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殉罪者-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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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少华面对那栋楼,双眼急速在四个单元门之间来回扫视。最后,他把视线锁定在4单元上。

几乎是同时,一个黑影出现在门口。

“谁?”骆少华大声喝道,把手电光照射过去。

地狱就是这浓稠的黑暗。地狱就是这无语伫立的小楼。地狱就是他。地狱就是他手里拎着的东西。

你恐惧什么,他就是什么。

骆少华发出一声尖厉的啸叫,左手死死地抓住电筒,右手摸向腰间,眼前的黑夜,刹那间就铺天盖地。

“少华,少华!快醒醒!”

骆少华猛地睁开眼睛,右手兀自在腰间徒劳地摸索着,足足半分钟后,他才意识到面前俯身望向自己的,是老伴金凤。

是噩梦,又是那个噩梦。

骆少华重重地向后躺倒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金凤披衣下床,拿了一条毛巾,帮他擦去满头满脑的汗水。

擦到脖子的时候,骆少华一把抓住金凤的手腕,她那皱纹横生,已略显松弛的皮肤让骆少华心安许多。金凤没有动,顺从地让他握住,轻轻地摩挲,等到骆少华的呼吸渐渐平稳,她才轻声说道:“再睡会儿吧。”

骆少华点点头。金凤关掉台灯,脱衣躺下,片刻,就发出细微的鼾声。待她睡熟,骆少华重新睁开眼睛,一只手在金凤身上轻轻地拍着,侧着头,看窗外的天色一点点亮起来。

六点钟,闹铃如常响起。骆少华悄悄地爬起,穿好衣裤后,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刚走到客厅,就看到女儿骆莹坐在餐桌前。

“起这么早?”骆少华随口问道,径直向厨房走去,“早饭吃鸡蛋面条,行不行?”

“爸,”骆莹抬起一只手拦住他,“跟你聊几句?”

骆少华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向阳又找你了?”

向阳是骆莹的前夫,四年前因出轨和骆莹离婚。近半年来,向阳频繁联系骆莹,大有复婚之意。不过,看骆莹的态度,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

“不是。”骆莹示意他坐下,压低声音问道,“爸,你最近在忙什么?”

骆少华拿烟的动作做了一半,顿了顿,抽出一支烟点燃。

“没什么事。”

骆莹看了他一眼,抚弄着面前的杯子:“爸,昨天我去洗车,看了看里程表。”

“嗯。”

“在这大半个月里,你开了一千多公里。”

骆少华弹弹烟灰,不作声。

“爸,这么多年,我妈的身体一直不好。你要是觉得烦,或者心里有别人了,尽早说。”骆莹抬起头,直视父亲的眼睛,“我带着我妈过……”

“你说什么呢?”骆少华由惊到气,后来乐了,“你把你爸当什么人了?”

骆莹没有笑:“那你到底在做什么?”

骆少华嘴边的笑容也渐渐收敛:“你别问了。”

女儿皱起眉头,盯着骆少华,一脸不问清楚不罢休的表情。

他妈的这孩子的倔强劲儿还真挺像我。

“工作上的事。”骆少华低声说,“有点儿事要查清楚。”

“什么事?”骆莹立刻反问道,“你不是退休了吗?”

女儿不依不饶的样子顿时惹火了骆少华。他刚要发作,就听见卧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外孙向春晖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姥爷。”他先跟骆少华打了个招呼,随即面向骆莹,“妈,早上吃啥?”

骆莹看了看骆少华,一言不发地进厨房准备早餐。骆少华无奈地叹了口气,感到太阳穴在一跳一跳地疼。

全家人吃过早饭,骆莹准备送孩子上学。她把车钥匙拿在手里,站在门厅里看着骆少华。两人对视了几秒钟,骆少华移开目光,颇为恼火地挥了挥手。骆莹白了父亲一眼,带着向春晖出门。

家里只剩下骆少华和金凤。洗好碗筷,收拾完厨房之后,骆少华服侍金凤吃了药,又给她灌上热水袋,在床头放好保温杯和收音机。静静地陪她坐了一会儿,骆少华看金凤已经闭上眼睛,呼吸平稳而悠长,他调低收音机的音量,起身走出卧室。

房子里很静,骆少华在客厅里转了两圈,竟不知道做什么才好。想了想,他从卫生间里拿出工具,开始搞卫生。扫了一遍地,又仔细拖了两遍。擦家具,擦炉灶。给大大小小的花盆浇水。做完这一切,他吸了两支烟,开始琢磨接下来该如何打发时间。

准备午饭吧。骆少华无奈地拍拍手,扫了一眼挂钟—妈的,才九点。

他在干什么?

