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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制 作者:王江-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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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望着郎士群手上的黑棍子,有气无力地说:“有啥好事,打老鼠。”
  “打老鼠是好事,灭四害嘛,现在麻雀不算了,得把蟑螂列进去,这家伙长得丑,脚多爬得快,扁扁的翅膀到处飞。”郎士群饶有兴趣地说。
  这屎壳郎,啥话不说,提什么蟑螂,恶心吧唧的东西。他回大班台前坐下,说:“打老鼠,任务艰巨,六十只呢。”
  “好哇,现在草原除了蝗虫,就是老鼠,什么风吹草低见牛羊,屁!风不吹就见老鼠跑,早晚把草原啃成荒漠。”郎士群兴致勃勃谈起家乡,烟依旧在嘴边冒。
  杨启明见雪茄烟红红的亮,像老鼠闪亮的贼眼。是呀,在内蒙古草原,一窝能逮它十来只,跟玩似的,上山下乡那阵子,肥肥的老鼠肉,挺解馋呢!现在成天坐办公室,屁股圆,肚子鼓,腰杆软,像个怀孕的娘儿们,特容易反胃,过去大大咧咧的男人跑哪儿去了?下乡时,自己打牧草,扛大包,挑担子,多硬朗。他摸摸下巴的胡茬,稀稀拉拉,没一点儿硬度,男性特征明显退化。晚上跟老婆上床,软不啦叽,一点精神头都没有。李娜莎成天讥讽他:“天天跟缩头乌龟似的,还不如街上卖的肉肠呢。”那天,柯慧琴激起了他的欲望,是啊,征服一个女人多好哇!
  一九七三年春节,他留在知青农场看场子。内蒙古大草原,北风“呜呜”在电线上打呼哨,屋顶铺着厚厚的雪,檐下垂挂长长的冰凌。深夜,他披件皮大衣,踏着没脚脖子的积雪,推开虚掩的房门。女知青们都回去了,只剩下李娜莎,屋里暖融融的。炭火的暗光下,她在被窝支起身子,问:“阿明,怎么来这么晚?人家担心你呢。”
  他跺跺脚上的雪,边脱衣服边说:“场部没熄灯,我怕人看见。”
  李娜莎掀开被子,脸色红润地小声叫他:“快上床,别冻着了。”他穿件衬衣,赶紧钻进厚厚的棉被,俩人紧紧地拥抱,他的腿蹭到她温热柔软的肚子。她关切地说,“你的脚快冻成冰棍了。”
  他和李娜莎相爱三年多,她家人一直不同意。她当百货公司革委会副主任的父亲,对他的家庭充满敌意,觉得他父亲出身资本家,知识分子爱惹是生非,会害了自己的女儿。杨启明记得“文革”初期,父亲胸前挂着黑牌子,腰弯得低低的,站在大广场台子上挨批斗,底下群情激昂,怒吼震天动地。后来,父亲被关进脏兮兮的“牛棚”,押到学院厕所掏大粪。一次,他去上厕所,见红卫兵掏出小鸡鸡,把黄色的尿液撒在父亲身上,嘴里骂道:“资本家,臭狗屎!臭狗屎!”
  红卫兵走后,父亲用手拍去身上的尿,自我安慰道:“童子尿,不脏,不脏。”他站在门口,悄悄目睹到这一幕,抹着眼泪逃走了。他憋着一泡尿,来到“打倒资本家孝子贤孙杨文新”的标语旁,尿射在“打倒”俩字上,“哗啦啦”地响,黑色的墨迹往下淌,他感到宣泄的畅快。
  他失去的关爱,在李娜莎身上找到了,人生不再孤单。今晚,是李娜莎约他来的。他身子渐渐暖和,李娜莎柔软的发梢撩拨他的欲望。他悄悄解开她衬衣上的扣子,怯生生向她胸部摸去,她的手死死挡在胸前,侧过身去,把光溜溜的背对着他。他手泥鳅般溜来溜去,光滑的背上下贯通,毫无阻碍,她竟没戴胸罩?她猛地转过身子,捧着杨启明的脸,轻声问:“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吧?”
