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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尔和阿尔焦姆〃说了一阵见面时常说的那些没有什么意思的寒暄话〃,就要起身告辞。他对这个曾经的父辈充满鄙夷:
什么鬼迷住了哥哥的心窍,把他勾引到这儿来了?现在他到死也摆脱不掉了。斯捷莎每年给他生一个孩子,他会像甲虫掉在粪堆里,越陷越深,弄不好连机车库的工作也会丢掉。可我原来还想吸引他参加政治活动呢。
接着,保尔想到了自己生活的大城市:
他想到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回到那个大城市去,那里有他的朋友和心爱的人们,他又高兴了。那个大城市的雄伟的景象,蓬勃的生气,川流不息的人群,电车的轰隆声,汽车的喇叭声都使他为之神往。然而最吸引他的,还是那些巨大的石头厂房和熏黑了的车间,机器,还有那滑轮的轻微的沙沙声。他向往那巨轮飞速旋转、空气中散发着机油气味的地方,向往那已经习惯了的一切。
这个曾经的故乡,却变得〃陌生和无聊〃了,〃连白天出去散散步,都会惹得人心里不痛快〃。他要和这些〃一刀两断〃,对他来说,〃那个大城市变得更亲切、更可爱了。那里有朝气蓬勃、意志坚强的阶级弟兄,有劳动。〃
而这里,只是那个叫做阿尔焦姆的人,曾经的父辈,生活的地方。他已经老了。
老了的父辈会做什么呢?
再后来,阿尔焦姆入党了,在纪念列宁逝世的会议上,他提出了自己的入党申请。他说:
说实在的,革命在这儿刚闹起来那阵子,我想我老了,岁数大了,拖家带口的,入党的事也就放过去了。我倒是从来没帮过敌人的忙,可也没怎么参加战斗。1905年在华沙的工厂里参加过罢工委员会,跟布尔什维克一起闹过革命。那个时候我还年轻,干什么也干脆。老话还提它干什么!列宁死了,这对我的心打击太大了,我们永远失去了自己的朋友和知心人。什么岁数大不大,我哪能再说这话……后来战争结束了,白匪给扔进了黑海。我们就转回来了。我成了家,有了孩子……一头钻到家务事里去了。现在,我们的列宁同志逝世了,党向我们发出了号召,我回头看看自己的生活,看清楚了我一生中缺少的是什么。单单保卫过自己的政权是不够的,我们应该一致动员起来,接替列宁,把苏维埃政权建设成铁打的江山。我们都应该成为布尔什维克党是我们的党嘛!
阿尔焦姆彻彻底底地老了。他完全否认了自己曾经的过去,保尔是对的,年轻人是对的,他要向年轻人靠拢。
当保尔搭上火车,飞奔而去的时候,阿尔焦姆只能陪着冬妮亚在原地徘徊。或许他早就意识到,这个小兄弟终将离他远去,就像我们都知道未来将属于〃早晨七、八点钟的太阳〃。但在此之前,我们却无能为力,也无事可作。稍稍作出一点反应,就是反动。
三,青年
青年是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推动着社会进步或者倒退。因为年轻,他们充满了理想和激情,一旦需要,他们随时可以奉献出生命和自由;也因为年轻,他们饱含着浅薄和无知,一旦需要,随时可以被人愚弄和利用。他们满怀着憧憬,希望创造奇迹,却背负着遗憾,成为父辈。
没有青年不会成为父辈。那种永远年轻的青年人,只是一种传说。
保尔·柯察金就是这样一个传说。
我们都知道,保尔离开家乡的时候,已经受到了共产主义理想的感染,这种感染让他从乡镇小流氓一跃成为红军战士。在驰骋了疆场一年之后,奥斯特洛夫斯基用一个细节,来表示保尔已经成为了一个思想上有追求的青年人。在夜晚的篝火旁,他向身边那些那些五大三粗没有教养的战士,阅读《牛虻》。
这个细节值得揣摩。对于那些插科打诨、阅读量很少的战士,《牛虻》这样一部小说是不是具有影响力?保尔是在阅读,而不是讲故事,那些没有文化修养的战士,是不是可以理解和接受呢?尽管接下来团政委对保尔是不是指导员的疑问,道出了作者的本意,他想表明保尔的思想境界已经得到了提升。但我们仍然有理由相信,保尔的战友们对《牛虻》的感慨,是一种明显的生搬硬造。
