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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聂宏驰第一次对哥哥这么大声的发牢骚，“一个方若轩，怎么就把你变成这样？大哥，你以前不是这种人……你……”
“我以前是什么人？”聂宏骏猛然抬起头，冷峻的面庞透着让人不敢靠近的气势，他冷笑几声，自嘲似的翘翘嘴角，“我是什么人你真正了解过吗？小时候，你们只知道我在外面拼血汗、争地盘，你们知道我到底干的什么吗！”
“你们知道……你们的大哥，其实是个魔鬼吗？你们的大哥根本算不上人，做过的伤天害理的事，连地狱里的鬼都害怕，你们知道吗？”
聂宏驰呆呆的看着他，这么多年第一次，他几乎不认识这个大哥。
对大哥对事情他了解一点，知道他曾跟过帮派，曾做过小混混做的事，那时几兄弟年幼，没有父母，除了一个没什么劳动能力的奶奶，家里亲戚几乎都跟他们断了联系。
只有大哥扛起了养育几个弟弟对责任，他们可以在他对庇护下安心念书，却从不知晓这份安然，究竟要用多少刀疤枪伤换来。
总算脱离了那种环境，建立属于自己的公司，大哥始终都是那个最居安思危的人。聂氏势力连年扩大，这份功绩与他的日夜操劳无法分割。
可是正如聂宏骏刚才所说，他们……也许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承受了太多的哥哥。
“老三……”聂宏骏的神情变的黯然，眼角似乎有些湿润，声音也低了下去，“你知道……我对若轩做过什么吗？你只知道我当年用方伟的债要挟她留在我身边，可你知道我是怎么折磨她的吗？”
“好端端一个人，我却把她逼疯了……她精神抑郁不是因为失去了孩子，而是因为她……她以为我不要她……”
“我对她做过太多错事，现在又强留她在我身边……我知道这样不对，可能留住她的人也是好的！我可以尽力去弥补……”
他语无伦次说了很多，话语之间的慌乱和无助，让聂宏驰突然觉得他很可怜，然而可怜之人的可恨之处，却也一览无余。
“大哥，感情不应该是这样……”
“我都明白！”他打断了弟弟的话，“我明白，爱一个人就要尊重她的意愿，要给她自由……可是我做不到！我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和邵平的事她说是误会，我就放过邵平了，对吧？她在乎她的家人，我可以对她家人再好一点，我还可以……”
“你还可以放弃尊严，放弃自我，放弃聂氏的江山！”聂宏驰苦笑几下，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大哥，你给她的爱太扭曲了，方若轩但凡还有点理智，当然想逃离你！”
“她不想！她那段时间心心念念想着的是我，就连做梦喊的都是我的名字！她是爱我的！”
“那是因为她疯了！”跟哥哥的谈话，让聂宏驰感到身心俱疲，“大哥，她疯了……疯子的话，疯子的行为，你怎么能信？”
聂宏骏竟无言以对，他一直努力维系的那点希望，却原来只是空中楼阁，顷刻之间，崩塌的四分五裂。
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实，也是他最无法面对的伤疤……他始终觉得方若轩的痴狂是为了他的爱，却没想到他的爱，实际上已经杀了她。
再度清醒过来的方若轩，像是经历了重生，她冷漠的眼神总是飘忽在他心间，让他无法掌控。
这次逼她回来生孩子，又是拿她的家人做了筹码……聂宏骏从心底轻视自己，却并无别路选择。“老三，我是信的……”他哑着嗓子，眼泪似乎在喉间堵住了声音，“我信……我信她每一句话，她那时候只想着‘宏骏’，虽然不清醒，可我觉得……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第一百零九章 聂氏风波
书房里又陷入一片寂静，这种死一般的沉寂对于聂宏骏来说，实在并不陌生。
从方若轩进入他的囚笼时，他就习惯了这种沉寂，四周并无声音，安静的像在真空里，偶尔听到的，也不过是窗外呼呼而过的风声，或是山间流浪小动物的叫声。
有一种声音他听的很清楚，是曼珠沙华开花的声音。
花色浓艳，花开声却不热烈，像是冰面破碎的声音，点点渗入人心，带着将死的恐惧。
聂宏骏就这么和弟弟面对面坐着，谁都不多说一言，却都明白对方心里所想。只有钟表的滴答声，宣示着时间的消亡。
门口一阵动静，两人循声望过去，只见徐妈在门前探头探脑，眼神犹疑，似乎为自己的唐突感到抱歉，却好像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不得不说。
