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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制 作者:王江-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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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蝶,各种姿势游得像模像样,跟省队不差上下。
  当天夜里,曲萍回到宿舍,兴奋得睡不着,继续写她的小说:那男子,穿黑色三角裤,下水之后,他有力地挥舞双臂,水花飞溅,如水中蛟龙,把参赛选手远远甩在后面。他第一个触壁,观众席上响起一片欢呼声,他摆动双手,频频向观众致意。他走上岸,黝黑的皮肤裹不住一跳一跳的肌肉,浑身溢满成熟魅力,宛如世界游泳大赛冠军……
  欧阳倩文周一上班,就遇上棘手的事。
  几天前,盗窃案判决了。由于进入酒店盗窃,性质严重,依据窃画的价值,金林山为主犯判了十年,冼里刚是从犯,被判了六年。报纸上一片赞扬声,说欧阳倩文律师从事实出发,经过深入细致调查取证,使案子得到公正的判决。
  今天一大早,冼里刚的父母来到律师事务所,欧阳倩文笑盈盈迎上前去,她本以为他们是来感谢的,准备了一肚皮客气话,不用谢,是我们应该做的,律师就是要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如此等等。没想到,冼里刚母亲脸冷冰冰的,冲欧阳倩文发脾气:“我儿子不是没事了吗?怎么还要判六年,原来你们是串通一气的。”
  欧阳倩文准备的感谢话,一句也没用上,凭白落一身埋怨,她解释道:“你儿子参与盗窃,已构成犯罪,要知道,法律是无情的。”
  冼里刚的母亲说:“呸!什么破法律,偷的画都交了,判一年半载让他接受教训就行了,为啥要判这么重?”随后,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叫喊道,“我的儿呀!你冤枉啊!他们黑心骗钱啊!你让我怎么活呀!”一把鼻涕一把泪,甩得到处都是。冼里刚父亲蹲在一旁抽旱烟锅,“吧嗒,吧嗒”嘴直响,铁青脸,眼盯脚前的地,一句话也不说。
  欧阳倩文赶紧让财务把她交的律师代理费递到她手上,劝了半天,她才止住哭声,冼里刚父亲拉起她,两人拿钱走了。欧阳倩文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为办这案子,费那么大的劲,鉴定费都是自己掏的,最后落这么个结果,完全出乎她的预料。法律与人心之间,似乎隔着一座山,她就是那傻乎乎挖山不止的愚公,出力不讨好。说实话,跟弱势群体打交道,远没中产阶级、富裕阶层开明,甭说赚钱,赔本赚吆喝都赚不来,难怪不少律师事务所情愿当智叟,不接他们案子呢。
  她桌面的起诉书中,有件告郎士群公司的,民工的家人是借钱来告状的。一年前,这位民工在郎士群工程队工作期间,从二楼摔下来,生锈的钢筋扎穿脚,由于伤口感染,患骨髓炎,被截了脚,导致终身残废。郎士群只付清医药费,给他一万元生活费,把他送回四川老家。他由于无法劳作,坐吃山空,钱很快花光了,拄着拐杖与家人来找郎士群,被撵了出去。万般无奈,他们找到欧阳倩文,要寻个公道,让她伤透脑筋。接吧?会不会重蹈覆辙,得罪老板,公司无法运转;不接吧?又违背自己的良心,难呐。
  这时,办公桌上电话响,她接起来,是苏清辉打来的,告诉她公司同意调解,能不能把条件再降降,工资、押金付齐算了,都是老熟人,违约金就免了吧!她同意征求员工意见后,再给他回话。这倒是个好消息,冤家宜解不宜结,能走上调解之路,最好,一直打下去,双方都吃亏。她马上告诉郎士群,叫他摸一下员工的意见。
八十七
  郎士群接到欧阳倩文的电话,心里被猫舔似的,透着股舒服劲儿。他点燃雪茄烟,喷出一口浓烟,粗粗的雪茄夹在手上,一缕青烟悠悠地飘。陈凯志这只老狐狸,总算遇上好猎手,员工告状,就让他心惊肉跳,后面跟着名画被盗,股票大跌,借贷还钱,经营亏损,够这老小子喝一壶的。郎士群对这次分路出击感到满意,老子大人大量,演几出好戏给他看看,是三娘教子,还是逼上梁山?陈凯志这老家伙,别说三娘,大娘教也没用,再好的家业到他手上,不变成垃圾才怪。他已不是忠心耿耿、任劳任怨的陈凯志了,在一免一任中,他学到不少新东西。只有把他逼上绝境,他才会服输认软。这次柯慧琴立了大功,她引蛇出洞,自己在凯粤股票上狠赚一笔,有五百多万进账。梁声做梦娶媳妇去吧,瞎猫永远逮不住死耗子,想发财,只有投奔自己的麾下。一提柯慧琴,他不由想起杨启明,该去看看这位老朋友,挺可怜的。
  他把征求员工意见的事交给柯主任,便去了省人民医院,来到杨启明病房。意外见到李娜莎,她扎起护士长的架子,板着脸训护士:“你怎么搞的,病人连褥疮都生了,你没看见吗?”护士低着头,不敢吭声。
  “去去去,愣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拿药去!”她说话狠狠的,像训自己的手下,护士吓得赶紧跑出去了。
  这时,她见郎士群走进来,脸色一变,笑盈盈地说:“什么风把你郎总吹来了,稀客呀!”郎士群藐视地望她一眼,嘲笑地说:“我来多少趟,也没见你娜莎夫人的影子呀。”她搬把凳子,用纸巾擦了擦,说:“请坐,郎总,现在你大名鼎鼎,报纸上都在吹呢!”郎士群听着不顺耳,坐也不坐,说了句:“你巴不得把我摔成肉酱,是不是?”
