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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流小说家-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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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捆得很紧——她特别认真,能捆得我无法动弹——我们用的是跳绳,就是那种白色粗绳,真的咬到肉里,从我的两腿之间穿过,那是记忆中我第一次感到兴奋,我动来动去,绳索摩擦我的阴蒂。”

“呃,有意思。”我重复道,希望听起来很有职业风范。我跷起腿,但转念一想,这像是我护住了腹股沟,于是又放下腿。

“然后我和她开始经常玩这个。她叫克拉丽莎。我总是扮演奴隶或俘虏。有时候我甚至当她的狗。我们拿来我家狗的皮带和碗,用皮带拴住我,她扔东西叫我捡,就着碗喝水。她在后院遛我,我随地撒尿,被我母亲撞见了。”她嘿嘿一笑,连忙捂住嘴。我也笑了。

“然后呢?”

“我可怜的父母手足无措。我母亲告诉我父亲,我父亲打我屁股。游戏只能到此为止了。”

“克拉丽莎呢?”

“我们分开了。她去了另一所学校。据我所知,她是普通人,就是正常的异性恋女孩。我记得她已经结婚了。”

“但你不想。”

“知道我的终极幻想吗?”她把两腿收到身下,像是要诉说秘密似的凑近我。

“什么?”

“被卖给白奴贩子。”

“存在这种生意吗?”我脑海里浮现出杰瑞·路易斯主演的彩色后宫电影。

“我听说过。”

“呃,你幻想成为其他人的奴隶,还是被卖进妓院?”

“通常混合了这两者。”

“你喜欢这样?你认为你会真的喜欢?”

“如果我的主人说我必须喜欢,那我当然就会喜欢。”

“主人?”

“达利安主人。”她露出恬静的笑容。

“哦,他是你的主人?正式的主人?”

“我们有契约。我属于他。我在网上登记为他的奴隶,所以现在我才会和你谈。”

“他命令你和我谈?”

“对。嗯,还有其他的。”

“其他的?”

她犹豫片刻,说:“他说他把我借给了你。”

“什么?”我假装没听清。

“礼物。因为他喜欢你写的东西。”

“真的?唔。他没跟我说过。呃,你的礼物是什么意思?”她摊开手掌靠近我。我感到自己脸红了,中年人做这个表情可称不上酷。

“奴隶。”她说,“请随便使用我。”

“我,我还是算了。”

“求求你。”她提高声音,“我要是不这么做,他会生气的。他要你使用我。他要你体验这种感受,这样你就可以写出来了。”

“哦,好,谢谢。非常感谢。太贴心了,但、但是,”我开始结巴,像是有了新的办法表达焦虑,“我靠、靠想象就可以了,我是说等我回到家。我、我想说的是、是这些都是写作的一部分。不是必须要、要、要……”我吞口唾沫,“要做什么事情。”

“但我想啊。”她跪倒在地,“先生,接受你的虐待,我会感到光荣。”她趴下去,胸口贴着地面,抬头看着我,姿势像是驯服的小狗,鼻子碰到我的鞋尖。

“哈!”我咯咯笑着向后退,像是她在挠我的痒痒,我的鞋子踢到了她。她痛得惊叫。

“天,对不起,真对不起。真的太对不起了。”

“没关系。”她喃喃道,捂住鼻子,“我喜欢。”

“好,好。”现在我不再结巴,但天知道为什么有了英国口音,“唔,倒不是说我没有受宠若惊,事实上我确实很荣幸,非常。”我把东西塞进包里,站起身。她展开手臂跟着我,恳求我,我唠唠叨叨说个不停。

“只是时机不对。替我谢谢你的主人。也谢谢你。祝你过得好。”我用汗津津的手掌推开她凉丝丝的手,跑了出去,尴尬万分又心烦意乱——不得不承认,我有一部分小心思憎恨自己,居然没有抓住机会做些恶劣的事情。我算个什么蹩脚作家?

我被夹在欲望和痛哭之间,跑下楼,冲上马路,直到穿过地铁闸门我才意识到我忘了拿录音机。好得很。这下我只能回去了。我很想就这么算了,而不是回去再面对她。我转身爬上通向街面的楼梯,这时候地铁来了——真是火上浇油。乘客也许会在经过时指着我嘲笑讽刺。

我一边咒骂自己,一边急急忙忙回去,重新爬上两层楼,努力平复呼吸,驱散我过热的大脑里绽放的画面:跪在地上的姑娘,恳求的眼神。上次别人叫我“先生”是什么时候?

