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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痕-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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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华春殿语从容,” 
  大家俱说道:“起得好,冠冕堂皇!”下首该是雨农。诩甫便将骰盆和色子送过,说道:“你掷吧。”雨农道:“二冬韵,窄得很,我怕要曳白了。”随手一掷,是个么,算成一点,也沉思半晌,吟道:     “人在蓬莱第一峰。” 
  痴珠道:“粘贯得很!如今该是子秀了。” 子秀接过色子,随手一掷,是二个四,算成八点,子秀道:“我占便宜,不要押韵,就是这一句吧。”吟道: 
  “二八月轮蟾影波,” 
  翊甫道:“好!恰是今日。”因向子善道:“接手是你,请掷吧。”子善接过色子,随手一掷,是三个么,算成三点,吟道: 
  “三官笺奏护金龙。” 痴珠道:“好句!如今该是我掷了。”接来一掷,是二个红,算成八点,随口吟道:     “八尺风漪午枕凉,”翊甫接手道:“七阳韵,宽得多了。”随将色子一掷,是两个红,一个么,算成九点,吟道: 
  “九龙呵护玉莲房。” 
  雨衣接手,掷得三红二么,说道:“这算十四点了,那里找得出这恰好的诗句呢?”子秀道:“‘溧阳公主年十四’,不好么?”痴珠道:“何必拘定‘十四’?我替你说一句吧。”吟道:“七月七日长生殿,这不是十四么?”大家道:“如此放活,还松动些。” 
  于是子秀掷得一么,吟道:     “雁点青天字一行。” 
  下首是子善,掷得两么,吟道: 
  “一番雨过一番凉,”痴珠道:“还用七阳韵么?”就接手掷出两个红来,吟道: 
  “八字宫眉点额黄。” 
  下首是诩甫,也掷得一么,吟道: 
  “楚馆蛮弦愁一概,” 
  雨农接手,掷得一么、一红,吟道: 
  “五更钟后更回肠。” 
  翊甫道:“道两首诗我要僭易了。前首雨农十四点,宜用子秀‘溧阳公主年十四’句,接用痴珠‘八字官眉点额黄’七字,不更浑成么?子善‘一番雨过一番凉’,接用子秀‘雁点青天字一行’七字,不更联贯么?”痴珠道:“好极!翊甫诗境大进,我和大家贺他一钟吧。”于是喝过酒,子秀接手又掷,是一红、两么,吟道: 
  “六曲连环照翠帷,” 子善接手,是一红、一么,吟道: 
  “不寒长着五铢衣。” 
  痴珠道:“好句!”接手掷成一红、二么,吟道: 
  “三星自转三山远,”诩甫接手,是一个么。痴珠道:“你说一句收令吧。” 诩甫搜索一会,吟道: 
  “万里云罗一雁飞。”
  雨农道:“妙绝!竟联成四首,我们喝酒吧。” 
  后来秋华堂席散,大家便跟痴珠来到西院,与秋痕说说笑笑,也就去了。痴珠便送秋痕回家。秋痕一生,这一天也算扬眉吐气。其实谡如起身之时,原想替秋痕赎身,一则为痴珠打算,一则为李夫人作伴,奈他妈十分居奇,只索罢了。 
  且说谡如是九月初七到了江南,见过南北大帅及淮、海、扬、徐各道节度,便奉密札,驰往庐、凤一带,打探贼情。不想逆贼早知李总兵是山西截杀回部的一员大将,想要计杀此人,为回民报仇,就于采石矾江上,伏兵数处。等了两日,不见动静,各队头目就有些倦了。 
  第三日午后,忽有小艇,却是一老一少,载着一瓮美酒及各种点心,泊在矾边售卖。点心不过是江南常见的,那酒却气味醇浓,一钱一杯,各队的贼纷纷要买,累得那一老一少手脚忙乱,答应不迭。正在卖酒热闹之际,又有三个渔船咿哑而至,每船上两个渔人,隔着卖酒的船一箭多地,那捕鱼的人就跳上岸,向热闹处看来,见是卖酒,又说酒好,各人就也买一杯。渔船上只有一人看守。随后又有个小船,载着几十来连枝带叶的柴,船头上坐个樵夫,身体胖大,年纪不上三十,拿把柴斧轻轻打着船板,口唱山歌,后舱两个摇橹的人也跟着唱,都是本地的腔,就靠着渔船一字儿泊着。 