  “瞧我这张嘴,好话总横着出来,你别见怪呀。”
  “我才不跟老娘儿们一般见识呢。”
  “你说话也横着来,看来咱们是一路的。”
  “想当年你在知青农场,说话挺温柔,这广东汤一喝,把嘴给喝歪了,说话尽犯浑。”
  “都老熟人了,别一见面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我还是我,现在老了,没人看上眼了。”
  “老不显老,脾气倒大了不少。”
  “脾气大,还不是杨启明给气的。”
  “我看你找武松最合适。”
  “你别骂人不带脏字的,我听得出来。”
  “听明白就好。”郎士群说完,把凳子移了移,靠在杨启明身边坐下,李娜莎见话不投机,出门找护士换药去了。郎士群摸摸杨启明的脸,心里有说不出的味道。启明老弟,你太任性,太较真,太想往前冲,结果败下阵去,没想到你这么小心眼,鸡毛大点儿事想不通,半条命就交阎王手上了。不就一个女人嘛,玩玩也当真了。凯粤这间破房子,你当条看家犬,挡我的道干什么?怪我这招棋下得太凶,手段毒了点儿,也是被你逼出来的。
  俗话说,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可性命更重要,为争口气,去死有啥用?你本可以好好过日子,享享清福,可你不这么想,名誉、地位考虑太多,让陈凯志捡了便宜。咳,要知道,咱们可以坐一条船,那是艘豪华游轮,可你偏守条破船,四处漏水,不定哪天就沉了。你太没眼力架,咱哥俩合起来,有多大的力量。你当优秀的参谋长,坐镇指挥,我任后勤部长,给你送弹药,绝对百战百胜。你出事后,我给你爸妈送去几万块钱,说给你看病用,他们说啥也不要,这世上,还有怕钱咬手的?怎么一家子死心眼儿啊!
  李娜莎让护士给杨启明上药,郎士群站在一旁观看,她不时回头看郎士群一眼,那含情的眼神,闪出纯净的光,还是年轻时的样子。
  那年下大雪的冬天,她穿一身绿军装,扛一袋粮食,先敲开自己家门,她小脸冻得通红,带着笑,进到屋里,放下粮食,摘了皮帽,头上扎两个红头绳小揪揪,欢蹦乱跳的,搓着手说:“真冷啊!”
  郎士群父亲感激地不知说什么好,用干牛粪把火盆点着,说:“烤烤吧,好闺女。”她坐在火盆边小板凳上,火把她的脸映得更红了,她对父亲说:“今年雪大,领导让送点儿粮食来。”
  父亲用小木棍撩拨火盆,说:“你们太客气了,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她伸手烤着火说:“大爷,快过年了,农场家家都送了一份礼物,谁叫咱农牧一家人呢!”她说的话,跟炒蚕豆似的,声音嘎嘣脆,郎士群听了格外舒服。
  父亲又给她端了一碗热羊奶,说:“好闺女,你喝,咱不是一家人,比一家人还亲呢!”李娜莎捧着碗,大口喝完,说:“真香。”郎士群低头接过碗,没敢正面看她一眼,她脑后一对活泼可爱的小刷子,甩来甩去的,那根红头绳刺破北国料峭的寒风,在郎士群心头点燃一团火,浑身暖洋洋的,他端着在她唇边温存过的青花粗瓷碗,碗里的羊奶味儿,竟变成诱人的肉香了。
  一会儿,又来了位女知青,在门口叫道:“娜莎,回去吧,他们都等着呢!”李娜莎把皮帽在火上烤烤,跟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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