不过,从年轻人保尔的角度,这是可以理解的。年轻人永远希望与众不同,保尔和冬妮亚的相处,让他知道阅读是他这个阶层最缺少的东西。所以《牛虻》成了一个他与众不同的标志。与其说牛虻的英雄主义影响了保尔的战友,不如说保尔本人受到了彻底的影响。因为接下来,他为了去英勇的骑兵第一集团军,主动脱离了自己的部队。
有意思的是,在日后的苏联,保尔的这种情节变成一种反动的东西,叫做个人英雄主义。大家更多的喜欢提集体英雄主义,这个创造出来的词汇。这点,中国的读者也很熟悉。
当然,在这里我们要说的是,成为英雄是每个年轻人的梦想,保尔就是这样的年轻人。
英雄主义在很大程度,是产生理想的一个催化剂。在化学反应的过程中,自诩的英雄能够根据自己的需要产生强大的动力和发展的方向,人们把这个结论叫做理想。一旦人确立了理想,就会无休止地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什么都不能阻挡,哪怕是父母和情人。
保尔在找到理想的时候,干的事情也是如此。他的眼光变了,信心足了。于是,曾经让他羡慕不已的冬妮亚的穿着和修养,成了应该鄙视和回避的过去。
他把冬妮亚带到了俱乐部。但这位〃资产阶级小姐〃的打扮,显然不能适应穿〃褪色的制服和上衣〃的工人。在大家的质问下,保尔骂了起来:〃早就跟她说过!见什么鬼,要出这种风头〃
这是保尔刚刚到地方工作不久的事情。对于一个刚刚迈入社会的青年人而言,他最怕的是和别人不一样。冬妮亚有胆量说〃我从来不喜欢和别人一样〃,这是因为她的家庭和教育。对出身低微的保尔·柯察金而言,他没有这种底气。
保尔要与往事干杯了。他说:
……咱们一道去消灭财主老爷们。我们队伍里有许多优秀的姑娘,她们跟我们一起肩负着残酷斗争的全部重担,跟我们一起忍受着种种艰难困苦。她们的文化水平也许不如你高,
……你又说,我的同志们对你不友好,可是,那天你为什么要那样打扮,像去参加资本家的舞会一样呢?你会说:我不愿意跟他们一样,穿上肮脏的军便服。这是虚荣心害了你。你有勇气爱上一个工人,却不爱工人阶级的理想。跟你分开,我是感到遗憾的,我希望你能给我留下美好的印象。
在这里,冬妮亚引以自豪的文化修养,远远赶不上工人阶级的粗布姑娘;她与众不同的气质,成了一种虚荣心的表现;她的家庭出身,成了保尔可以斥责的原罪。
用今天的眼光来看,保尔的逻辑狗屁不通。但革命所具有的力量,就是把这些全部变成合理。
然后呢?
安德烈·纪德在《访苏归来》里提到了苏联人的穿着:
夏季自始至终,几乎所有的人都是一身白色,每人都与众相同……人们的衣着打扮,异乎寻常的清一色,大概头脑也同样如此,假如能够看得见的话,正因为清一色,每个人都高高兴兴,显得很快活。
纪德是1936年访问苏联的,那里已经没有冬妮亚的服侍和修养了,她的世界不见了,她的阶级被消灭了。
接下来,我们看到是一个几乎完美的保尔·柯察金。他心甘情愿地深入基层,肃反委员会、修铁路、斗土匪、与修正主义斗争,与党内腐化分子斗争……
是的,这就是保尔·柯察金,我们最熟悉的保尔。
但是,这并不是故事的全部。让我们放开眼界看一看吧。
保尔在朱赫来手下干了一段时间的肃反委员会的工作。肃反委员会简称〃契卡〃,是当时苏联针对反动派的一个镇压机构。几经变革之后,它的名字为全世界所熟知,这个名字叫克格勃。
保尔当时的工作,就是他对冬妮亚说的话:〃咱们一道去消灭财主老爷们〃。财主老爷们的确被消灭了。在蓝英年先生写的《冷月葬诗魂》上,有这么一段介绍,1918年,诗人曼德尔施塔姆在一次聚会上遇到了契卡成员布柳姆金:
布柳姆金掏出一摞签过字的空白逮捕证放在桌上。只要填入某人姓名,那人便被逮捕。旁边的人对布柳姆金说:〃伙计,你干什么呢?来,为革命干杯。〃布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