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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妹子-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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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多斤的石磨就转动起来。
    赶牲口,磨豆子是宝宝的活儿。他虽然不拉磨,也得跟着毛驴转圈圈,不停地吆喝这着。所以,驴儿每天走多远的路,他一步也不能少。正如俗话所说:日行百里,足不出户。
    驴儿不停地走,磨盘不住地转,糊状的豆浆像开锅的白米粥一样,顺着上扇磨盘的下沿不停点儿地朝外冒,流进磨盘周围的凹槽里,再由凹槽的漏口流进一个大铁桶。这种刚磨出来的豆浆叫粗浆。
    石磨“呼隆呼隆”,驴蹄儿“咯噔咯噔”,宝宝“吧嗒吧嗒”地跟在驴屁股后头。这单调沉闷的噪杂声合成一首磨房交响曲。
    豆子磨完了,驴儿下套了,宝宝也筋疲力尽了。
    驴儿下了套就可以吃草、喝水、卧倒休息,而宝宝却不能。他还要把粗浆一瓢一瓢地舀到滤布里。
    滤布是专供过滤粗浆用的。3尺见方的一快白布,4个角绑在两根十字交叉木棍的头上。把磨好的粗浆倒进滤布里过滤,滤下去的叫细浆,剩在滤布里的叫豆渣。
    滤浆是个巧活,当然要由槐叶来干。起初,她抓住两根木棍轻轻摇晃。盛满了粗浆的滤布好似一个硕大的**,粉白细腻的浆水从滤布的四面八方渗出来,流向兜底,汇集成一股粗壮汹涌的浆流,“哗啦哗啦”淌进大铁盆里。
 005桑树坪夜话(五)
    槐叶摇晃的幅度逐渐加大,而兜底的浆液却逐渐减少,变成一股涓涓细流。滤布里的豆渣酷似一个大雪球,随着槐叶两臂上下左右地摇晃,在滤布里恣肆汪洋地滚动。雪球所到之处,滤布下必然浸出一缕细小的乳流。滤布下再也见不到一丝浆水,只能听到渣球与滤布摩擦所发出的“哧啦哧啦”声。仿佛一个被挤干了奶水的女人在呼喊:没啦,没啦!
    槐叶气喘吁吁,满脸通红,汗水顺着额头的发丝滚下来。宝宝却傻乎乎地蹲在地上抓蚂蚁。
    滤过的细浆倒进一个大铁锅里。宝宝抱来一捆柴禾,炉火烧得通红。他额头上满挂着斑斑驳驳的汗渍,背靠着墙壁,头抵住墙角蜷曲在那里,机械地朝炉灶里添柴。
    槐叶拿过水瓢,从水缸里舀了半瓢凉水。一仰脖儿,半瓢凉水就“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她放下水瓢就着手归弄压豆腐用的匣子、屉布。
    不一会儿,煮豆浆的大锅上就蒸气腾腾。一阵“咕嘟咕嘟”响,白生生,油乎乎的浆汁像喷泉似的从锅底朝上翻。满屋飘散着浓浓的豆香味,吸一口都觉得美滋滋的。
    槐叶拿来一只碗,用清水涮过,撩起袖子从锅里舀起大半碗滚烫的豆浆,放在了炉台上,冲宝宝一奴嘴:慢着喝,烫人哩!
    宝宝眨巴着眼,摇摇头:娘不叫喝。
    槐叶朝屋外看了一眼:娘不知道,喝吧!
    宝宝“嘿嘿”地笑着,两手在衣襟上一蹭,伸手便端过碗,张嘴就是一大口。突然,他“喔——”地一声,两眼瞪得溜圆,腮帮鼓胀的像吹猪似的,一付要吐的样子。但他没吐,就那样撑了片刻之后,脖子一埂,嘴里的豆浆就咽了下去。这才长长吐了一口气,不住地吸溜舌头。
    槐叶笑了:锅里多着哩!