  恰好有个黄袍贼目,带了数十名贼兵,先向酒船上查验腰牌并衣上记号,却个个是有的。末后查到柴船上,樵夫道:“有是有的,今天却没有带来。”头目将樵夫细瞧一瞧,向贼兵道:“是个妖,你与我拿住。”说话时迟,下手时快,只见樵夫将柴斧一耸身,贼目的头早已粉碎,鲜血迸流。这些贼兵先前惊愕,次后正要拔刀,却早倒了三四个,船上又跑出摇橹的人,舞着双剑。那渔船上六个壮丁,酒船上一老一少,也轮着兵器,赶上岸来,将这数十人杀个净尽,只有一两个跑向贼营报信。 
  那樵夫便将手炮一响,就有二百多人:也有从芦苇中小船跳上来的,也有从岸上各路跑来的,纷纷都到,径行追人营中。见大家都已被酒,一人一刀,一刀一个,也全杀了。 
  看官!你道那樵夫是谁?就是谡如。六个壮了及摇槽的人,卖酒的一老一少,就是谡如带来将住亲丁。谡如料得贼有埋伏,此两日故意逗留不进。到了第二夜,抢了贼中做买卖五支小船,次日便打扮起来。如今杀了西路伏贼,立在岸上,谡如便命将死贼身上衣服及腰牌都取下来,又在黄袍身上搜出小令箭一支,所有尸首,都命抛人江中;又与将领附耳数语,这二百名兵又四散了。谡如自带数人往树林深处,将松任四处悬挂。 
  且说东路岸贼闻西路的炮,道是他的号炮,一路赶来。不想空江一片,并无一船一人,大家俱觉诧异,只好照旧埋伏。不想芦苇丛中的营早烧得空了,只得四处搜寻放炮的人。 
  天色却已黄昏,那水路的贼,系靠东岸下流十余里。忽见岸上来了一个黄衣头目,跟着两个小头目,手中拿着令旗,传道:‘官兵已经渡江,令船内的人都赶紧往东边陆路救应,每一船上只留一人看船,不可迟误!”便将令箭递给船上头目,匆匆的去了。 贼船一闻此信,便大家收拾器械,都上岸往东救应。原来这三个都是设如命人扮来的。这三个人就在东岸树林里也将松鬣四处悬挂,见贼兵去远,便打了一声暗号。二百人拔出短刀,跳上贼船,将看船的贼一刀一个杀了。夺了四五十号大小贼船,悉今荡往上流十里外,一字儿泊住。将岸旁芦苇及所带的柴分布在各大船上,船中所有军装粮草,一齐运出,留数十名兵守着船只,一百余名兵四面埋伏。 
  却说那贼兵上了岸,往东急走。走了二十余里,已是黑暗.往前一望,毫无动静,也不闻有金鼓之声。那几个头目,择个高阜之处上去Liao望,只见星斗争辉,江风萧瑟,远近数里,并不见一点火光,大家相顾惊异,说道:“明明令箭传我们救应,怎白跑二十余里?不要是官兵的诡计!不如大家回船,再作主意。”都说道:“是广遂又从旧路回来,又是二十多里,走得力尽筋疲。 
  刚到岸边,不见船只,忽听一声炮响,只见得两岸树林里陡起火光,火光闪烁中,呐喊之声不绝,不知有多少人,只说大兵到了,便自相蹂躏,鼠窜逃生。这一百多名兵分头乱杀。谡如也带人由西岸渡过来,喊杀连天,贼兵死者不计其数。其余得命者落荒而走,赶回九袱洲大营,哭诉一切。 此时已有二更多天了。伪元帅、伪军师吓得目瞪目呆,半晌,伪军师方说道:“他来探听军情,所带的兵能有几多?而且杀了一天,人马俱已疲倦,他们自然都住在船上。我们领着战船,杀将过去,还怕不夺回船只?”伪元帅也说:“有理!”急急的传令。 伪元帅、伪军师便领二百余只的大船,分作四队:一队向采石矶杀来,一队从左边杀来,一队从右边杀来,一队留后接应。三队的船刚驶到江心,陡然对面起了一阵大风,吹将过来。此时是九月下旬,三更后月光始上,贼兵俱觉得股栗起来。从那星月中望着采石矾前面,隐隐的泊着数十号的船,并不见有一盏灯光,也不闻有一声刁斗。伪军师、伪元帅四望迟疑,忽听对岸一声炮响,那前面的船都从黑暗中转动起来。军师惊道:“不好!又中计了!”赶忙传令:“暂且停住!”后面的船络绎而来,大家得令,俱要回柁,拥挤不开。 
  那对岸官船早扬帆擂鼓,从暗射明,顺着风,火罐火箭如飞的扑将过来。迎面贼船早已着了。贼中左右队尚未曾接到暂停的令,闻得对岸四处鼓声阗然,正在惊讶,但见火焰腾腾,人声鼎沸,兼着刮刺刺的风打头吹来,觉得四面火起,一江通红,便也湾转船退后驶来。恰值中队的船带着火四面冲突逃生,却把左右队的船也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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