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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作孚-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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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姓卢。”翻译答道。翻译姓汤,叫汤怀之。

“这个卢,在小河里头和一帮人也办了个什么轮船公司,”爱德华说,“勇气可嘉!可是这种时候,中国西边这么个小县城的几个小商小贩,把自己勤扒苦挣的几个铜板投到航业上来,等于——哎,照贵省谚语该怎么说?”

“等于丢到河里头打水漂漂。”汤怀之是老四川,跟爱德华多年,熟悉这位英国大班的语言习惯,马上接过话。

“对!眼前这么一条黄金水道,贵省唯一的出海通道,为啥只要投入这川江的轮船公司老板,一个个全都抢得众败俱伤,无饭可吃?你可知真要了我等的命的是什么?”

“哦……”

爱德华一招手:“附耳过来。”

“大班用英语说,这里没人听得懂。”老翻译不愿当着跳板上来来往往这么多国人的面附耳过去听一个英国佬讲话。

“真正要了川江上我们这帮商人命的,恰恰是——看不见到底是什么要了我等的命!”爱德华用英语高叫。

爱德华瞄着汤怀之背后的万流轮。统舱前,万流轮大买办——一个姓龙的西装笔挺的中国人,正向另外几个穿长衫的中国人挥舞着手说着什么。穿长衫的几个是大买办手下的包办“官舱”“房舱”“统舱”二买办、三买办、管事、水手头脑……

瞄着这些人,爱德华一脸苦笑。

“杭育杭育”抬货上船的力夫走过跳板,跳板摇摇晃晃地站不安稳,爱德华没在意,统舱中已经坐了一个穿麻布衣服的中国人。

万流轮常顺路搭载些零散旅客,这位不过是其中之一,只是上船太早了些,什么随身行李也没带,只带了一双眼睛。先前万流轮大班与翻译看到的,这客人全看在了眼里。开船后,这客人跟在龙大买办身后,查看了从底层“统舱”上二楼“房舱”“官舱”,包括厨房、轮机舱,只除了“大餐间”没看到——他在登大舱间的顶楼楼梯口时便遭到呵斥,因为穿布衣的中国乘客是进不了那地方的。布衣客人全凭一双眼睛,看清了龙大买办、二买办、三买办、管事、水手头脑都是怎么管这一摊事的……

船到万县,布衣客人第一个下了船,摇摇晃晃地走过连接囤船与岸的长长一串架在浮船上的跳板,验了船票出了出口,又去日本日清公司售票窗口,掏出腰中银洋,扯了一张明日上行的船票,登上“云阳丸”。站在船头的日本船长根本没注意到最早上船的这个中国客人。

次日一早,云阳轮起航,布衣乘客已开始从底层“统舱”上二楼“房舱”、到“官舱”,连厨房、轮机舱都不放过,默默看着摆在明处每个乘客都能看到却都未在意的那些过程与细节……

船到涪陵,布衣客人下了云阳轮,改乘华资福川轮船公司的福川轮。在统舱口那一铺薄薄窄窄的席子上躺下时,这客人看清了,铺席安在自己左边的,是水手头脑搭的“黄鱼”。右边的,是茶房头脑的亲戚。率队来到统舱查票的福川公司年经理查了统舱所有人的票,唯独没查布衣客人铺席左右那两条“黄鱼”的票。太古大班流露过的那苦恼的笑,此时更明明白白地摆在年经理的脸上,布衣客人寻味着这苦笑后的苦情,寻思着,为什么这位年经理谁的票都敢查,偏偏不敢查船上买办私下搭带的明明是没买船票的乘客的票?

船到朝天门码头,布衣客人跟着福川轮的大买办上了岸,看着他在几百梯的那一坡坑坑洼洼歪歪斜斜的石梯坎最下端,把杂七杂八的事情逐一逐二交给“二买办”“三买办”,水手头脑、茶房头脑、伙房头脑。客人甚至跟着刚从买办手头接过大把银洋的轮上伙房头脑去了朝天门菜市米市,看清了那大把银洋在米市花了若干,在菜市花了若干,算清了厨房头脑荷包里还揣了若干……布衣客人那双这一趟水路往返一直默默旁观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笑意——少年时,他从老师那儿拿到一道高难度的应用数学题、终于揣摸透了题中隐藏的题意时,也爱这么一笑。

