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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勇说昆曲-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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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昆曲在二十世纪末、二十一世纪又会在台湾那么兴起来?我以为很重要的是,现代舞台给了这个传统老剧种新的生命。为什么?有字幕啊,你没有借口,说我看不懂。中学的时候《长恨歌》大家都看过、背过,你能够看懂《长恨歌》,就应该看懂《长生殿》。第二,现代的舞台,它的灯光音响和整个舞台设计,让你感觉这个昆曲有了新的生命。  
  蔡:  接近现代的观众,他感觉到了视觉上的美。  
  白:  我在纽约也看过《牡丹亭》,现代的舞台、音响、灯光、翻成英文法文的字幕,外国人坐几个钟头不走。最近我碰到一个翻译我的小说的法国汉学家,叫雷威安,翻译《孽子》的,他告诉我,他把《牡丹亭》翻成法文了,因为他看了之后受感动,就翻成法文了。听说《长生殿》在大陆有英文本子了,不知是杨宪益还是谁翻的。所以我就跟樊曼侬女士讲,《牡丹亭》可以整本演,《长生殿》那五十出重新编过,演四天、五天、六天,每天三小时,全本演出来。这么重要的一段历史,而且我们有演员呢,“上昆”他们有底子啊。  
  蔡:  我要补充白先生说的,昆曲这个剧种,虽然目前我们剧团不多,从事昆曲的人也不是很多,加起来也不过五六百人,但是这个剧种的艺术价值、文学价值,应该说在中国是最高的。  
  白:没错!  
  蔡:这是海内外公认的,也是我们的戏曲史、文学史上早就公认的,中国戏曲的最高峰是昆曲。可能因此就产生一个问题,人家说:啊呀,昆曲是曲高和寡。确实,它有曲高和寡的一面。但反过来讲,昆曲也有很通俗的一面。  
  白:  很通俗,这个大家知道。昆曲的小丑很重要的,像你们那个《思凡》、《下山》;还有重要的一点,昆曲爱情戏特别多,《牡丹亭》、《玉簪记》、《占花魁》,爱情戏很多观众要看。昆曲有很多面,它很复杂很丰富的,你那个《贩马记》很通俗吧。  
  蔡:通俗通俗。  
  白:讲夫妻闺房情趣,很细腻,看中国人爱老婆疼老婆。  
  蔡:我小时候听我们老师说,说昆曲中的小花脸、二花脸(白脸),或者大花脸,其中只要两个花脸碰在台上,要把观众笑得肚皮疼。  
  白:昆曲的丑角要紧,非常逗趣的,一点不沉闷,观众真是误解。我一直要破除这个迷信,说昆曲曲高和寡,我说昆曲曲高而和众。在台湾演,有时候,整个戏院会满的,观众看得热烈极了。  
  蔡:我觉得需要时间,就像你培养一流演员一样;需要不断努力,才会慢慢出现一流观众,不是那么容易的。我记得刚刚改革开放,大学里头,同学中互问说,你喜欢什么,说我喜欢唱歌跳舞,趾高气扬的,一问到哪位说,我喜欢京剧,或者说喜欢昆曲,大家都笑,而且他也不好意思说,感觉到他是老古董、老落后、小保守。但是现在这个气氛都没有了,那就是一种进步。前十年好像喜欢传统民族的东西很丢脸的,我当时很不理解,可就是那么回事。  
  白:  西方人还不知道我们有那么成熟的戏剧,《牡丹亭》真让他们吓一跳,他们不知道我们在四百年前已经有这么成熟、这样精致的表演艺术,可以一连演十几个钟头的大戏,还不晓得,最近才发觉。所以,这个冲击很大。  
  蔡:  特别是现在我们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这意味着真正的开放,非常深层次的开放,这就给我们每个中国人提出了一个新课题,就是我们既然开放了,就要显示我们民族所特有的东西。你外面的大量进来,我也要大量地出去。  
  白:  出去就选自己最好的出去,不要去学人家,学人家你学得再好都是次要的。当然你可以学西洋音乐、学西洋歌剧,可是你先天受限,你的身量没有他那么胖那么大,你唱得再好,他们听起来都是二三流的。从小生活的环境气候不一样,文化不同,你这个体验不对,内心不对。  
  蔡:我把白先生的话衍生开来,我们作为中国人,能够把昆曲一直保存到现在,我认为这个事实本身就非常了不起,要保存下去,发扬光大。  
  白:樊曼侬,台湾的昆曲之母,她本身是学西乐的,她是台湾的第一长笛,前不久在这里的大剧院还表演过,她是什么西洋的东西都看过了,我们看的也不少了。凭良心说,不是西洋的东西不好,人家好是人家的,他们芭蕾舞《天鹅湖》跳得好,那是他们的,他们的《阿伊达》、《图兰朵》唱得好,那是他们的,我们自己的呢?  
