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芃然心动,情定小新娘-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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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她与大江老师真正的率性而为,犹如云泥之别,不啻天渊!

    是她,害了林凉哥……

    如果不是她非要逼他娶了自己,韩林凉又怎会在婚礼上遭阿斐枪击而愈发垂危?

    如果不是她非逼他娶了自己,那陆安也不会将满腔怒火迁怒去他的身上,从而叫林凉哥抱憾终生!

    他是那么爱他啊,爱到如此卑微,爱到即便撕心裂肺,也不敢出声惊动他一丝一毫。

    却因为她,落到如此凄凉境地……

    陈芃儿眼神发呆,木然拢了拢头发,亦岩见她神色凄凉,不敢说话,半响才敢小心翼翼唤了声:“姑姑……”

    她好像想起什么,拔脚往房门口冲,被门口一左一右两个荷枪实弹的卫兵拦了个结实,前方不远处有人,转回头,挥了下手,卫兵手中拦在她面前的长枪,才又放将了下来。

    陈芃儿朝那人奔过去,涩声央求问道:“孙秘书,安……陆长官现在人在何处?”

    孙水镜低咳一声,比起昨夜的路人冷漠脸,此刻他一脸无可奈何的苦口婆心:“少夫人,回去吧。处长说了,不会再见你了……”

    如果可以,孙水镜绝不愿意趟这条浑水。

    从昨个下午他接到卫兵的请示电话,汇报了上去,自家这位爷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明明办完了公事,偏磨磨蹭蹭着不肯回去,去畅春楼叫了个姑娘吧,又连近身都不叫近身,叫美人儿坐了半天的冷板凳。

    好不容易挨到天大黑,带着美人儿一并回来了,半路上这位一直面色如霜的长官终于对人家姑娘说了一句话:“叫我子清。”

    畅春楼的姑娘个个都是人精,虽然一直都在惴惴不安,却当下就从善如流的娇笑起来:“是,子清——”

    孙水镜以前觉得自家这少夫人是个好相与的,又温文,又和气,是个最知书达理的女学生,看着虽然娇滴滴的,但其实根本没那些娇小姐的毛病,相反,必要时刻还颇有胆色。

    现在,他则觉得这位曾经的“少夫人”胆色委实有点过了头,他跟陆安这些年,还从未看他如此大动肝火过……

    陆处长陆长官向来修养修的极好,涵养一流,见人三分笑,骨子里再阴冷,面上也永远令人如沐春风。但偏偏这位“少夫人”就能惹得他大动肝火,昨夜一言不发就把府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将那位畅春楼的姑娘吓得抱头鼠窜,半夜就花容惨淡的向他求告,慌不迭的跑路了。

    只有他身在其位,不能跑,站在满地狼藉里,坐等这位爷发泄完。

    陆安气喘吁吁,只直直立在那里,面色冷若寒冰,好一会才缓缓吐出两个字来:“冤孽。”

    “冤孽!”

    一面说着,一面又抄了个大花瓶就地狠命一掼!

    青花瓷片爆裂,飞溅满地,孙水镜眼不眨眉不跳,淡定的很。

    这处宅子是他们在南京的落脚点,是“上头”特意拨给他们的,高墙大院、绿树红花,就连方才这个已经粉身碎骨的花瓶,据说也是前清的珍品,不过长官既然爱砸,那当然怎么趁手怎么来。

    毕竟能把他这样的人气到这份上的,天底下也就才这么一个,少夫人委实是个“人才”!

    不过他俩之间的事儿,他这个外人说不得,也劝不得。走向扑朔迷离,以他的功力,即便心里跟明镜似的,也不能骤然点破,否则,指不定哪一秒就能引火上身。

    毕竟这位爷,怎么说呢,软硬不吃,阴沉不定,从来都是自个心里拿主意,身为秘书,他还是不要贸然揣测的好。

    所以,他只能做好善后,话待刚要出口,想安抚下面前的“少夫人”两句。

    只见陈芃儿面色已经趋于平静,轻轻朝他点了点头,回头拽了那个与她一起来的少年,低头匆匆走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我该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六章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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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芃儿和亦岩返回了上海。

    亦岩一路上都在惴惴不安,因为陈芃儿的情形实在是不太好。返程又是近十个小时的火车,她什么东西都吃不下,连水都不喝,即便硬塞了些吃食下去,无一例外都是立刻又哇哇呕出来,惹来周围乘客纷纷侧目。

    她的精气神好像全然都从身体里被抽离出去了,不声不响,光是发呆,木然的眼珠子半天都不会转一下。才两天的功夫,她一夕之间好像都瘦脱了相,本来就小的巴掌脸现在只剩下了半个巴掌,亦岩以前在老家见过不少那些怀了身子的姐姐大嫂婶婶们,任哪一个都比她圆润鲜活,她这副样子他看在眼里,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已然将那个高高在上的、生的一副好相貌的男人给恨上了!

