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果他们仅仅是知道而已,倒也引不起秋水的感慨,毕竟,消息也好、流言也好,都是随风散开的,有时甚至跑得比风还要快。
真正让秋水大吃一惊的,是那些人对事件的本质的分析能力和对武林大势的判断能力。
一些上层人物绞尽脑汁、苦心筹划的所谓“妙计”,这些普通百姓竟能一眼就看出它的实质来。
今天,直到今天,秋水才真正感到“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句话的的确确是绝对真理。
他心里不禁发出一阵嘲弄,同时又感到一种莫名的悲哀。
他嘲笑那些一心想愚弄百姓的朝廷的当权者们。
他们一直以为可以将天下百姓皆玩弄于股掌之上,可以压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但他们却不知道,真正被愚弄了的,正是他们自己,也只有他们自己。
事实上,百姓们看着他们出将入相,明争暗斗,就像是在看一场猴儿戏,看一盏走马灯。
看着身边这些一天到晚都在为生活奔波的普通人,小人物,忽然间觉得自己几十年的书算是白读了,自己一直引以自豪的绝世神功也实在算不上有什么得意之处。
他觉得自己实在只是一个很渺小的人。
与茶楼上那几位小人物相比,他又有什么值得自豪的呢?
他一直自认为很聪明,认为自己的思路很严谨,虽不敢说算无遗策,也很难有想不到的地方。
但他以前的确没想到过职业刺客这回事,而临风茶楼里的一个中年小贩却想到了。
秋水感叹着,慢慢向前走,不时摇一摇头。
忽然,他心里微微一沉。他的后背上有一种很不自在的感觉。
这感觉愈来愈强烈。
是一股气机。
不是杀气,而是一股纯正的气机。
有一位高手正在向他逼近。
传说中的职业刺客在逼近要击杀的目标时,也是能够控制自己,不让杀气外露的。
直到他们已近逼到有一击得手的把握的距离之内,才会突施致命一击。
背后的这位高手离秋水尚有二十余步。
他肯定还没有一击得手的把握,所以才没有露出杀机。
没有人能在二十余步外就自认为有绝对的把握击倒秋水。
秋水稍稍加快了步子。
背后那人的步子也加快了。
气机更强烈。
秋水稍稍侧了侧身,像是在给迎面过来的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妪让路,他忽地一转身。
纷乱噪杂的人流中,一个年轻人也停了下来。
他离秋水约摸二十来步远。
秋水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这个年轻人正是临风茶楼上的那位锦袍玉带的公子哥儿。
对于秋水来说,这个锦袍玉带的公子哥儿就绝对是一个生面孔。
他以前从未见过这个人,而且可以肯定,江湖中一流高手里,也绝没有这样一号人。
他又转身慢慢向前走。
背后,那人仍然跟着他。那人一直与他保持着二十来步的距离。
秋水心里一动。他要试试这个人。
一辆马车自街心驶来,离他已很近了。
秋水忽然停步,一股杀气直逼身后。
身后那人的气机浮动了一下,又稳住。
并没有杀气袭来。这人竟会有如此实力,实在让秋水吃惊。
只有武功极高,而且经过特定的艰苦训练的人,才会具备这样的素质。而具备这种素质是成为一个一流刺客的先决条件。
如果有人想请职业刺客来对付秋水,必定只会请一流或超一流的刺客。
他真的是一个职业刺客吗?
马车驰过秋水身边,正好挡在了他与锦袍公子之间。
秋水伸手在胸前飞快地捏了个手势,一闪身,消失在街旁的胡同口里。
小巷曲折幽深,人声寂寂。
青石铺就的地面光滑洁净,石缝间丛生着一小簇一小簇的野草。
锦袍公子慢慢走在这条寂静的小巷里,嘴角一直挂着一丝苦笑。
马车驶过秋水身边时,他已感到对于秋水来说,这是一个脱身的机会。
秋水一定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果然,即便他惊世骇俗地施展出“浮光掠影”绝顶轻功冲进这条巷子时,眼前早已没了秋水的人影。
他不禁暗自叹了一口气。
看来,不论是武功,还是心计,自己比起秋水来都要差上一筹。
虽说差距并不是很大,但对于他们这种等级的武功高手来说,却是足以致命的。
他知道秋水一定是误解了他的意图,以为他是想对白袍会有所图谋。这也难怪,谁让他无缘无故地在大街上盯人家的稍呢?