聂宏骏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看她的神色，他怕是他最在乎的那个人出了什么问题。
“先……先生……”徐妈小心翼翼的走进书房，缩手缩脚不知该如何张口。
聂宏驰也感到什么不对劲，挥手示意她继续往下说：“出什么事了？说吧！”
“是太太……太太她跑出去了！”
“什么？”聂宏骏双腿一软，还没站起身又坐在沙发上，心跳不由的加快。他转过头狠狠瞪着徐妈，像是头发怒的猛兽，“你们怎么做事的？她现在这种情况怎么能让她一个人跑出去！”
吼完之后心里一阵空虚，那个决然离他而去的身影又重现在眼前。还有那个下午，那声刺耳的刹车声，那个卡车司机惊恐的双眼，那一地的鲜血，她被染红的白裙，她飘扬空中的长发……又都鬼魅似的在他眼前乱晃，露出狰狞的獠牙。
他的心一片慌乱，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还能做什么。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像是蚕蛹厚厚的外壳，把他裹在里面好似将要窒息。
是不是连上天都不愿再给他机会，冥冥之中又要重演那场悲剧？
为什么又是在这种时候，她将要临产的时候，又要逃出他的可怕囚笼？
聂宏驰眼见大哥的手足无措，又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得定定神，详细问问徐妈：“她为什么会自己跑出去？都没有人跟着她吗？阿龙去了哪里，都不派人保护她？”
徐妈一脸为难，急的眼泪都要掉出来。“刚刚我出门买菜，回来的时候看那几个小护士战战兢兢的都在客厅里，我问发生什么事，她们说太太自己跑出去了……”
“我当时一慌，也想到怎么没有人跟着她……可他们说，太太不准任何人跟着，谁要是敢跟她，她就死在谁面前……听说她当时的样子很可怕，没人敢不听她的……”
聂宏骏的心里起起伏伏，整个人像是被抽空，却也只能强打精神，努力分析着前因后果。“那几个护士呢？问问她们，她出去之前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她好像说……她的哥哥又闯祸了！”
聂宏驰顿时反应过来，急忙拉住聂宏骏，“大哥……恐怕她是把咱们的话听了去，或是从别的地方听到了关于方伟的消息啊！”
聂宏骏一愣，继而又是悔意蔓延心间。公司里的事本该去公司解决，怎么能在家里这么大意被她听到？
“大哥，快点去方伟那里找找，说不定可以碰上！”聂宏驰拍拍他的肩膀，勉强一笑，“放心吧，我觉得她这次只是因为方伟的事，不会像上次那样是抑郁症的。”
“但愿吧……”聂宏骏深吸一口气，匆忙的穿上外衣就往外走，眉间紧锁的愁浓的化不开，冷峻的神情中只写满对她安危对牵挂。
他的心里似乎有了一个明朗的答案：若是二选一，他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永远不会放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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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伟的办公室暂时搬进了聂氏总部，每天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他现在也是一脸春风得意，早把先前那个在聂宏骏面前低声下气的自己抛诸脑后了。
聂宏骏算什么呢？他得意的笑容中难掩对那人对鄙夷，聂宏骏也只能算是方家养的一条狗……他对奶奶是方家的佣人，从前，他不就只有跟在他这大少爷的身后羡慕的份吗？
要不是方若轩肯高看他一眼，他还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
聂氏的崛起，不过也是一段不光彩的经历罢了。方伟敲敲桌子，上等楠木所制，发出的声响也是与众不同的厚重。
聂氏财团的财富，似乎已经尽在他手中掌握，只要有妹妹这个护身符，聂宏骏还敢拿他怎样？
不然……在他这个月亏损额过亿之后，以聂宏骏的脾气，不应该早就把他扫地出门吗？扫地出门还算轻，那种心狠手辣的人，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恶毒的事……
方伟往转椅椅背上一靠，充分伸展身躯，打了个哈欠，不由得又笑起来……那个男人总归还是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