  他点点头:“会的,当然会。”
  “我要让爸爸看着我俩好,气死他个老顽固。”她高鼻梁聚起白色的光,眼睛害羞地半闭,晶莹的泪在闪烁,腼腆地躺在那儿。粉色乳头耸在坚实的乳房上,紧紧的皮肤,闪着迷人的光泽,浑圆的臀部健壮富有弹性,粗糙的毡垫托着她圣女的躯体。杨启明舔着她的耳垂,脖子,白净的乳房,她舒服地闭上眼睛,发出轻柔的喘息。
  杨启明不知所措地跪在旁边。李娜莎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喃喃地絮语:“亲爱的,亲爱的,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手机的话音,把杨启明从温柔乡中唤醒,他脸不好意思地红了,拿支黑派克笔夹在手指间旋转,说:“下乡那阵子,打这点儿老鼠不跟玩儿似的。”
  郎士群接完电话,手机在手心快速转几圈,插进腰上的皮袋,动作跟美国西部快枪手似的。郎士群望着他,侃侃而谈:“想当年,你真有能耐,掐花高手,让咱牧民直眼红,害得我天天骑马在雪地狂奔。”他见雪茄灭了,点燃,猛抽一口,烟从他嘴边淌出,向窗外飘去。

  “是呀,你还记得七三年春节吗?我跟娜莎好上了,没过几天,张副队长派人神神秘秘找我,我以为有紧急任务,跑到他办公室,我站得笔直。他说,你俩春节不回家,要求留下来看场子,我以为你们积极呢,看来没啥好事。队里的花叫你掐了就行了,别蹂躏得太狠,搞得人家大呼小叫,跟猫叫春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吹了起床号呢!我‘咔嚓’给他来个立正,敬个军礼,严肃答道,请领导放心,以后保证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杨启明说完,自己先笑了。
  实际上,张副队长还告诫,小心点,弄不好要挨批判,乱搞男女关系,抓起来也说不定。此后,他俩做爱找僻静的地方,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什么动静。办事时,李娜莎嘴总咬条小毛巾,这习惯一直保持到前年,后来他不行了,小毛巾也不知弄哪儿去了。
  郎士群听了,把半截雪茄烟扔在烟缸,起身说:“杨总,忙你的,我有点儿急事,回头再聊。这鬼耗子,兴许咱能帮上点儿忙。”
  “好吧!到底是老朋友,够意思,老鼠的事,我有办法对付。”杨启明送他出门,回忆他要办的事,难道是商场续租?
  他无意中见郎士群腕上的白色珠串,中间一个个小骷髅,仿佛闻到股坟墓的味道,鼻子发痒,连打几个喷嚏。
  晚上,四星级假日酒店西餐厅,杨启明穿一身浅灰色西服,儒雅地坐在椅子上。他点了杯意大利特浓咖啡,对面摆着一份刀叉,在等什么人。
  他从小喜欢喝咖啡。冬天,妈妈熬咖啡,把屋子熏得香香的,爸爸出外讲学,常带回几听咖啡,海外亲戚,也会寄些来,在那困难岁月,家里依然温馨、丰足,颇有几分小资情调。从“文革”到下乡,他再见不到这深褐色宝贝。国家恢复高考,他考上清华大学,一次,在街上碰上久违的它,从此,雀巢咖啡成了他的忠实伴侣。他喜欢咖啡的味道,也欣赏西餐厅的格调。柔和的光影里,回荡着轻音乐,水晶花瓶中嫣红的玫瑰花,飘来淡雅的清香。这里没有中餐厅的嘈杂,只有窃窃的私语和舒缓的宁静,来的人温文尔雅,气质也高贵。
  杨启明端起精美的咖啡杯,小勺在褐色液体中轻轻搅动,浓稠的咖啡跟勺儿缠绵,相互依恋;奇妙的香味溢出来,散出舒心的气息,袭上头去,不免幻出几分醉意,她的身影飘在眼前。
  四年前,杨启明从北京出差回来,坐五点半的航班。登机后,他坐中间座位,百无聊赖,望着机窗外的停机坪,一架飞机在滑行。
  “请让一下,好吗?”一个悦耳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他扭脸见位清秀的姑娘,眼前一亮,忙起身让座。她靠机窗,杨启明坐在她身边,心“怦怦”跳。
  飞机起飞了,姑娘低头看航空杂志,杨启明忍不住打量她。她高挺的鼻,凹凹的眼窝,长长翻卷的睫毛,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她身上散出一缕香味,淡淡的,雅雅的,像茉莉花,还有点儿奶味,他也说不清楚,反正挺好闻,嗅觉使他血热,加速了流动。飞机在空中平稳飞行,大灯关了,机舱幽暗下来,她靠椅子睡了,晚霞余晖透进窗口,洒在她脸上,她变得更加精致、美艳,情感的暗流在杨启明心中奔涌。天黑下来,一抹月光透进机窗,月华凝在她脸上,她显得高贵、冷艳,高高的鼻翼一动一动,杨启明感受到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与自己的脉搏几乎跳在一起,“咯噔”一声,飞机颠了两下,降落在白云国际机场。她醒来,眼睛奇异的亮。今天怎么飞这么快,两千多公里路程,眨眼间便到了。
  大堂玻璃门一晃,那熟悉的身影飘进来。她个儿不高,一副娇小玲珑的样子。他最欣赏欧阳倩文的步态,软软的腰,扭扭的臀,碎碎的步,撒下一路柔情,把小女人的韵味全抖落出来,杨启明眼看醉了。笑不露齿,步不动裙,她是天生的美人坯子。
  欧阳倩文走到他跟前,把精美的黑色小手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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