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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前本-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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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怕才才家对咱有了看法。”
    “他管得了咱家的事吗?现在地分了,队长都不起作用了,我上天入地,碍他家的什么事了?!”
    “甭胡说!”爹生了气,“什么人都可以忘,才才和他娘的好处咱可不敢昧了良心。牛病成这样,你心上放也不放,多亏了人家帮我料治,今黑老秦又来给牛看了,糟蹋了才才家一只大白公鸡呢。”
    “你又让老秦瞎整治!”
    爹正要骂,院门响了一下,他赶忙咽了一口唾沫,问:“谁呀?”门外很沉重地响动了一下,接着应声:“大伯,是我。”才才就推了门进来。
    才才憨憨地站在门下,盘绕在门楼上的一树才发蔓的葡萄,今年没结果实,枝叶将月光筛得花花点点。小月先看见他一身的光点叶影,还以为穿了件什么衣服,后来才看出是光着膀子,那衫子竟两个袖儿系在腰里,屁股后像是拖了个裙子。才才看了她一眼,眼皮就低了,慌乱在葡萄叶影里将衣服穿上。
    “小月,给你才才哥倒水去。”
    她没有动。
    才才却又返身出去,一阵响动,拖回来了好大一捆青草。
    “大伯,牛今日好些了吗?我割了些草,夜里要多喂几次哩。”
    王和尚很是感激,走过去帮才才把草放在牛棚门口,一边叫着小月:“怎么不去倒水?”一边领才才进棚看了看牛的气色。出来说:
    “你在地里忙活了?”
    “我锄包谷了,大伯。我到所有的地里全跑着看了,今年包谷长得最好的,要数咱两家了。我又施了一次尿素,还剩半袋子,明日我给你拿来吧。”
    王和尚说:
    “你们年轻人种地,总是尿素尿素,我才不稀罕花钱去买它哩。这天好久不下雨了,若再红上十天半月,包谷就要受亏,我想把牛棚粪出了,给包谷壅了土,这倒能保墒呢。”
    “那我明日一早来出粪吧。”
    小月将洗脸水端了来,又进屋拿了自己的香皂、毛巾,就站在一边看着才才——才才光着身子,披一件白粗布衫子,衫子的后背全汗湿了,发着热腾腾的酸臭味。胳膊上,脸上,被包谷叶拉得一道一道红印痕——就心疼起来,说:
    “这么热的天,真都不要命了!那几亩地,粮食只要够吃就得了,一天到黑泡在地里,就是多收那百儿八十,集市上包谷那么便宜,能发了什么财呀?”
    王和尚正站在葡萄架下摘了几片叶子,用手拍拍,要才才夹在裤腰下生凉;听了小月的话,白了一眼,说:
    “这是你说的话?农民就是土命,不说务庄稼的话,去当二流子?才才好就好在这一点上,难道你要他去和门门一样吗?”
    “门门怎么啦?”
    “瞧瞧他种的庄稼!和咱家的地连畔儿,包谷矮了一头,一疙瘩粪也不上,他哄地,地哄他,尽要长甜杆了!”
    小月没有到地里去过,也不知道门门家的庄稼长得到底怎么样。但她却看见门门穿得怪体面的,每一次荆紫关逢集都是吃喝得油舌光嘴的,他家是最早买有收音机的,前几天似乎还看见手腕子上一闪一闪的,怕又戴上手表了呢。
    “可是,”小月说,“全村里就算门门日子红火哩。”
    才才说:
    “河南人爱捣鼓。”
    小月便说:
    “人常说:天有九头鸟,地有湖北佬。你是湖北人,你就整天死守在家里?才才哥,你说说,这牛喂得着吗?病得这个样子,不如早早出手卖了,倒落得省心。”
    才才说:
    “我也是这么个想法,给大伯说过几次,他不依嘛。”
    王和尚说:
    “当农民的没个牛,还算什么农民?”
    才才说:
    “大伯,就那么些地,把牛喂一年,就用那么几天,犁的地又不深不细,还不如用镢头深挖哩!”
    王和尚说:
    “你们年轻人做庄稼,心都太浮。牛耕地就说是不深吧,它可以推磨拉碾,可以踏粪;没有粪种甜地不成?往后谁也不许弹嫌我这牛!”
    “爹总是死脑筋!”
    小月嘟哝了一句,就拿眼光暗示才才。才才却再没有言语。她便生了气,坐到远处的木墩子上.给了爹和才才个后背。
    院子里一时静悄悄的。院门水道下跳出了几只蛐蛐,“曜曜”地发着清音。小月烦起来,又是一身的汗水。
    王和尚默默抽了一阵烟,将竹根管烟袋又递给了才才,自个百无聊赖地站在月下,接着,到牛棚里又去看病牛了。
    小月就对才才说:
    “你那嘴呢?到你说话的时候,你话就那么金贵?!”
