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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唱妇不随-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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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平日并非滴酒不沾,有时会浅尝自酿的药酒,因为酒气而功败垂成,压根是她始料未及之事。该死,她怎么这么没用,居然连酒都没碰也醉倒了,还被雷朔吃干抹净──

俏脸陡地刷白!

“你指的“睡在一起”,是说我们……我们……”

又是那种会烫滚她全身的灼热视线──

天啊地啊……

喜韵哭丧着小脸,只想挖一个地洞钻进去,永远别出来见人!

她竟然跟雷朔做了……而且还是她霸王硬上弓,这、这算是你情我愿么?呜呜呜呜……

雷朔片刻也不放过她的神情,当然将她哀怨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倏地一沉。

她厌恶他们之间的事?

昨夜那张全然信任的小脸,此时却写满了窘迫与懊悔,讽刺得有如一根芒刺,不偏不倚扎在他胸口,教他很不是滋味。

“喜儿──”

“你别说话,什么都别说!我不会因此要求你娶我。”她闷闷地道。

他连目光都沉了下去。

“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不必对我负责。”她烦躁地下了个结论。

既然不愿嫁人,纵使新郎官从那个什么老鹰的变成雷朔,她好不容易从一桩婚事中逃脱,岂会任自己再跳入另一桩?雷朔虽然沉猛骁勇、卓尔不凡,一双赤眸更是迷人得灿若宝石,并且不记前嫌救了她又奉她为宾,但是、但是──

哎唷,不知道啦!经过昨夜,所有事情似乎都偏离了正轨,她的心好乱!

“我会娶你。”雷朔不为所动,宣告道。

“我不是叫你什么都别说么!”喜韵捂起双耳,愤然低吼。

可是,听他这么说,她内心为何会升起一股淡淡的喜悦?可恶可恶,她一定还没清醒!

见雷朔虽然一言不语,却绷起俊脸、双眉绞拧成好几道死结,活像她欠了几辈子的债不还似的,喜韵仍然捂住耳朵,挫败地哇啦哇啦连声发难:

“看你的表情,好像我不嫁你是个很愚蠢的念头,错!我要是想嫁人,早就欢欢喜喜等着当新嫁娘了,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我都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了,你是个男人,不要这么小鼻子小眼睛小肚肠好不好!”

雷朔面色微凛,淡淡开口:“你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不想嫁人,不是因为从妓院逃出来?”

啊?

喜韵虽然掩耳,他的声音却恰如其分地钻入她耳中,她恍知差点说溜嘴,赶紧自圆其说。“我是从妓楼逃出来没错呀,因为……因为有个糟老头想纳我为他第十二任侍妾,我当然得逃……”

“跟我成亲便没人敢动你。”

“听不懂、听不懂、听不懂……”

“喜儿!”

“不要说,我不想听!”她用力堵住耳朵,转身跑开。

“婚礼势必举行。”

冲出门的纤丽背影僵了僵,仿佛背后有什么鬼魅在追,再度迈开逃命般的急切步履,消失在门后。

一缕纤窕的身影,躁步穿梭于树林中。

从屋内奔出来的喜韵,头顶冒出三丈高的怒火,粉嫩小嘴念念有词。

“苍朮、根外部为黄褐色、披以白色粉尘、似姜质坚味苦性温无毒……”

雷朔为什么非得坚持负责,到底谁是黄花大闺女呀?

可恶,又不是他!

“柴胡、自生或栽培之草、根外部为暗褐色、内黄白色味苦性平无毒……”

他为什么非得坚持成亲,到底是谁被推倒、吃干抹净呀──

该死,好像是他!

“白前、叶似柳、根长、色白坚直易折味甘性微温无毒……”

可是,有怨言的应该是她呀!设计人不成,反倒莫名其妙失了身,竟然还被他理所当然地逼着成亲,这算什么嘛!她大可收拾包袱……呃,即使没有包袱可收,也能随时离开乾坤寨,离得远远的,如此一来,就再也不必与雷朔见面──

只是不知为何,思及此,她的心口便隐隐发闷,莫名觉得不舍。

她到底在不舍些什么?雷朔么?

喜韵脚步诧然一顿,再三否认地直摇头。

不,她怎么会想到雷朔呢,雷朔充其量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的朋友,即使他不把她当朋友。

对,她不可能对雷朔有所不舍,她留在乾坤寨,目的只有圣物而已,没错,如今只差那么一小步就能打听出圣物的下落,她当然不甘心就此放弃,绝不该让一场失控的巫山云雨自乱阵脚──

失控……

昨儿个夜里,他们真的做了一如春宫画里的那些事么?雷朔真的会那样跟她交缠、那样抱她、那样亲她么?