    宝宝边吹边喝,一口接一口,转瞬之间,大半碗热豆浆就下了肚。
    还喝么?自己舀。
    宝宝摇摇头,舌头伸得长长的把上下嘴唇舔了个干净。
    村里人口头上流传着四大美:蜂蜜水,胡辣汤,黄花闺女热豆浆。
    肉对村里人来说太奢侈了,豆腐就是寻常百姓的上等佳肴。他们把热豆浆与黄花闺女相提并论,可见这热豆浆在人们心目中的位置。
    热豆浆解渴解饥又解乏。喝在嘴里香喷喷,滑溜溜,十分过瘾。一碗热豆浆喝得宝宝浑身舒坦,他熄灭了火,槐叶拎来了卤水罐子。
    点卤水是制做豆腐最关键的一环。
    卤水点的豆腐吃起来滑嫩,后味发甜。耐煮、不烂。石膏点的豆腐口感差,多渣,后味发酸。不经煮。石膏点豆腐有比例,好掌握。用卤水点豆腐就全靠经验,一年四季的温差不同,所用卤水的稀稠多少也不等。
    槐叶取过一只搪瓷缸子,从罐子里舀了半缸子卤水。手抬得高高的,又将这卤水许许倒进罐子。卤水呈暗灰色,她根据颜色判断卤水的含量。她往罐子里加了两瓢水,用棍子搅了几下,便妥当了。
    槐叶把热豆浆舀到一个大木盆里,再往豆浆锅里倒卤水,宝宝用木棍快速均匀地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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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常说: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原本是稀汤汤的豆浆,一遇着卤水,霎时就变成了稠糊糊。接着就用瓢舀起锅里的稠糊糊倒进已经铺好了屉布的木匣里。紧赶紧弄,眼看着木匣里的稠糊糊就开始凝固。再把屉布的四边折回来,把将要凝固的稠糊糊包严实。铺上盖板,压上石条。亮亮的清水顺着木匣的缝隙、窟窿眼儿往外蹿。这一茬豆腐就算完工了。
    做豆腐通常是后半夜就起来磨豆浆,做好豆腐天也就大亮了。为了赶上早饭用豆腐,就要赶快把豆腐弄到村里卖。当卖完豆腐就快晌午了。做好晌午饭,胡乱吞上几口,扔下碗就去挑豆子,簸豆子,泡豆子。一切准备就绪,天也黑下来。吃了夜饭,早就迷糊得不知东南西北,衣裳也不想脱就一头倒在炕上。后半夜再爬起来磨豆浆……就这样日复一日,天天如此。
 006。桑树坪夜话 (六)
    山里的路坑洼不平,除了上坡就是下坡。一板豆腐50~60斤,4板豆腐就是200多斤。宝宝前边拉着平车,槐叶在后头推。豆腐先要送到勾庆成承包的煤矿上。矿里百十号人,少说那天也得百十斤豆腐,剩下的再卖给附近村子里。
    从桑树坪到矿上,再从矿上返下来到齐家河、柳树岙、叉八里、簸罗底,再回到桑树坪,少说也有30~40里。卖完豆腐,日头影儿就快直了。宝宝不住地嚷嚷饿,把平车往当路上一扔,死狗似的躺在了路边。槐叶只得哄着劝着把他弄起来。宝宝傻,不懂事,可以使性子发牢骚,而槐叶那牢骚早已变成了苦水,咽进了肚里,她满腹的苦水没处倾,没处诉。她也不敢倾,不敢诉。生怕他男人挑她毛病,甩了她。苦点累点她都能受,最令她揪心的是,当她跟宝宝在磨房忙碌之际,也正是她男人跟水仙**之时。她明明知道却不能问,也不能管,更不敢去抓。一旦把这张窗户纸捅破,她跟勾庆成的缘份也就到头了。她只有装憨卖傻,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不这样又能怎样。
    农历9月的山里一片荒凉。远处山峦的绿色已被寒霜杀尽,草木枯竭,落叶飘凌。日头爷也换了一付好脾气,不再火烧火燎地烤人。已是正午时分,空气中还残留着山里特有的那种凉意。秋风席卷着落叶在地上翻滚。偶而一片枯叶被风抛起,在灰漠漠的天空飘呵,飘呵……没有挣扎,没有反抗,甚至连回头一望的勇气都没有,任凭秋风呼啸着把它带到地角天涯……
    五
    “哞——”地一声牛叫从桑树坪荡过来,在山涧里回响。
    槐叶匆匆忙忙地在前面走,宝宝拉着平车晃晃悠悠地跟在后头。她抬头瞅了一眼日头:宝宝,你慢慢走着。便撂开大步往家奔去,她是要赶回去做午饭。
    在这个家里,水仙是有功之臣。她怀里抱着个肉蛋,任啥不干,饭好了还要三请四叫。不过,她也不是惹事生非的人,除了吃饭,轻易不上小楼里来,更不到别人家串门,就蜷在她那小院里。看看电视,看看书,玩玩卡拉OK,一天就过去了。她倒不是自命清高,性格孤僻,而是她羞与别人接触。这种日子别人可能羡慕,对水仙却是度日如年。
    水仙跟槐叶同是这个家的媳妇。槐叶忙得屁滚尿流,水仙却闲得指甲痒痒。槐叶稍有不悦,高月娥就蹦着高儿骂:有本事你也生一个,我一天8顿饭伺候你。
    其实,自槐叶过门以后高月娥就不再做饭了。他儿子越有钱,她的病就越多。什么颈锥炎、肩周炎、脊柱炎、关节炎……没一个地没炎的。一天到完哼哼叽叽,活的不能抓死的不敢拿,只要他儿子一带回来好吃的,她就来了精神。嘴里叼一快,手里拿一块,摇街串巷地四处显摆。此刻,她疙肢窝夹着一盒萨淇玛,一颠一颠地出了门。
    汉子们没事干可以扯闲,打扑克、搓麻将,娘儿们却闲不下来,她们要着手做过冬的衣装。村中央那块场地离谁家也不远不近,既敞亮又朝阳。娘儿们便拿着手头的活计来到这里,散乱地围在一起。一边做活,一边拉家常,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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