要是吉野知道,三年后,他的云阳轮将被谁强行扣押并登轮检查……要是爱德华知道,八年后,他的太古公司旗舰将栽在谁的手中……要是年经理知道,他的福川轮到时候将归于谁的旗下,他脚下这一条群雄割据如春秋战国的川江最终将一统在哪位霸主手中——这几位当前川江航界有名有姓的人物一定会好生看一眼这天登上自己轮船的这个布衣客人。

他就是“在小河里头和小县城里一帮人也办了个什么轮船公司”的那位卢经理。

民生公司总经理荷包里一块银洋也没有了,他也不打算再扯人家的船票,他在朝天门登上那一坡石梯坎,横穿街市,下了千厮门的梯坎,上了小河码头上刚从合川开到重庆的为开辟新航线试航中的民生轮。次日清晨,随船回到合川。置身第一艘民生轮船,他一夜未睡——看出别人的船走错了路,甚至看出错在哪里,是一回事。可是,当舵把子在你手头,自家的船到底该走哪条路,这是另一回事。一道数学应用题,读通了题意,还只是开了个好头,最难的还在下一步……

“买办制这一种轮船管理制度,源起于外国列强在华的轮船公司。为了便于控制管理,轮船上一切事务,均由轮船公司包给大买办,再由大买办包给二买办、三买办。大大小小买办,层层叠叠剥削船上员工,特别是童工。”卢作孚召开股东大会,一开场便道出了问题所在。

“吸血虫!”孟子玉说。

“不光吸船上员工和乘客的血,还要吸轮船公司所有股东的血!”

“快说来听听!”程股东道。

“这群买办,为赚黑心钱,捎‘黄鱼’,带私客,运私货,克扣乘客伙食!”卢作孚将此行调研各船在水上岸上的经营情况一一道来,包括伙房头脑如何去朝天门菜市米市,大把银洋花了若干,算清了厨房头脑荷包里还私揣了若干……

众股东哗然。

“这漏洞可大了!”孟子玉说。

“太大了!”卢作孚道,“船上各级买办、各部门头脑,各立山头,各拉帮派。一艘船,形成几大团伙,你争我夺。各自只对自己的顶头上司负责,却不对公司与股东负责,更不对货主与乘客负责!”

“这样一来,你我就是凑足了钱,冒足了风险,挣足了钱,这钱仍不是你我的。旁落到别人的腰包里去了……”程股东一叹。

“其实,这就是如今川江上实行的买办制,说穿了,就是承包制,说得更准确点,是——三包制!”卢作孚长话短说。

“洋人轮船公司不知内情?”宁可行问。

“比谁都知道得更清楚!”卢作孚答。

“却为何放任不问?”

“洋商想霸我川江,夺我内河航运的营业份额,却对川江航道、货源、客流、语言不了解,只好依赖中国买办!”

“中国商人呢?”程股东问。

“九江、福川,无不仿此办理。”卢作孚道,“乍一看,川江上洋轮国轮竞争搏杀得跟春秋战国群雄争霸似的,真要上了他的船,进入他的体系,你才会大吃一惊,原来各轮船公司现行的管理制度全是一样的,一模一样。就跟当今四川的军阀,魔头们一个个率兵拼杀得你死我活,其军队建制,竟也一模一样。当兵的听连长的,连长听营长的,以此类推,团、旅、师、军而总司令……”

“竟也是——三包制!”孟子玉说,“川江上这买办制,多少年辰了?”

卢作孚正经将买办制的来龙去脉一一道出,却打住了。今天会场上,有一个人,本来早该说话,至今一言未发。他就是顾东盛。卢作孚早就感觉到顾东盛的目光,一直忧心忡忡地望着自己。卢作孚知道,今天这会开到现在为止,也只是把大家心中早已堵着的隐忧摆到了明处,也只是读出了民生轮、民生公司面前这道难题的题意,真正困难的是下一步,是解题。当孟子玉问出这一问时,卢作孚看到顾东盛目光一闪,知道这位老成持重、话不想好不开腔的公司重量级的人物要发话了。

“至今整整二十七年矣。”顾东盛果然开腔了,“二十七年来,总有砣巨礁,凡想在川江上吃轮船饭兴办实业的人,一开张,肯定撞上。”

东翁,你终于开腔了。而且一开腔便直抵主题,今天这个会,卢作孚等的就是这个,他立即接过话来:“自打光绪二十五年,英国人立德乐的扬子江贸易公司肇通轮到达重庆算起,立德乐第一个撞上这块巨礁,后继者,无论老牌英国商人、后起之秀的美商日商,还是依样画葫芦草创本国水上航业的华商,无一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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