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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足修炼一途这么多年，她们自然也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
良久，送走三人，李玉依旧坐在桃花树下，犹如老僧入定，静静地一动不动，好似在想什么、想得出神。
燕琪坐在他的对面，低头看向古琴，应李玉的要求，纤细的手指不断拨弄琴弦，眉目间满是专心与认真。
清风静静吹，桃花瓣瓣落，叮咚流畅的音符不断响起，在风中轻轻摇曳，在粉瓣上轻灵跳跃，抚过绿竹枝头……
李玉目光锁定着一片花瓣，看它轻轻旋转，缓缓飘落。
这几天的他，虽然处于昏迷之中，基本不省人事，但对于生命一点一滴的流逝，死亡的恐惧，体会得异常的清楚。
那时的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根蜡烛，当燃烧到了尽头，火焰已经黯淡无光，可又在风中摇曳，随时有可能熄灭。
他第一次感觉到，其实自己看似不弱的实力，居然会如此的不堪一击。
李玉眼睛微微眯起，眼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随意的伸出手，精准的拈住一片花瓣，指尖轻轻的摩擦着。
柔弱，随手即可将之化为乌有，这是他的第一感觉。
这一次阴冷气息的突然爆发，也使得他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生命如此短暂，如此脆弱，正如这在风中飘零的桃花——
短短眨眼的功夫，就将落到地面，化为尘泥。
仅仅轻轻的扭捏，就将变得粉碎，再也不存。
或许，在这个天地封锁的时代，自己即使用尽手段，占尽各项机缘，修炼走上巅峰，也不过数百年的光阴。
面对上古时期真正主导世界的强者，与他们动辄上万年，甚至无穷无尽的寿命相比，只是刹那而已，就如这桃树枝头，不断长出，又不断飘落的桃花一样，没人能记住它的样子。
或许，在这个天地封锁的时代，自己即使用尽手段，占尽各项机缘，修炼走上巅峰，也不过盖世大能而已。
面对上古时期真正威震世界的强者，与他们制霸一方，镇压世间上万年的威势相比，无比微不足道，就如这风中飘荡的桃花，随手一捏，就会化为灰烬。
那么，生命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李玉第一次迷茫了，在燕琪叮咚流转的琴声中，眼睛眯起，看似在认真聆听，心思却不知道飘荡到了何处。
若是只有无休止的修炼与厮杀，单调而又枯燥，生命活得再长，即使千年万年，甚至永生不朽，又有何用。
仅仅是不断的追逐力量么？
可事实证明，他即使站上这个时代的巅峰，面对镇魔窟下的上古魔神，面对通天世界的隐居老人，甚至是逃回第一界的千丈黑龙，都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更何况，他的生命很短，绝不可能千年万年，纵然像摇光峰主一样，全力活下去，也不过数百年而已。
李玉轻轻揉搓着食指和大拇指，将捏得粉碎的花瓣放下，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这才响起，当初一无是处的时候，被追杀得满山逃亡，自己曾在石洞之中，刻下脑中的神秘图案。
当初的他，不甘于平凡一生，庸碌无为，才在机缘巧合之下，开启了神秘图案的召唤能力，从此走上修炼一途。
可后来，不知怎么的，他竟迷恋上了力量，单纯的厮杀……
“呼……”
李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中清明一半，迷茫一半。
当初的他，如此单纯，只是想要做些什么，这个世界记住自己而已。
可现在看来，这个单纯的愿望，却是如此的困难，哪怕有着召唤能力作为辅助，也很难实现得了。
这个世界太大了，无边无垠，好似永远也看不到尽头。
同时，这个世界的又太过于古老，动辄以亿万年计的历史，犹如横在所有人面前的一座大山，逾越不过。
即使是那些站上巅峰，可与整个世界比肩的至尊，风华盖世，威震万年，也大多泯灭在无尽的岁月中，留不下自己的名字。
更何况，小小的一个他呢。
或许，数百年后，数千年后，他也会逐渐泯灭与历史的尘埃中，再也不复存在。
良久，李玉眼神越发迷茫起来。
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竟闪过一丝狠厉。
天地封锁，不许封王的世界，不知使多少天才止步大能，郁郁而终。
而现在的他，却找到了一个办法，足以打破天地封锁的契机。
魔神！
比肩天地，威震宇宙的魔神，一旦突破封印，重临大地，必然能将封锁打破，使天地重归巅峰状态。