  蔡:我们可以花三千万排一个《阿伊达》,我们为什么就不可以花几百万排《长生殿》,把这个排出来,我认为它的意义要远远超过《阿伊达》。  
  白:我是觉得你排得再好的《阿伊达》,你在哪里去排,你排不过人家的。  
  蔡:场面很大,而且主演都是外面来的。  
  白:等于借场地给人家演。唱意大利文,“啊─”,你哪里懂,你一句也听不懂。《图兰朵》北京那个戏我在台北看电视了,那个中国公主吓我一跳,血盆大口,一个近镜头过来,谁去为她死啊。歌剧啊,只能听,它没有舞的。我去看一个《蝴蝶夫人》,普契尼的悲剧,唱到最后蝴蝶夫人要自杀了,那个女演员蹲不下去,半天蹲不下去,啊呀,我替她着急,一点悲剧感都没有。我宁愿回去买最好的CD听,不要看,破坏我的审美。歌剧声音是美透了,但是没有舞;芭蕾舞美透了,但没声音,有时候你不知道她跳什么,我们昆曲有歌又有舞,还有文学。歌剧的文学没什么的,唱词很一般。  
  蔡:我现在感觉到一个民族要兴旺,如果对自己民族的东西不屑一顾,那么这个民族兴旺有什么意义呢?  
  白:兴不起来的。我有次跟朋友谈起,觉得我们这个民族最大的问题,是这么多年来,从十九世纪鸦片战争以来,中国遭列强入侵,我们最大的伤痕,是我们对民族的信心失去了。失去民族信心最重要的一点表现,是我们的美学,不懂得什么叫好,什么叫美,什么叫丑,这个最糟糕。  
  蔡:对,你已经把这个问题说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领域里。  
  白:你看我们传统戏曲里面的衣服,颜色设计得多美啊,我们怎么不会去欣赏。现在欧美时兴的又是灰的黑的,一点颜色也没有。中国颜色很美的,我们的美学判断丢掉了,糟了!所有的问题都出来了。  
  蔡:我有个感觉,自己是干了四十多年的昆曲,我真的是深深体会到:有些艺术你一接触它非常好,可是时间一多,就觉得也没什么,渐渐把它淡化了。昆曲很奇怪,没有接触以前,觉得好像很高深,但你一旦跨入门以后,就会觉得愈来愈美,简直其乐无穷。而且,你看我唱了四十多年昆曲,可是我一听到《牡丹亭》的《惊梦》、《寻梦》……  
  白:那一段我听得心都碎掉。  
  蔡:  它的旋律那么美,你难以想像它美到什么程度。我每次听了以后,都要感叹一番,我们的老祖宗在几百年前就有了那么好的曲子,这种艺术是会愈来愈使人着迷,而且愈来愈觉得里面有广阔的天地,觉得永远学不完,这种艺术真是不太多的。  
  白:我要说句话,在国际上,中国表演艺术站得住脚的只有昆曲,不是关起门来做皇帝自己说好,要拿去跟别人比的。  
  蔡:这个我跟您有同感,我到德国、美国去,他们不知道有昆曲,一旦知道有昆曲,外国人绝对是感到很惊讶:怎么有这么精致的艺术,而且他们能接受。两年前我在德国慕尼黑,演了《游园惊梦》、《断桥》,还演了一个独角戏《拾画·叫画》。当时我非常担心,德国人怎么知道我一个人在唱什么,他们不要我们打字幕,说:你这样一打字幕,我究竟是看字幕还是看你。他只要一个人,出来把剧情介绍一下,讲三五分钟,之后,我就上去一个人唱《拾画·叫画》,又唱又做。很奇怪,凡是国内有效果的,下面全有。  
  白:德国的行家多,相通的啦,艺术到某个地方是相通的。  
  蔡:而我们现在青年中比较普遍存在着一种浮躁心情,很少有人能很耐心地静下来观赏一门艺术,或是来钻研一门功课,他现在学功课也是比较重实用意义的。  
  白:都能理解,这有一个时间过程。现在是慢慢赚钱,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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