    “他毕竟是老人呣。”
    王和尚在牛棚叫着才才,要他帮忙给牛铡些草。才才看看小月,“嗤啦”陪个笑脸,还是起身去了。
    小月拧身就进了她的小房里,“砰”地关门睡下了。








 
    第二天,小月一觉醒来,天亮得白光光的。
    她睡着以后,心里的烦闷就随同思绪一块消失了去,但一重新醒来,烦闷又恢复起来了。她没有立即起床,依旧懒懒地睡着。一半年来,每每这么_二大清早翻身起来,这种烦闷就袭上了心,竟会一直影响到她一整天的情绪;她也常常以这个时候的心绪来判断这一天的精神状况。现在,她倒盼着得到爹的一顿斥骂。
    屋里、院子里却没有爹的咳嗽声。牛棚那里一声接一声地传来有节奏的吭哧声。她坐起来,用舌头舔破了窗格上的麻纸。才才在那里出牛粪了。病牛已经能站起身,拴在墙角的梧桐树下,用尾巴无力地掮赶着苍蝇、蚊子的一次又一次勇敢而可恶的进攻。才才高挽着裤腿,站在粪泥里,狠劲地挖出一块,用力一甩,随着一声“吭哧”,抛出牛棚的栅栏门外,空地上就甩起了偌大一个堆来。黑色的小蚊子立即在上边笼罩了一层。
    “唉_”
    小月叹息了一声,慢慢地又睡下了。对于才才的勤劳辛苦,她是欣赏还是可怜,是同情还是怨恨,这一声“唉”里,连她也说不透所包含的复杂而丰富的内容。
    十年来,娘下了世,苦得爹拉扯她过日子。那光景真够凄惶。爹每天到船上去,她就被架在脖子上。要摆渡了,爹就用绳子系着她的腰拴在船舱里。冬天里河上风大,舱里放个火盆,爹解开羊皮袄将她抱进去搂着,教给她什么是冰,说鱼儿怎么不怕冻,在冰下游泳哩;问她冷不,她给爹说不冷,不冷二字却冷得她说成“不冷冷冷冷”。夏天的傍晚,没人摆渡了,夕阳照在沙滩上,爹又教她在水边用沙作城堡。城堡修得漂亮极了,水一冲却就垮了,她伤心得呜呜地哭。
    “我要城堡!我要城堡!”
    “城堡坐着水走了。”爹说。
    “走了就不回来了吗?”
    “走了就不回来了。”
    “娘也是坐着这水走了的吗?”
    爹就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呆呆看着河水一个漩涡套着一个漩涡向下流去,河岸边的柳树就漂浮出一团一团发红色的根须毛,几支断了茎的芦苇在流水里抖得飕泠泠地颤响。
    “是的,小月,娘是坐着这水走了。”
    爹说完,就赶忙抱了她,到岸头的沙石滩里捡那些沙鸡子蛋,拿回家在铁勺里和南瓜花一块炒了喂她。
    自那以后,爹就不带她到船上去,寄放在才才娘那儿。 
    才才娘是个寡妇。丈夫去世过了四年,她和才才还穿着白鞋守孝。爹一到河里摆渡,就把她送去,从河里回来了,就把她接到家。才才娘疼爱着小月,爹也疼爱着才才,每每回家来在口袋里装着几个豌豆角儿,每人都平均分着几颗。小月常常就看见爹和才才娘坐在院子里的椿树下说话儿,抹着眼泪。她吓得不知道怎么啦,给爹擦了眼泪,也给才才娘擦了眼泪。这么一直呆过了两年,爹就不再送她到才才家去。她问爹原因,爹不说话,只是唉声叹气。她开始上学了,在学校里,听到同学们讲:爹和才才的娘怎么好,要准备结婚了。她回家又问爹,爹让她什么也不要昕,兀自却到娘的坟上哭了一场。但逢年过节,两家依然走动。冬冬夏夏的衣服,全是才才娘来做;麦收二料,也都是爹帮才才家耕种收获。
    才才那时长得瘦猫儿似的,病闹个不停,人都说“怕要绳从细处断”。才才娘日夜提心吊胆,总是给他穿花衣服,留辫子头,想叫他“男占女位”,祛灾消祸。小月总是要羞他,叫他“假女子”。两人曾打起架来,她竟将他打得蛮哭。
    “小月,你怎么打才才哥?”爹训她。
    “他假女子,羞,羞!”
    “他将来要作你的女婿呢!小月,你要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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