举,眼神中渐渐地有了几许惆怅。

    小生不知,那个绰约女子,便是顾家的小姐。

    ……

    人大约总因痴迷而恍惚。我注定要在恍惚中不可自拔。在服饰穿透时空的光芒
中,我的肌骨融化消殒,化为水,化为空气,化为时间的影子。我的世界亦真亦幻,
世界中的我同样亦真亦幻。我在亦真亦幻中踏歌而行,走过雨打芭蕉,走过小桥流
水,走过大漠孤烟,走过白云苍狗,驻足于一座桃林掩映的绣楼……

    妻子用一根电话线把我拉回了现实。

    在卧室暧昧的灯光中(这感觉让我痛苦),妻子的表达像她的穿着一样直接:

    “今晚借你的身体用用。”

    她几乎在眨眼之间剥去了身上那点可怜的掩饰。

    妻子永远是这样一副急火火的样子,赶三连四却又按部就班,在一种程序中快
节奏地活着,仿佛她所做的一切都在预定的期限之中。

    “怎么还磨磨蹭蹭的?”

    “……”

    “快点,明天还得起早呢!”

    装饰豪华的空间和妻子的身体一起向我挤压下来,我听到肋骨断裂的瓷白响声。
我的灵魂迎风流泪,朝着历史的烟雨仓皇逃遁。

    “嗨,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累。”

    “你还是个男人吗?”

    “也许……不是。”

    “那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什么东西?

    我是水。

    我是空气。

    我是时间的影。

    妻子和我分床而睡了。

    妻子说我身上有股坟墓的气味。

    “瞧瞧你的样子,像鬼一样你知道吗?”

    她说我像鬼。

    我仍是恍惚。我大约真的像了。如果可以与顾小姐吟诗抚弦,终生厮守,我宁
愿做鬼,不悔。

    4

    一桩失窃案件发生了。

    博物馆丢了样文物,一套价值连城的古代服饰。章一达难辞其咎,因为丢失的
时间正好是他值班。

    消息很快传得沸沸扬扬。

    博物馆里进驻了专案组。在大量的现场勘察、调查取证后,嫌疑的焦点很快集
中到了章一达的身上。

    公安人员把章一达单独叫到室内——馆长的办公室临时改成了审讯室。

    章一达面无表情,未等审讯人员说话便率先声明:

    “不是我!”

    “我们并没有说是你。”

    “那我可以走了。”

    “不行,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我能配合什么?”

    “请你提供破案线索。”

    “没有。”章一达望着天花板。

    “案发时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请你如实回答问题。”

    “我是如实回答。”

    “那好吧,就到这里。”

    走出审讯室,章一达抽了一支烟。他已戒烟五年,那时妻子身怀六甲,章一达
戒得干脆果断。

    章一达看到馆长和公安人员耳语了一番。那里肯定有一个阴谋。章一达想。

    “你可以回去了,”馆长走过来说,“你不存在作案嫌疑。”

    章一达扬长而去。

    5

    窗外的月光明澈得如顾小姐的肌肤。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好的月光了。我倚在床
头,让月光无声地把我浸透。后来,我感到全身的每个毛孔里都漾动着清凉的月光,
似乎稍一触碰,月光就会泉一样喷射而出。

    我处在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夜阒寂得近于透明。月光里开始游移着一些什
么,如若隐若现的银鱼,如飘曳不定的罗裙。没错,罗裙。那是历史伸展开来的羽
翼,是往古岁月里遗留的余香。

    子夜时分,我听到顾小姐唤我,声音宛若月下花溪的浅吟,旷远而又极其真实。
小生的酒已寒了,他对那声轻柔的召唤半信半疑,身体在花丛的冷香中微微发抖。
他凝神谛听,心跳骤烈得像催征的战鼓。“古——郎——古——郎——”是唤我吗?
小生想,真的是她吗?

