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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是主翁与小娘子自家来的。”丹客冷笑道:“是了!是了!”忙走
去行囊里,抽出一根皮鞭来,对小娘子道:“分明是你这贱婢做出事来
了!”一鞭打去,小娘子闪过了,哭道:“我原说做不得的,主人翁害
了奴也!”富翁直着双眼,无言可答,恨没个地洞钻了进去。丹客怒目
直视富翁道:“你前日受托之时,如何说的?我去不久,就干出这样昧
心的事来!元来是狗彘不直的。如此无行的人,如何妄思烧丹炼药?是
我眼里不识人,我只是打死这贱婢罢,羞辱门庭,要你怎的!”拿着鞭
一赶赶来,小娘子慌忙走进内房。亏得两个丫头拦住,劝道:“官人耐
性。”每人接了一皮鞭,却把皮鞭摔断了。
富翁见他性发,没收场,只得跪下去道:“是小子不才,一时干差
了事。而今情愿弃了前日之物,只求宽恕罢。”丹客道:“你自作自受!
你干坏了事,走失了丹,是应得的,没处怨怅。我的爱妾,可是与你解
馋的?受了你点污,却如何处?我只是杀却了,不怕你不偿命!”富翁
道:“小子情愿赎罪罢。”即忙叫家人到家中,拿了两个元宝,跪着讨
饶。丹客只是佯着眼不瞧,道:“我银甚易,岂在乎此?”富翁只是磕
①
头,又加了二百两,道:“如今以此数,再娶了一位如夫人也勾了。实
是小子不才,望乞看平日之面,宽恕尊嫂罢!”丹客道:“我本不希罕
你银子,只是你这样人,不等你损些己财,后来不改前非。我偏要拿了
你的将去济人也好。”就把三百金拿去,装在箱里了。叫齐了小娘子与
家僮、丫头等,急把衣装行李尽数搬出,下在昨日原来的船里,一径出
门。口里喃喃骂道:“受这样的耻辱,可恨!可恨!”骂詈不止,开船
去了。
富翁被他吓得魂不附体,恐怕弄出事来,虽是折了些银子,得他肯
去,还自道侥幸。至于炉中之银,真个认做触犯了他,丹鼎走败。但自
悔道:“忒性急了些。便等丹成了,多留他住几时,再图成此事,岂不
两美?再不然,不要在丹房里头弄这事,或者不妨,也不见得。多是自
己莽撞了。枉自破了财物也罢,只是遇着真法,不得成丹,可惜!可惜!”
又自解自乐道:“只这一个绝色佳人,受用了几时,也是风流话柄,赏
心乐事,不必追悔了。”却不知多是丹客做成圈套。当在西湖时,原是
打听得潘富翁上杭,先装成这些行径来炫惑他的。及至请他到家,故意
要延缓,却像没甚要紧。后边那个人来报丧之时,忙忙归去,已自先把
这二千金提了罐去了,留着家小,使你不疑。后来勾搭上场,也都是他
教成的计较,把这堆狗屎堆在你鼻头上。等你开不得口,只好自认不是,
① 如夫人——语出《左传》“齐侯好内,多内宠,内嬖如夫人者六人”。原意谓如同夫人,后来用指爱妾、
小老婆。
… 78…
没工夫与他算帐了。那富翁是破财星照,堕其计中。先认他是巨富之人,
必有真丹点化,不知那金银器皿,都是些铜铅为质,金银汁粘裹成的。
酒后灯下,谁把试金石来试?一时不辨,都误认了。此皆神奸诡计也。
富翁遭此一骗,还不醒悟。只说是自家不是,当面错了,越好那丹
术不已。一日,又有个丹士到来,与他谈着炉火,甚是投机,延接在家。
告诉他道:“前日有一位客人,真能点铁为金,当面试过。他已此替我
烧炼了,后来自家有些得罪于他,不成而去,真是可惜。”这丹士道:
“吾术岂独不能?”便叫扎炉火来试,果然与前丹客无二。些少药末,