这个念头一下子跳进骆少华的脑海里。

在出院之后的这段日子里,林国栋的生活还算规律:上午基本待在家里,下午一点左右出门,在市区内闲逛,买一些报纸杂志,傍晚买菜回家,晚十点左右就寝。偶尔会在晚上去逛逛商场,消费很少。不过,他现在可以很熟练地使用自动售货机、ATM机之类的设备。而且,他的表情和姿态已经放松了很多,相较于刚刚出院时的僵硬和紧张,林国栋现在很像一个赋闲在家、与世无争的温顺老头。

骆少华有时也会怀疑自己的判断:他,真的“治愈”了吗?

在安康医院里与世隔绝的那些年里,他心里的那头怪兽,难道也被电击器和束缚衣杀死了吗?

骆少华苦笑着摇摇头。在确定他完全无害之前,自己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正想着,卧室的门开了,金凤慢慢地走了出来。

“醒了?”骆少华马上站起来,迎过去。短短的几步路,金凤却仿佛耗尽全力一般,刚刚碰到骆少华的胳膊,就一头跌进他怀里。

骆少华要扶她坐下,金凤却张开双臂抱住他,低声说:“别动。”

他乖乖地照做,抱着妻子,一动不动。很快,骆少华就感到金凤额头沁出的汗水已经浸湿了自己的胸口。他抽出一只手,轻轻地在她的头发上抚摸着。金凤显然觉得很舒服,调整了一下头的位置,让脸颊更深地埋进他的怀里,同时发出一声类似呢喃的轻吟。

她心里清楚,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并不完全属于她,而是属于街头,属于黑夜,属于钢铁和鲜血,属于那些失常、扭曲的面孔。在他脱下制服以后的那段日子里,她一度以为终于可以彻底拥有他,直到那个早上。

金凤睁开眼睛,看着沙发背后那个黑色的帆布双肩包。她憎恨它,同时也明白,那是植根于男人的一部分。即使他老了,不再追赶和搏斗,乐于应付柴米油盐,然而,在他血液里的某种东西,还是会被轻易唤醒。

金凤扭过头,深吸了一口男人身上的味道。

“有事要做吧?”

良久,才听到男人闷闷地回应:“嗯。”

金凤从男人怀里抬起头,看着他那张写满歉疚的脸,笑了笑。

“去吧。”

半小时后,骆少华爬上绿竹苑22栋4单元的4楼缓台,略略平稳一下急促的呼吸,接着爬完余下的台阶。

走廊里静悄悄的。骆少华轻手轻脚地走到501室的门口,小心地把耳朵贴在门上—脑白金的广告—他正在看电视。

骆少华擦擦已经流到眉毛上的汗水,抬头望向墨绿色防盗门的右上角,那条粘连着门板与门框的透明胶带还在,看来这家伙昨晚没出去。

他稍稍安心,轻手轻脚地下楼。

来到园区里,他看着院子里光秃秃的树和枝叶落尽的花坛,有点儿犯难。没有了桑塔纳车的掩护,想在暗处监视林国栋实在是太难了。骆少华四处望望,只有自行车棚东侧的围挡还能暂时做个藏身之处。

他抬脚走过去,费力地穿过一排自行车,因为心急,跨越一辆童车的时候还被车把戳了一下腹股沟。一边小声骂着,一边揉着裤裆,骆少华躲到围挡后面,稍稍蹲低了身子。

蓝色塑料围挡的面积不足一平方米,并不能完全隐蔽自己,好在这个地方并不起眼,如果不是特别注意的话,应该不会被发现。

骆少华看着4单元的门口,抽出一支烟点燃。

渐渐地,在赶路与爬楼中升高的体温被寒风席卷殆尽,汗湿的后背开始变得冰凉。骆少华微微发起抖来。他小幅度地跺着脚,取下双肩包,拿出一个保温杯。

一口热乎乎的咖啡下肚,身上顿时暖和了不少。骆少华品咂着嘴里的滋味,一丝笑容浮上嘴角。那是他临走前,金凤给他冲好,又塞进包里的。她只是叮嘱他要照顾自己,早点儿回家,别的一概没问。

这女人。

骆少华又向小楼望去,心里生出隐隐的期待:这件事,快点儿结束吧。

只是,怎样才算“结束”呢?

十二点五分,林国栋下楼了。

和往常一样,他先把垃圾袋丢进路边的铁桶里,随后向两侧张望一下,整整围巾,抬脚向园区外走去。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楼后,骆少华才钻出围挡,磕磕绊绊地穿过成排的自行车,尾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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