    我沿着荒野幽径、桥榭回廊循声而去。月光像天边无际的湖,在我的身下轻轻
荡漾。恍惚间,我已变形为鱼,肢体生着银色的鳞片和轻盈的薄翼。我游着,吟着
月光的沁凉,灵魂里充溢着一种回肠荡气的清爽。

    不,我化为鸟,羽如轻纱,在无垠的长空飞翔。那是历史宝蓝色的穹庐,缀满
了古典的星光。

    我看到了一片桃林,被河水的飘带环绕。桃林深处,绣楼兀立,嫣红的灯火穿
过窗棂,与月光交汇……

    那窗棂之上,不正是佳人的倩影?

    我倏然疾速坠落,没有风暴,但我的翅羽刹那间折断。“顾小姐——”我惊呼。
没有回应。绣楼已遁匿无踪。月光滔滔如洪,翻卷着漩涡,澎湃着惊涛。我孤立无
助,只有无望地坠落,坠落……

    小生的酒残了。是的,花冷月残。

    一股尖锐的疼痛彻骨而起。我睁开眼,头顶的霓虹灯心事重重地眨着眼睛,孤
月悬在中天,似乎不堪夜寒而噤若寒蝉,一轮月晕迷蒙如烟。额上有股热热的东西
在缓缓淌下,我抹了一把,五指被染成暗红,像五个古怪的影子。

    血。

    我梦游了。

    我像一个醉鬼,踉踉跄跄地回到楼上的家。钥匙在锁孔里鬼鬼祟祟地旋动,生
怕弄出一丝声响。

    但妻子还是在向我怒目而视。

    “深更半夜你干什么去了?”

    “我……”

    “你八成离进疯人院不远了!”

    妻子的眼白出奇地大,像两个鹅卵。我木然伫立。妻子哼一声,转身进了卫生
间,门狠狠摔上,仍遮不住小便的嘹亮……

    我没有上班。馆长打电话说博物馆暂时关门,“你也好好休息休息,想去哪儿
玩去哪儿玩。”

    我在外面闲逛。我觉得我正如一个游魂野鬼(如妻子所言),漫无目的地四处
游荡。我喜欢去那些偏僻的地方,比如郊野,比如幽林,比如深谷。妻子此时或许
正陪她的老总出入于一些奢华的场所。这与我毫不相干。城市里没有我想涉足的地
方,原始和自然都已在人为的文明之光里玲珑剔透,像一个涂脂抹粉的妓女。我只
得进了公园,别无选择。游乐场的喧嚣震破耳膜,连那些雕梁画栋的仿古凉亭都丧
失了应有的宁静。我沿着人工湖向假山走去,湖水里三三两两的小船划得随意逍遥,
不时溅起快活的嬉闹。他们的好心情让我匪夷所思。假山呈馒头形,林木丛密,浓
荫匝地,有嶙峋怪石吐出一线涧泉,于是,一切都有了种别样的意味。喧嚣减弱了
不少,像隔着一道屏幕。小鸟在枝叶间啄着阳光,发出一声声亮啼。我又想抽烟,
安恬而悠闲地抽出我的心境,让时间在燃烧中缩短。但我很快又心绪不宁,一些暧
昧的低语闪着幽蓝的锋刃射穿了我,草丛中、石椅上到处都是调情的男女,老中青
皆有,年龄分布非常合理。他们捷足先登,占据了所有的有利地形。我一时茫然无
处下足,眼底泛起丝丝隐痛:这些来历不明的男女,一概如入无人之境,对我的到
来视若无睹,手语热烈,如胶似漆,藤缠蛇绕……

    我知道我是多余的。这座城市,这个世界,我都是多余的。我的世界在历史深
处,我的天地间只有顾小姐,罗裙飞曳,舞姿翩翩,矜持、端庄、婀娜,像一株静
静开放的梅花,在时间的另一端向我默默遥望。

    暮色降临。不知何时天上已乌云翻滚,一切都处在了僵持之中。这将是一个天
河决堤的夜晚。我想。我已经感到了潮湿的雨意,远处掠过了凌厉的风哨。

    妻子充当了一个把门将军的角色,将我堵在门外。

    “你这个没出息的混蛋!”

    “……”我愣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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