    一定是那个男人,才叫姑姑伤心成这样!

    亦岩拿着水壶去找列车员灌开水,水汽腾腾,熏的他眼睛发胀,怕被人瞧见,躲去车门口的角落好生抹了把泪,拿袖子把脸擦干净了,才敢折回去。

    小心坐在陈芃儿身边,他把她身上披着的大衣好生掩了掩,把水壶拿毛巾包了,从大衣下塞了进去,寻了她两只手,让她拿手捧住:“姑姑,你身上凉,拿着这个,这个暖和。”

    陈芃儿闻若未闻,行将就木,让她捧她也就捧着了,就这样浑浑噩噩挨过大半天,汽笛长长鸣叫一声,火车抵达上海。

    这一声汽笛好像是还魂丹,陈芃儿眨巴了眨巴眼皮,眼神里终于涌进了些神采,亦岩凑过脑袋去:“姑姑,到上海了。”

    她挨着座位坐了一会,扭头瞧着车窗外站台上纷纷扰扰的人流,拢了拢头发,朝他伸过手来:“亦岩,走,咱们回家。”

    亦岩扶她下车,走的很慢,要出站台的时候,陈芃儿突然捂着嘴转身去扶墙,剧烈的呕起来!

    胃里没有东西垫底,吐不出什么东西,亦岩拍着她的背,就看她弯着腰捂着嘴,大颗大颗的泪就这么直直砸去地面,溅起一篷篷微小的灰尘。

    少年看在眼里,心脏就像被人伸手攥住了,喉咙也像被塞了个麻核桃,哽的很疼,她是这么伤心,这样难过,可他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捂着嘴,垂着头,哽咽的两扇肩胛一勾一勾的,单薄的背佝偻着,好像随时都能折断掉。

    陈芃儿一抬头,就见这孩子呼哧呼哧,鼻子一抽一抽的,眼圈红的跟什么似的。

    她乏力的摸了把他的头:“怎么了?”

    他抽抽搭搭的拿手背使劲揉着眼睛:“姑姑,您好好的,等我长大了,我护着您,护着您的孩子,不再受人欺负……”

    陈芃儿一时感喟,而后又有些哭笑不得,亦岩的确是个好孩子,忠厚、体贴,一路上像个小大人般对她照顾良多,看她难受,竟自己也伤心成这样。她摸了摸他硬茬茬的头发:“姑姑没事,就是身子有点不舒服。走,咱们回去,你林凉叔还在等着咱们呢。”

    亦岩乖觉的点点头,拿袖子使劲揉着鼻子,被陈芃儿赧怪的拽了一把,塞给他一个手帕,半大孩子脸红了红,摸着后脑勺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陈芃儿和亦岩赶回宝隆医院,病房里没什么变化,范西屏守在那里,跟陈芃儿报备了这两日的情况。说韩林凉这两天能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因为他一旦醒过来,身体上痛苦就像恶魔样如影随行,将他每一秒的时光都折磨的愈发难熬。

    吗啡每天像流水一样注射进他的体内,却是能起的作用益发微弱……

    “但先生只要醒着,都在无时不刻不挂牵小姐。”

    范西屏低头叹了口气,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陈芃儿看出他的迟疑:“范叔,都这个时候了,有什么话您直说。”

    范西屏抖抖索索,从胸口衣襟处摸出张纸条,递送给她:“就,就昨天,医院……,下了告亲人书……”

    “说……说也许,就这两天的功夫了……”

    “让家里人……准备后事。”

    膝盖骤然的发软,身子晃了两晃,她心脏狂跳不止,两耳轰鸣,眼眶里范西屏的脸扭曲变形,所有的声音好像一下都离她远去,将她远远的抛在身后,安静,一切都安静极了!

    但其实不过是一瞬间的昏厥,陈芃儿听见了亦岩在她身后哭,正拿身子死死的撑着她,她定了定神,感觉灵魂去地狱间走了一遭,然后,重返阳间。

    将手里的纸条紧紧攥去手心,她的声音干涩嘶哑:“范叔,老夫人那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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