半晌，一曲结束，燕琪双手按住琴弦，将袅袅的余音盖住，一脸期待的看着李玉，表情有些扭捏，像是等待夸奖的小孩子。
李玉也回过神来，缓缓抬起头，颇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扯出一抹微笑，随意的说道：
“很不错，谢谢你了。”
他自然不会暴露出，自己根本没听的事实。
燕琪却睁大了眼睛，一脸欣喜的表情，却又强装作矜持，含蓄的笑着，心里好似吃了蜜一样的甜。
“李玉师兄高兴就好。”
这时的她，才不会告诉自己，李玉出身山村，根本不懂音律之类的话……
沉默良久，无人说话。
李玉依旧在原地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燕琪却早已习惯了他的表情，自顾自的笑着，傻乎乎的。
好久好久，永无止境的桃花铺满了石桌，在地上累积了厚厚一层。
或许是因为无聊，不知何时，燕琪又抚上了琴弦，弹出一首婉转的曲子。
瞬间，李玉抬起眼帘，看了燕琪一眼，突兀的喊了一声：
“燕琪。”
燕琪微微一愣，好似被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惊慌的看向李玉。
琴声戛然而止。
“啊？”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么久以来，李玉叫她名字的时候，屈指可数吧。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觉得，李玉直呼她名字的时候，竟会是这么的突兀、陌生。
此时的她，一阵手足无措，脑海中无数个念头闪过。
是曲子不如李玉师兄的意，还是琴声打扰了师兄冥想，令他烦躁。
李玉依旧是淡淡的表情，随意的看着她，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陪我出去走走吧，这么久了，还没好好的看看七星峰。”
“呼……”
燕琪这才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脸上随即露出一抹喜色，连忙说道：
“好的，需要我去准备些什么么？”
似乎，李玉与她出去散步，也是破天荒以来的头一次。
以李玉师兄的性格，这种情况，简直是她想也不敢想的。
本能的，她觉得这应该是非常有意义的一刻，应该很郑重。
李玉收回目光，皱着眉，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
“不用了，走走而已。”
305。第305章 不择手段？
一条幽静小道，两旁云雾升腾，四周杳无人烟，若放在前世，必定是无数情侣约会的好去处，说不定这两旁的草丛中，还会隐藏有不少旖旎的风光。
二人静静地走着，没有说话。
说是二人，其实就是李玉自顾自的向前，漠然着一张脸，心里想着自己的事情，而燕琪规规矩矩的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突然，李玉停了下来，转过头看了燕琪一眼，淡淡的问道：
“你说，人活一世，最多不过数百年，所为如何？”
燕琪脚步一顿，明显一愣，似乎不知道李玉为何无端问她这个问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良久才反应过来，弱弱的说道：
“李玉师兄，这个问题太高深了，燕琪回答不上来。”
李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远处的云海翻腾，说道：
“没事的，我又不会笑话你。”
语气依旧淡淡的，好似在这个时刻，再也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感情波动。
燕琪表情却变得略微尴尬起来，偷偷的看了李玉一眼，发现他没有看自己，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知怎么，从当初不熟悉的时候开始，她就觉得，自己什么也瞒不过李玉，直到现在，亦是如此。
她曾听她的母亲说过，这世上总有一个人，是你前生前世欠他的，到了今生今世，你会处处被他克制。
她想，这辈子能克制她的，就是她的李玉师兄了。
沉默半晌，她脸色终于恢复如常，诧异的看了李玉一眼，罕见的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往常不耐烦的表情。
“燕琪觉得，人生在世，要勇敢追寻自己想要的，快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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