锦袍公子负着手,缓缓漫步在小巷中。
他看上去很轻松,很悠闲,似乎是在领略欣赏这小巷中深深的秋意。但他的心里却绝不轻松,更谈不上悠闲。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被人盯住了。
就在他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脚步声一直与他保持着二十来步的距离。
这正是刚才他与秋水之间的距离,只不过现在他的身后,共有四人。
想都不用想,这四人一定是白袍会的人。
看来,秋水这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了。
锦袍公子的心里虽说绝不轻松,但也绝不紧张,更谈不上慌张。
他只停了一下,便知道秋水的意图了。
他一停下,身后立刻就迫来四股杀气。纯正、凛烈的杀气。
他再迈步,杀气便消失了。
身后四人中,至少有一人的武功与他在伯仲之间,如果他返身硬冲,绝对不可能脱身。
他也根本不想脱身,因为他知道,秋水一定就在前面拐弯处等着教训他。
他暗暗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一直往前走。
出现了这种情况反而令他高兴,因为他原本就想结识结识这位名震江湖的白袍秋帮主。
拐弯处就在眼前,锦饱公子的心跳忽然加快了。
真的马上就要面对秋水了吗?
拐过弯,眼前是一条大街。
街上有来来往往的人流,哪里有秋水的影子?
锦袍公子愕然。
他猛地回头,身后小巷中空空如也,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他的脸色变了。
虽说他一直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四人的动静,还是没有察觉身后的脚步声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看来,那四人的武功比他估计的还要高。
他总算明白自己这是被秋水给耍了。
明知被人耍了,他却一点也没有那种屈辱的感觉。毕竟,能让秋水费这样大的劲来耍弄的人,普天下还真找不出几个来。
他只不过有点失望。也仅仅是一点点而已。
锦袍公子挤身在人流中,负着手闲逛,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像是对什么都挺感兴趣。
走过一条街,街口处一阵轰然叫好声吸引了他,他信步往那边走去。
一群人围成一个大圈子,圈子里,一个红衣女郎和一个大汉正打得热闹,原来是跑江湖卖艺的小班子正在混饭吃。
像这一类的卖艺班子,十有八九都是骗人的玩意儿居多,耍几下花拳绣腿,然后就会址开一方又脏又烂的破布,开始卖所谓的“祖传秘方”,包治百病什么的。
但这两人手底下却是颇有几分真功夫。
那大汉手中一条齐眉棍舞得呼呼生风,棍影如山,向红衣女郎劈头盖去,红衣女郎左手圆盾左挡右拦,右手单刀在棍影中欺身直进,竟似还占了一点点上风。
险招迭出,险象环生。
观众们的惊呼和叫好声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紧。
班主是一个瘦削结实的五十来岁的老人。他听着围观人众的叫好声,看看人们瞪圆的眼睛,发白的脸,剧烈扇动的鼻翼,笑眯眯地不住地点着头。
从观众们的情绪看,至少今天的饭钱是有着落了,他心里当然很满意。再说,场中急斗正酣的,正是他的两位爱徒,眼看着爱徒们的功力近来显然又有长进,他心里就更满意了。
大汉似显因久攻不下,颇为气恼,忽地大吼一声,沉腰坐马,展臂直伸,齐眉棍如毒龙般直捣红衣女郎胸腹之间。
红衣女郎一拧纤腰,左手圆盾平平飞去,切向大汉的软肋,右手钢刀带起一片寒光,冷风飒然,直劈大汉脑门。
这哪里是在卖艺,简直就是拼命了。
围观的人群发出半声被堵住的哑呼声,显然他们都被场中的突变惊呆了,嗓子已经不听使唤。
大汉长棍脱手,右手在平旋而至的圆盾边缘一捺,圆盾斜飞起来,恰恰迎住了女郎劈来的刀锋。
“当啷”一声,单刀脱手落地。
大汉与红衣女郎立定身形,四下团团一抱拳,慢慢走回班主身侧。
随着一阵疯狂的变了形的喝彩声,铜钱如雨点般向场中掷去。
班主身边忽地纵起一个画着花脸蛋的红衣红裤的小男孩。
小男孩两手捧着个托盘在场中东窜西跳,扔进场中的铜钱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