抑或是……她对雷朔做了那样的事?

喜韵掩面哀号。

“噢……”让她死了算了!

忽尔,掩面的小手陡地放了下来。

不对不对,她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不可能由她主导……那么是雷朔主导啰?唉呀,不知道、不知道啦,她根本一点印象、一点感觉都没有!

酒这种东西会误事,果然会误事!

“思念情人呀,脸这么红。”

一道苍劲浑厚的老嗓在旁响起。

喜韵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来到端木大夫的药园,出声的正是端木大夫,他正在药园里翻土。

“才怪,雷朔说要娶我。”她闷闷地绞着自己的衣袖。

“不是一样么?”老者没好气地嘀咕。

“不一样!这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我是在生气、很生气!”她羞怒交集地辩驳。

“随你。”嘴硬的丫头!

老者拿起锄头、竹箕,走回屋檐下放妥。喜韵跟在他身后,小鸡似地嚷嚷:

“我到乾坤寨是为了圣物,不是为了嫁给他。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是我的爹娘兄长,凭什么决定我的婚事?雷朔是个霸道鬼,霸道得无可救药!”

她连亲兄长的话都可以当乱吹的耳边风了,遑论别人!

老者白花花的长眉一挑,了悟地瞥了眼愤愤抡拳的喜韵。

雷朔那小子为人行事虽有原则,但不至于难说话,成亲攸关人生大事,他理应不会草率妄为,想必的确看上喜儿这丫头了。

“你讨厌雷朔?”老者突然问。

喜韵被这天外飞来一问给问得一楞。

她讨厌雷朔么?

倒不至于。除了罔顾她的意思坚持成亲这点,他这个人实在没有太大的毛病值得挑剔,对她算是相当容忍。

“要是你厌恶他,当面直接把话挑明,让他知难而退不就得了?”

“我拒绝了呀!可是他──”

“你拒绝成亲这件事,还是拒绝他这个人?”老者一针见血。

“我……”她一阵哑口。

“跟雷朔成亲有啥不好?”

“……”又是一阵哑口。

“妳自己想清楚吧!”

语毕,老者径自踱入木屋,徒留喜韵一人伫立在原地,心思百转千回。

跟雷朔成亲有啥不好……

第七章

日头当空,耀眼得令人睁不开眼。

为保山寨安危,雷朔没有废除义父定下的寨规,即使众人已脱离山贼陋习,于固定时日,他依旧会领着山寨的男人在操练场上练武。

“寨主,不好了,不好了!”

一阵焦急紧张的叫嚷声由远而近,打断了操练。

小禄提着裙襬,急急忙忙冲到操练场前方,找着了要找的人。

雷朔打着赤膊的上身满布汗水,汗珠滑过无一处赘|奇*_*书^_^网|冗的阳刚线条,在烈日下闪耀属于男人的桀骜气魄,转身面对慌慌张张的来人。

“什么事?”

“姑娘她呼……她……呼呼……”小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福来过来拍拍女儿的肩背,助她顺气。

“小禄,慢慢说清楚,什么不好了?”

“爹,喜儿姑娘她突然全身发疹、疼痒难当,痛苦得在床上打滚,没法下床,我一个人无法扶姑娘到端木大夫的病舍去!”

雷朔眉目一凝。“何时的事?”

“就在刚才,小禄立刻跑来禀报寨主。”

“寨主,快去吧,救人要紧。”福来也换上一脸担忧。

“福叔,这里先交给你,大家继续。”雷朔沉声吩咐停下动作的众人。

“是,寨主。”

目送雷朔高大沉凛的背影迅速离去,福来忍不住有感而发:

“这是寨主首次因女人而半途离开训练场,从没见过他为一个女人这么担忧,喜儿姑娘在他心中一定有很重的分量。”

“是呀,希望姑娘能平安无事。”小禄双手合十,祈道。

“没错没错……”福来点头附和,而后睐了眼身旁感动得无以复加的丫头。“你怎么还杵在这儿,快跟去看看有啥需要帮忙呀!”

“对喔!爹,那我走啰。”

“去去去!”

迅疾凛然的身影奔入屋内,直接来到床畔。

一双赤眸在见着榻上虚弱喘息的人儿时,霎时延烧成焦灼的暗红。她脸、颈、手等部位的肌肤,清楚散布成片火红色的疹子,见来怵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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