投在铅汞里头,尽化为银。富翁道:“好了!好了!前番不着,这番着
了。”又凑千金与他烧炼。丹士呼朋引类,又去约了两三个帮手来做。
富翁见他银子来得容易,放胆大了,一些也不防他。岂知一个晚间,提
了罐走了。次日又■了个空。
富翁此时连被拐去,手中已窘,且怒且羞道:“我为这事,费了多
少心机,弄了多少年月!前日自家错过,指望今番是了,谁知又遭此一
①
闪 。我不问那里,寻将去。他不过又往别家烧炼,或者撞得着,也不可
知。纵不然,或者另遇着真正法术,再得炼成真丹,也不见得。”自此
收拾了些行李,东游西走。
忽然一日,在苏州阊门人丛里,劈面撞着这一伙人。正待开口发作,
这伙人不慌不忙,满面生春,却像他乡遇故知的一般,一把邀了那富翁。
邀到一个大酒肆中,一副洁净座头上坐了,叫酒保烫酒,取嗄饭来殷勤
②
谢道:“前日有负厚德,实切不安。但我辈道路如此,足下勿以为怪。
今有一法,与足下计较,可以偿足下前物,不必别生异说。”富翁道:
“何法?”丹士道:“足下前日之银,吾辈得来,随手费尽,无可奉偿。
今山东有一大姓,也请吾辈烧炼,已有成约。只待吾师到来,才交银举
事。奈吾师远游,急切未来。足下若权认作吾师,等他交银出来,便取
来先还了足下前物,直如反掌之易。不然,空寻吾辈也无干。足下以为
①
何如?”富翁道:“尊师是何人物?”丹士道:“是个头陀。今请足下
略剪去了些头发,我辈以师礼事奉,径到彼处便了。”
富翁急于得银,便依他剪发,做一齐了。彼辈殷殷勤勤,直侍奉到
山东,引进见了大姓,说道是他师父来了。大姓致敬迎接,到堂中略谈
炉火之事。富翁是做惯了的,亦且胸中原博,高谈阔论,尽中机宜。大
姓深相敬服。是夜即兑银二千两,约在明日起火。只管把酒相劝,吃得
酩酊,扶去另在一间内书房睡着。
②
到得天明,商量安炉。富翁见这伙人科派 ,自家晓得些,也在里头
指点。当日把银子下炉烧炼,这伙人认做徒弟守炉。大姓只管来寻师父
去请教,攀话饮酒,不好却得。这些人看个空儿,又提了罐各各走了,
单撇下了师父。
大姓只道师父在家不妨,岂知早晨一伙都不见了,就拿住了师父,
要去送在当官,捉拿馀党。富翁只得哭诉道:“我是松江潘某,元非此
① 闪——闪失,失误。
② 道路——这里指赖以为生的门路。
① 头陀——佛教苦行僧人之一种,衣、食、住均有特殊规定,按这些规定修行的,叫“修头陀行者”。
② 科派——将钱财分派花用。
… 79…
辈同党。只因性好烧丹,前日被这伙人拐了,路上遇见他,说道在此间
烧炼,得来可以赔偿。又替我剪发,叫我妆做他师父来的。指望取还前
银,岂知连宅上多骗了,又撇我在此。”
说罢大哭。大姓问其来历详细,说得对科,果是松江富家,与大姓
家有好些年谊的。知被骗是实,不好难为得他,只得放了。一路无了盘
缠,倚着头陀模样,沿途乞化回家。
到得临清马头上,只见一只大船内,帘下一个美人,揭着帘儿,露
面看着街上。富翁看见,好些面染,仔细一认,却是前日丹客所带来的
妾,与他偷情的。疑道:“这人缘何在这船上?”走到船边,细细访问,
方知是河南举人某公子,包了名娼,到京会试的。富翁心里想道:“难
道当日这家的妾毕竟卖了?”又疑道:“敢是面庞相像的?”不离船边,
走来走去,只管看。忽见船舱里叫个人出来,问他道:“官舱里大娘问
你,可是松江人?”富翁道:“正是松江。”又问道:“可姓潘否?”
富翁吃了一惊,道:“怎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