门和我离开时一样开着。“桑德拉,”我喊道,“还是我。对不起,我忘记了录音机。”我气喘吁吁地走向她的卧室,用指节敲敲门框,“哈啰,哈啰!”随后走进房间。我站住了,仿佛不小心进错了房间,进错了公寓,进错了世界。

我描写过多少次恐怖和血腥的场面?数以百计。必须承认,我时常因为懒惰或赶时间而使用“无法描述”和“超越言辞”这种字眼。然而,描述暴力的词语往往很简单,容易掌握,连孩童都认识。真正难以接受的是这些词语激发的念头:我们难道就是这些材料造成的?我们体内也都是这个样子?

有一次夜里我睡不着,编造了一整套艺术理论,大体而言就是提醒健忘的意识记住最基础的事实:我们漂浮在水里,围绕太阳旋转,我们从女人的体内出生,身体里是血肉和骨骼。没多久以后的某一天,我们就将死去。

因此,此刻我跨入布鲁克林的那扇门,我不但吓得说不出话(要我写书,我多半会这么描述),而且被一个最简单但我无法理解的英语短句打得无法说话、无法呼吸、无法思考:桑德拉·道森死了。

她赤身祼体地倒吊着,不过第一眼很难看清楚,因为她缺少了头部。她的双脚被捆在一起,挂在天花板的吊扇上。她的躯体被切开,皮肤翻开,不知怎么和双手连在了一起,像是长了一对翅膀。她的脖子还在滴血,就像断裂的水管。

这时,就仿佛我真的置身于一个故事之中,桑德拉的尸体开始缓缓转动,像是马戏团的杂耍艺人,吊扇叶片开始旋转,尸体也越转越快。我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有人打开了开关——我突然感觉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就在我背后的门口,我开始转身,但动作慢得可怕。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在地上醒来。大约失去了十五到二十分钟。被打昏之前,我吓得甚至感觉不到恐惧,就仿佛我胆怯的意识跳出来抛弃了躯体,而躯体为了保护脆弱的心脏主动关机。推迟降临的惊恐一股脑砸在我头上。我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在什么地方,着火似的跳起来拔腿就跑,穿过公寓,冲下楼梯,来到马路中央。

盲目而麻木的惊恐催着我继续奔跑,来到路口,我喘不上气,终于强迫自己回头张望,像是害怕那幢楼会立刻爆炸。氧气回到脑袋里,我用手机拨打911,报告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我说出桑德拉的地址和姓名,也留下了我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他们请我留在现场等警察,我说不行。我已经又开始奔跑,疯狂地在路上寻找出租车。我尽量解释脑海里形成的可怕的新念头:我必须去曼哈顿,去霍雷肖街一套我不记得具体地址也没带电话号码的公寓,那儿还有一个女人,我害怕她也有生命危险,原因过于古怪和复杂,一句两句解释不清。跑到地铁站的时候,我上气不接下气,找不到出租车,但已经远远听见了警笛声,我挂断警察的电话,跑下去等回城的地铁,去找摩根·切斯。

39

我在L线站台上踱步,手机悄无声息,我意识到脑袋在一下下抽痛。从我醒来以后就在脑袋里敲响的警钟原来不只是惊恐,还有疼痛。我摸摸后脑勺,疼得一缩。头发上有血块,颅骨根部有一块地方碰到就痛。我有轻度脑震荡吗?我的大脑运转得既缓慢又疯狂,我在站台上踱步,探头望向隧道,寻找微弱的亮光,我记起在挨了那一下之前,尸体在我头顶转动时我冒出的疯狂念头:是达利安·克雷干的,达利安·克雷在这儿。原始的恐惧攥住了我,假如我没有被打昏,大概会拼命尖叫。此刻,震撼已经过去,我感到肚子里阵阵发冷,膝盖不停颤抖,另一种比较平静但更险恶的恐惧渐渐扩散。无论当时是谁在公寓里,只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个人不是达利安·克雷。那么,究竟是谁呢?

列车呼啸着开进车站,抖动和刹车声在我脑袋里掀起大地震。也许我真的脑震荡了。我快步上车,找到座位坐下,用精神力量催促司机,像是我的意志能让这列地铁跑得更快,中间不停站,干脆飞起来。我毫无原因地站起身,又重新坐下。列车每次停站我都在心里读秒。穿过漫长的河底隧道,地铁抵达第五大道。列车停车等待,没有人上车,但似乎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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